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场在边境遍布 中国赌客支撑缅甸特区首府经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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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finance.sina.com.cn 2006年01月08日 11:31 《环球》杂志 | |||||||||
蓝箭 2005年底,云南警方破获一起由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联合督办的全国最大“猜字花”赌博案。靠赌博非法获利3000多万元的缅甸“女赌王”旺信在云南德宏州被判处有期徒刑。
区区几千万而称“赌王”,似乎有些言过其实。与这种由民间猜谜游戏演变成的赌博跨境犯罪相比,数额更大、形式更直接也更明目张胆的是以“娱乐城”为名义开设的各种赌场和博彩中心。 数年前,赌场在中缅边境缅方一侧的多个地区曾一度遍地开花,成为中国游客到缅甸“边界几日游”的招揽性场所。 名头较响的是西双版纳打洛口岸对面的勐拉地区,它是缅甸掸邦东部第四特区首府,1992年前还是一个贫穷落后的小城,如今已发展成一片繁华的“小都会”,年财政收入可达2亿人民币。而支撑它经济高速发展的,正是从中国各地蜂拥而来的大批赌客。 赌场瞄准中国消费者 在缅甸与中国近2200公里的漫长边界线中,除与西藏接壤外,1997公里都是与云南相邻,其间阡陌交通,天然通道不计其数。 仅以德宏一个州为例,其3/4地段与缅甸直接接壤,边境线长503公里,除瑞丽、畹町两个国家一类口岸和章凤、盈江两个国家二类口岸及10条通往缅境的公路、28个连接中缅的渡口、64条官方控制通道外,更有无数的田间和山涧小道相连。住在边境两侧的村民在相互探亲访友或互市时,往往一抬脚就是出国,很少有“非法越境”的概念。 由于历史和地理原因,长期以来,缅方一侧的多个少数民族武装特区受到中国文化覆盖,日常生活中普遍使用中文和人民币,其电力供应、通讯网络、银行金融服务也都来自云南省邻近的地州市。 这一方面体现了两国人民的传统友好与亲密,但也在客观上为跨境不法行为提供了便利。近年来,相当一批中国人,其中包括国家公职人员和国企老总以游客身份进入缅境光顾赌场,从事与其身份不相称的活动,还有一些负案在逃人员也乘机逃到此处,寻求庇护,对两国边境地区的治安形成威胁。 另一方面,缅甸中央政府所控制的与云南接壤的边界线只有384公里,其余大部分均由缅北各少数民族武装特区实际控制。出于盈利目的,这些特区在各自境内的边界附近设立了大批赌场和夜总会,并得到当地势力的保护。这些地方成了缅甸政府管不着、中国政府也管不到的地方,在中国被禁止的黄、赌、毒等各种社会丑恶现象可以在这里公开进行,成为当地武装的主要经济来源。 这些赌场虽设在中国境外,但缅甸本地人禁止进入,消费人群主要是中国公民。据云南省粗略统计,2004年12月至2005年1月的仅一个月间,云南公安机关就查处了出境涉赌人员1万余人。 这些年来,每年有数以亿计的资金因境外赌博而流失,给中国造成巨大的损失。此外,许多人在赌场一输再输而不能自拔,俄顷欠下巨额债款,被赌场或债主私刑扣押、敲诈、虐待乃至伤亡的事件频有发生。 赌的背后 平心而论,缅甸各特区以“赌”发中国横财的做法虽令人不齿,却事出有因。 缅甸是全球仅次于阿富汗的第二大毒品来源国。与我相邻的这些缅北地区所在的掸邦和克钦邦地区,正处在“金三角”鸦片生产基地,过去每年种植罂粟多达120万至130万亩,年产鸦片2000至2400吨,占全缅鸦片生产总量的80%~90%。 近年来,为缓解国际社会压力,缅政府严令禁止各少数民族武装在其辖区内种植和贩卖毒品。对各少数民族武装而言,这是经济上的致命一击,却不得不为。而且,在中泰缅老四国禁毒合作机制,尤其是中缅双边禁毒合作的打击下,从事毒品买卖的风险也越来越大。 因此,掸邦各特区政府先后颁布了比以往更加严厉的禁毒令。1997年第四特区勐拉率先宣布成为无罂粟种植区,第一特区果敢遂于2002年紧步跟上,缅北最大的少数民族武装所在地——第二特区佤邦则于2005年6月全面禁种罂粟。 按照联合国毒品与犯罪事务办公室(UNODC)公布的最新数据,2005年缅甸境内的鸦片种植面积比2004年减少26%,预计鸦片产量减少到312吨,比1996年高峰时期减少了80%。 在禁毒领域取得巨大成果的同时,当地老百姓收入减少、生活日益艰难的实际问题也开始凸现。 罂粟种植区多为海拔1000多米的山地,条件艰苦恶劣,普通经济作物不易成活;当地农民近百年来一直依赖于罂粟种植,没有从事其他农业生产的经验和技术。因此,各特区依赖水稻、咖啡、龙眼、橡胶等作物代替罂粟,收入少,周期长,难以解决直接面临的粮食短缺问题,更提不上实现经济发展、提高生活水平或是进一步保持地方武装的军备优势了。 而世界上可能还没有哪一种经济活动能比毒品和赌博的利润更高、投入更少,因此各特区在从“毒”的问题上解套的同时,就纷纷转向“赌”。 1998年8月,在宣布全面禁毒的第二年,勐拉地区颁布《博彩业试行管理办法》,批准百家乐、牌九、二十一点等多个博彩项目的经营。不久,云南省与缅甸接壤的瑞丽、潞西、陇川、盈江、姐告以及临沧、保山、怒江、思茅等边境县市区对面的缅甸各地区也随之迅速冒出数十家赌场,而赌场中的工作人员90%以上为中国公民。 据不完全统计,仅德宏州在境外赌场务工的人员就达4000多人,参赌人员来自四川、广东、福建等经济发达地区,约占赌客总人数的75%。如此多的中国人涌至中缅边境,被西方媒体渲染为“中国的新移民潮”,也引起了缅甸中央政府的极大猜忌和不安。 在“禁赌风暴”期间,笔者分别到过德宏州对面的木姐、西双版纳对面的勐拉和临沧南伞对面的果敢,确实看到当地赌场的相对冷清 2004年9月起西双版纳地区对勐拉实施断电、断金融服务,以及停止在异地办理出入境手续后,当地的旅游业一片萧条,每天出入境的人数不超过20个,与以往的每天五六千人形成巨大反差。 当地最大、最有名的赌场“东方大酒店”由澳门商人投资,高峰时期每天接待两三千名赌客。而现在,各种赌博机和赌具被套上罩子,静静地停放在没有电的数千平米大厅中。 由于当地不具备种植农作物的基础,也没有工业,全靠赌博带动宾馆、旅游和服务业为主要经济收入,因此特区政府的财政收入备受冲击,也对未来的经济建设究竟该向何处发展一片迷茫。 经验表明,仅以“堵”和“打”的强力方式迫使境外赌场关闭,并非长久之计。停止电力供应、通讯服务和金融服务的做法实际上无异于“封锁边境”,也只是一时权宜的做法。 2003年5月至8月,云南警方也展开过“利剑行动”来打击境外赌场,但行动结束后,境外赌场就逐渐恢复元气,再次繁荣,并呈现通过网络赌博的新动向。 更为复杂的因素是,一旦赌资的来源确实被切断,在现实的生存压力下,缅各特区的武装势力可能重操旧业,复种罂粟,给我国的周边安全环境带来更大、更复杂的隐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