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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晓东/文
格林斯潘先生，这位担任了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主席18年半之久的传奇人物于1月31号正式卸任。而他留下来的美国经济，是否会像普遍认为的那样健康持续的增长呢？
格林斯潘在任期间，美国经济一直保持着比较高速的增长和相对较低的通货膨胀率；
另外，在其货币政策指挥下的美国金融市场也成功地度过了一系列全球范围内的金融风暴危机；而在面临2000～2001年证券市场泡沫、9-11恐怖袭击和当今油价暴涨的压力下，美国经济仍旧表现出了“不可思议”的增长势头。这些令人瞩目的成就，给格林斯潘赢得了巨大荣誉，例如：美国总统自由勋章、英国爵士身份以及法国荣誉勋章等等，同时也广泛获得了来自经济学家、经济评论者、政治家以及投资者的赞誉。
以牺牲未来为代价的增长
不可否认的是，格林斯潘的货币政策确实成为刺激美国消费和需求的一剂良药，不仅对美国经济，同时也对全球经济产生了一定程度的积极作用。尤其是，他的低息货币政策正好迎合了全球化和信息化的浪潮，一方面：该政策刺激了美国国内消费，从而一定程度上带动了GDP增长；而这一巨大的消费需求，特别是对廉价商品的渴望，又直接或间接的帮助了像中国、印度以及前苏联地区等市场的开放和建立，并让他们从中受益。另一方面，由于全球化信息化的加速，使得大量第三世界的廉价商品涌入日趋增长的美国消费市场，使得消费增加的同时传统商品价格并没有明显上扬，抑制了该领域的通货膨胀。
客观地说，近20年来美国经济快速增长和低通货膨胀率是多方面因素形成的，例如：美国经济结构本身的优势、相比之下较为灵活的劳动力市场和商品市场、移民的快速增长、良好的银行体系以及全球化信息化大环境等等；而格林斯潘货币政策对经济增长的作用相比是有限的。从最近的美国经济发展来看，尽管其低息政策对经济起到了刺激作用，特别是通过消费市场的繁荣，但却造成了前一段时间股票证券市场的泡沫现象和当前房地产市场价格的持续走高。
正如英国《经济学家》杂志评论的那样，持续增长的消费势头可以促进GDP的增长，但却是以个人存款率负增长、家庭债务负担加重和巨额的经常账户赤字为代价换来的。换句话说，近来美国经济的增长不是建立在自身收入增加和生产效率本身提高上的，而是建立在牺牲未来的基础上。
《经济学家》杂志长期以来都在质疑格林斯潘先生没有采取有效的限制措施来扼制90年代后期证券市场泡沫和当前房地产市场过热的现象，相反，他却保持低息政策长期不变。因此该杂志在评论时，引用了20世纪初奥地利经济学家路德维希·冯·米塞斯(Ludwig von Mises)的话：“有时候对我们来说燃烧自己的家具取暖是权宜之计，但是我们不应该让自己相信这是一条相当不错的取暖方式。”
从目前的美国经济形势来看，由于就业创造能力的减弱和工资增长幅度放缓，实际收入增长也随之开始放缓。根据摩根斯坦利银行数据，美国私营经济劳动补偿最近四年上涨了12%，而前一个五年该数据为20%。因此消费增长将主要依赖于房地产市场和信贷消费的支撑，最近几年美国经济GDP增长90%的贡献来源于消费市场和房地产建设。因此一旦房地产市场“泡沫”的破灭，加上目前巨额账户赤字在将来所带来的信贷危机，(据预测，2006年美国经常账户赤字可能扩大到GDP总量的6.7%)首先将直接冲击到消费市场，抑制其增长；其次将不可避免的给美国经济GDP总量增长带来剧烈的冲击，导致经济增长明显衰退。
也许到重新平衡的时间了
所以，格林斯潘卸任后留下的美国经济，可能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健康和可信；它实际上存在着很大程度的潜在危机，尽管这个危机可能并不会马上爆发，但是如果经济继续如此不平衡的发展下去，危机爆发是迟早的。也许正如米塞斯比喻的那样，当所有的家具都烧完之后，承受的将有可能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深寒。
因此，对于格林斯潘的继任者——本·伯南克先生来说，将面临着艰巨的任务。一方面，他要摆脱格林斯潘时期货币政策的巨大影响力，尤其是长期的低息政策，该政策在美国经济学家、政治家、消费者和投资者中有着十分高的可信度。另一方面，作为联邦储备委员会的主席，他首要的职责应该是抑制通货膨胀保持经济稳定增长，但是为了缓解经济不平衡发展，他同样需要抑制消费增长从而减轻经常账户赤字和个人债务的压力；因此，如何平衡经济增长和抑制消费的关系将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目前为止，没有谁能够预测伯南克会如何面对这些问题。但是从其背景来看，也许他会继续采取低息政策，毕竟利息的升高会给成千上万的美国家庭带来更多的债务负担，从而导致更多的人面临破产危机，这无论对经济增长还是经济稳定来说，都不是一个好消息；另外，根据伯南克先生曾经的研究背景，他更倾向认为利率工具不适合抑制资产价格的快速增长，比如房产和证券价格，除非其过度的增长影响到了通货膨胀率。
不管怎样，后格林斯潘时代的美国经济虽然短期内看仍旧会保持着比较好的势头，但危机也同时存在，其根源或多或少与格林斯潘任期内长期的低息政策有所关系。所以，不管其继任者愿不愿意，也许到了放慢增长脚步、重新平衡调整的时间了，否则，危机爆发那一天，经济大衰退将不可避免的唤起人们的噩梦。
(作者系英国约克大学发展和管理硕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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