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公司竞拍被劝退 尤甘斯克易主是福还是祸

　　上海社科院俄罗斯研究中心主任

　　丁佩华／特约撰稿

　　2004年12月19日，俄罗斯尤科斯石油公司的旗舰——尤甘斯克石油天然气公司正式从母公司的资产中剥离，被一家神秘的贝加尔金融集团以93亿美元的“超值价”收购，而原先 最被看好的买主俄天然气工业公司的子公司天然气石油公司，则在总共只有两家“竞拍”的过程中没举过一次牌，将这块“唐僧肉”拱手让出。

　　几天后，天然气工业公司宣布将天然气石油公司出售，而国有的罗斯石油公司则将贝加尔金融集团连同它刚到手的尤甘斯克一并吞吃。稍后，天然气工业公司又与罗斯石油公司先后宣布，两家于2004年9月开启的合并进程将在今年1月底完成。

　　不难看出，围绕尤甘斯克归属所进行的，是一出由普京总统精心谋划和导演的“套娃”游戏，目的在于以低廉价格夺回被寡头们从国家攫取的部分石油资产。

　　中国公司有意竞拍被“劝退”

　　2004年11月18日，俄联邦财产基金会宣布，将以“内外公开招标”的方式，在一个月后拍卖尤甘斯克，得款用于抵扣尤科斯约160亿美元的“偷逃税款及罚金”。

　　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引起世界些大石油公司的兴趣。意大利ENI公司率先表示可能参加收购，但后来改了口，说要等天然气工业公司收购后再争取参股。

　　印度最大的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ONGC也曾表现出极大兴趣，12月初普京访印时还曾“鼓励”印方公司参与拍卖，但印度人最后也改变了主意。

　　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曾于12月上旬派人去莫斯科摸底，但被“劝说”不要参加拍卖。据俄媒体报道，如果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出马，夺标成功的可能性最大，因为它可以出价200亿美元，而天然气工业公司只有120亿美元的竞拍实力。

　　在外国公司缺席的情况下，不少人曾怀疑拍卖能否成功进行，因为真正有实力收购尤甘斯克的俄能源企业并不多，即使是天然气工业公司，也要依靠西方银行贷款才能解决资金问题。俄许多大石油企业正在受偷漏税调查或面临检方指控，不会更多考虑自身资产扩张问题。显然，如果只有天然气工业公司一家提出拍卖申请，拍卖将无法进行。不过，组织者显然胸有成竹。

　　美官方反应不甚强烈

　　真正让克里姆林宫担心的，是美国休斯敦破产法院的司法介入。这家法院受理了尤科斯的破产保护申请，在12月14日进行了长达6个半小时的听证，次日作出第一项裁决：停止有关尤科斯资产的一切交易，包括在10天内暂停对尤甘斯克的拍卖。美方司法干预的理由是，尤科斯在休斯敦有部分财产和业务关系，而美国破产法规定，对于这类外国债务人，休斯敦破产法院拥有“国际裁判权”。

　　俄方担心的不在于美法院裁决的司法效力，而在于其国际效应。它将对拍得尤甘斯克的能源公司带来不利，包括境外资产可能被扣、产品出口遭禁、国际贷款渠道受阻等等，俄美关系也可能蒙上阴影。因此在拍卖前夕，天然气工业公司失去了本已谈妥的德意志银行的收购贷款，在拍卖会后也不得不将参加拍卖的天然气石油公司出售。

　　不过，美国政府的反应并不强烈。美国国务院仅对拍卖没有足够的透明度和公开性表示“失望”。在这样的信息传递下，罗斯石油公司开始着手收购贝加尔金融集团，并继续与天然气工业公司的合并进程。

　　有国家撑腰 买主不愁资金

　　问题在于，罗斯将怎样弄到并购尤甘斯克所需要的钱？该公司2004年上半年度报表显示其净资产为36.44亿美元，按外界的最多估计也只有60亿美元左右。如果没有外部资金支持，罗斯以自身实力根本无法吞吃尤甘斯克。可能的解决途径有二：

　　一是外国公司出资参股，最有可能这样做的是印度ONGC公司和中国的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前者一直与罗斯石油公司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甚至还签署了联合收购俄西伯利亚石油公司股份的“亲密”伙伴协议。另外，拍卖后普京曾表示：不排除中国国家石油公司参加尤甘斯克资产运作的可能。与此同时，天然气工业公司专家亦指出：根据该公司与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的扩大战略合作备忘录，双方将在石油领域及中方参加俄境内石油开采方案方面开始更紧密的合作。

　　二是国家支持。罗斯收购尤甘斯克的实质，是扩大国家在石油领域的资产规模，以及扩大国家对于石油开采的控制。在12月23日的与记者会谈中，普京说：“我们都知道，90年代初的私有化是怎样进行的。许多市场参加者利用各种巧妙手段，包括破坏当时的法律，攫取了国家几十亿财产。现在，国家要利用绝对合法的市场机制保证自己的利益。”

　　显然，在国家支持下，罗斯石油公司的资金难题不难克服。

　　中国石油来源可能更稳定？

　　2005年，俄罗斯将向中国供应1000万吨石油，而尤甘斯克资产的顺利转手以及罗斯石油-天然气工业的成功合并，将能保证俄对华油供的稳定性，有利于中国石油公司与更多俄石油大企业的合作，保证俄对华石油出口规模和中俄在石油领域合作规模的持续扩大。如果中国石油资本真能进入俄石油开采领域，这对于两国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发展将是一个新的突破，具有划时代意义。

　　不过，就目前而言，尤甘斯克资产的归属尚未最后敲定，仍然存在不确定因素和变数。一方面，休斯敦破产法院处理尤科斯破产保护申请的司法程序还刚刚启动，它以后采取的每一决定都可能改变尤甘斯克的命运；另一方面，尤科斯及其大股东梅纳捷普金融集团还在寻找其他司法途径，向尤甘斯克新的主人追索因拍卖造成的“200亿美元亏损”。

　　此外，一旦尤科斯破产，至少在短期内会影响俄对华石油供应的数量，出现类似2004年减少对华石油出口的情况。对此，中国需要有一定的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