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财经观察：中国货币法案敲打人民币汇率

　　美国对华贸易收支日益增加的压力导致美国贸易保护主义抬头，这次是把人民币汇率作为突破口

　　文｜马焯

　　美国要求人民币升值的呼声，已由产业界正式提升至国会立法阶段。

　　2005年4月6日下午，在美国国会参议院审议国务院授权法案期间，参议员舒默(Charles Schumer)和格拉汉(Lindsey Graham)提出了关于人民币汇率的修正案。修正案要求中国大陆在6个月内提高人民币对美元的汇率，否则将对出口到美国的所有中国内地产品征收27.5%的关税。虽然参议院外交关系委员会主席路加(Richard Lugar)要求搁置修正案，但该案终以67：33的投票结果获得通过。

　　众议院紧接着在第二天提出了针对人民币的最新法案，直指中国政府“操纵货币”是不公平的贸易手段。这是美国国会两天内持续向中国及布什政府施加压力，逼迫人民币采取弹性汇率机制。

　　“中国政府操纵货币”

　　“中国操纵汇率产生的国家变相补贴和直接补贴是令美国产业界闻风丧胆的所谓‘中国价格’的秘密所在。”美国国会中国货币行动联盟(the Congressional China Currency Action Coalition)成员、来自伊利诺伊州的巴特雷制造公司董事长巴特雷(Douglas Bartlett)解释了为什么中国同类进口产品的价格居然不到他的公司产品价格的一半。他声称，中国人为将货币汇率贬值40%，而对出口制造业提供了15%的直接补贴。这是让美国公司和中国政府进行不公平的竞争。“我无力与之竞争。”他说。

　　众议院的法案被称为《2005年中国货币法案》 (Chinese Currency Act of 2005，以下简称《中国货币法案》) ，由众议员亨特(Duncan Hunter)与瑞恩(Tim Ryan)共同提出。法案批评人民币紧盯美元的做法是不公平的“操纵货币”贸易手段，并允许美制造商直接向人民币挑战。法案已得到许多国会议员、贸易、工业和劳工团体的支持。美国国会目前至少有8个旨在就人民币问题向中国施压的法案等待审批。

　　法案指出，中国长久以来实行人民币紧盯美元的固定汇率违反WTO和IMF的有关规定。这两个国际组织都明确规定，政府不能通过对出口实行补贴或操纵货币的手段使本国企业在国际贸易中获得不公平的好处。法案敦促布什政府以立法形式向中国政府施加压力，迫使中国改变人民币紧盯美元的固定汇率政策，改变美中贸易严重失衡的局面。

　　瑞恩说：“中国操纵货币过去一直被看作是一个金融问题，法案从新的角度看待这个问题，把它看作是贸易问题。越早这样看待操纵货币的问题，就越能有更好的机会解决这个问题。”美国工会和制造业等产业组织也坚持认为，人民币币值被人为压低的部分其实就是国家对中国出口企业的一种变相补贴。

　　《中国货币法案》要求美国商务部核实中国政府是否操纵货币。如果情况属实，政府要向国会提供人民币币值被人为压低的具体数据。这项议案还授权美国国际贸易委员会核实从中国进口产品是否损害或威胁到美国制造业，并裁定从国家操纵货币中获利的中国产品是否已冲击了美国市场，是否已损害或威胁到美国工业。

　　法案的另一位发起人、来自加州的共和党众议员亨特表示，“美国政府应认识到，中国操纵汇率是一种明显的外贸出口补贴，理应禁止。希望能够改变这种局面，在某种程度上停止美国在美中贸易中蒙受的巨大损失。”

　　外交方式与“大铁锤”方式

　　眼见美国国会试图干涉一直由行政部门主导的人民币汇率问题，美国财长斯诺(John Snow)在出席参议院相关听证会期间，批评以立法方式向中国实施报复的行为将会是“严重错误”。斯诺表示，中国政府实际上已采取了一连串措施，准备日后实行弹性汇率，因此，美国政府不希望采取硬碰硬的激烈措施，因为即使成功逼迫人民币放宽汇率，中国的金融体系将可能发生混乱，甚至在亚洲地区引发另一场金融风暴。他主张美国应继续透过外交方式向中方施压，相信会比这种“大铁槌”方式来得有效。

　　斯诺拒绝将中国政府将人民币汇率跟美元直接挂钩的做法说成是操纵人民币的一种行为，也不认为这是造成美中贸易严重不平衡的重要原因。

　　斯诺反驳说，参议院所通过的法案操之过急。他强调，中国仍在继续重申其实行更灵活汇率的打算，美国财政部将在本月底就汇率问题向国会发表它的半年度报告。

　　美国财政部发言人尼科尔斯已经明确表示，政府将有能力抵制立法要求人民币升值的压力，“政府的金融外交手段一直有效，在推动中国向弹性汇率制度转变方面正取得进步，”他说，他补充说：“政府坚定地认为，孤立主义的做法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部分美国参议员认为，“人民币兑美元汇率10年来未变，一直维持在1美元兑8.28元人民币水平，这在自由贸易市场中是难以想象的，据此估计人民币至少被低估了15%至40%”，美国史丹福大学教授麦金农(Ronald Ian McKinnon)就此分析说，过去10年在中美汇率不变的情况下，两国国内物价指数浮动与通胀水平逐渐趋同，证明现在人民币兑美元的汇率是均衡的。况且就算人民币兑美元升值，亦不会改变中美贸易顺差的关系。

　　新法案难有作为

　　参议院的修正案和众议院的《中国货币法案》的出台是和美国与中国的贸易收支今年急剧恶化分不开的。

　　美国数据公司全球贸易信息服务公司汇编的中国产品海关数据显示，2005年1月和2月，美国从中国的进口上升了37%，而美国对中国的出口则下降了10%。虽然焦点大部分一直集中在1月1日配额取消以来中国不断增长的纺织品与服装出口上，但中国在钢铁和化学品等基础材料，以及重型机械等领域的出口也出现了大幅增长，而美国对华农产品、化学品和飞机出口锐减。日益恶化的贸易收支状况导致美国贸易保护主义情绪抬头，在国会引发压力，令议员要求政府针对人民币升值问题采取强硬行动。

　　不过，由于《中国货币法案》是附加在处理国际事务的法案之中，且估计难以在众议院中争取足够议员支持，故只能被视为一条名大于实的无约束力议案。另外，美国国会内亦有人对这个报复性议案持反对态度。

　　众议院筹款委员会成员肖恩(Clay Shaw)警告，立即放宽人民币汇率不但损害中国的银行体系，“更重要的是可能损害依靠从中国内地进口的美国公司”。《华尔街日报》的分析更指出，美国国会希望向从中国进口的所有商品实施惩罚性关税，表面依据是弥补人民币汇价过低导致美国出口商的竞争劣势，但加征关税与人民币升值的经济效应并不相同，因为加征关税导致商品价格的升幅，可能会远远超过人民币同等升值所产生的效果。

　　中国有关方面已多次否认了近期人民币升值的可能性。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周小川一周前表示，从目前的国际收支平衡情况看，“未来的任务主要是完善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而不是简单地调整人民币汇率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