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5亿美元马什丑闻案掀起美国保险业肃清革命

　　国际金融报记者 张颖

　　编者按：

　　自10月14日美国爆发马什丑闻案以来，本报始终高度关注案情发展。马什被控欺诈的消息曾一度导致该公司股价累积下跌46%，更在整个保险业引起轩然大波。尽管日前该项起诉 已被撤消，但保险业肃清革命的序幕已经掀起。保险经纪产业如此发达的美国尚且如此，正处于发展阶段的中国保险经纪商们或许可以从中吸取一些经验。本刊以此文来浅析美国保险业肃清革命的原委，权当对马什丑闻案的一种反思。

　　10月26日，时值多事之秋的马什保险经纪公司(Marsh)宣布了一项雄心勃勃的计划，该公司决定放弃从保险公司处获得的收入，即不再实行“抽成酬金协定”。该公司同时宣布了对其商业行为作出的其他调整。

　　人们关心的问题是，这些调整会对马什、它的竞争对手、它的客户以及众多财产意外险保商产生何种影响。其实，问题的答案很简单：从长远分析，保单客户有可能从变革中受益，但现在下任何判断都还为时过早。

　　起争议的抽成酬金

　　引起质疑的抽成酬金究竟是何物？业内人士指出，所谓抽成酬金是发给达到利润或保单目标的保险经纪商的某种奖励。有些经纪商为了获得这笔奖励便怂恿客户去那些价格或条款可能并不是最优惠的保险商那里投保。

　　2003年，马什从保险公司处收取的这种有争议的费用就高达8.45亿美元，今年上半年为4.2亿美元。虽然抽成酬金只占马什2003年116亿美元全年收入的7%，但在该公司当年15亿美元利润中所占的比例就远远超过这个数字。

　　马什表示，它无法估计失去抽成酬金会对其利润产生多大的负面影响，但培基证券的保险业分析师杰.盖尔伯(JayGelb)认为，失去抽成酬金会导致该公司2005年每股收益减少约1美元，从3.45美元降至2.50美元。

　　就在马什提出放弃抽成酬金后，怡安保险和第三大保险经纪商韦莱(WillispuorgHoldings Ltd.)上周也相继表示将放弃这项收入。

　　乍一看，保险公司似乎受益最大，毕竟他们不用再支付这些抽成酬金了。但是，美国国际集团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莫里斯.格林伯格(Maurice R.Greenberg)并不认为这会给保险商增加多少长期收益。

　　莫里斯.格林伯格在10月15日召开的电话会议上表示，将那些不收取抽成酬金的保险经纪商与收取抽成酬金的经纪商作个比较，美国国际集团从前者那里接获业务所需付出的总体成本仅略高一点，他说，不收取抽成酬金的经纪商往往在常规业务上收费更高。

　　因此，马什依然会有动力向付费最高的保险商推荐投保人，但公司披露收费详情的计划会大大降低这种可能性。“人们了解的情况越多，谈判中的实力就越强，”债券分析公司Gimme Credit的独立信贷分析师斯坦利(Kathy Shanley)说，“这会让客户得到一个更优惠的保费价格。”

　　转移巨额赔偿

　　10月26日，在看到马什采取了更换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杰弗瑞.格林伯格(Jeffrey W.Greenberg)等一系列措施之后，纽约州司法部长斯皮策(Eliot Spitzer)决定不会针对马什提起刑事诉讼，整个保险行业似乎都是受益者。

　　10月26日收盘时，马什上涨了2.45美元，至28.87美元，涨幅9.3%。此外，马什最大的竞争对手怡安保险公司上涨1.90美元，至21.54美元，涨幅9.7%。美国国际集团涨4.23美元，至60.33美元，涨幅7.5%。其他保险公司也有不同程度的上涨。见此情景，投资者也松了一口气。

　　然而，渴望和斯皮策达成和解协议的马什最终可能要为实现这一目的付出沉重代价：支付一大笔罚金并且要把整顿经营的一系列变革制度化。盖尔伯在写给投资者的报告中承认，“斯皮策的诉讼已经对马什的财务及运营状况造成了冲击。况且，要想同斯皮策达成和解，还必须要支付巨额的罚金和补偿金。”这对于身陷困境的马什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但许多分析师和投资者认为，马什将通过向客户提高收费的方式来转嫁危机。这并不复杂，只需把一些捆绑式服务分拆、单独收费即可。由此引发的另一个问题是：马什的这种策略能成功吗？这样做是不是会把客户推向那些规模较小但更专业化的经纪商？

　　摆脱困境的几道坎

　　要想真正走出诉讼阴影，马什首先要解决的就是新任首席执行官的信任问题。一些分析师毫不客气地质疑马什新任首席执行长麦克尔.切卡斯基(Michael Cherkasky)的管理资历。虽然他是一位卓有成就的律师和公诉人，但他曾经掌管的前一家上市公司KrollInc.远远没有马什这样的规模。Kroll后来被马什收购，去年的年收入只有4.85亿美元。

　　切卡斯基对自己的能力却充满信心，如果情况许可，他认为这是一项长期任命。“我们认为这是对市场动向一项非常、非常正面的回应，”他在谈到马什的管理层变动时说。这些调整包括向客户明确解释公司的收费项目，制定并执行严格的审计制度。马什的管理人士称，并未见到客户或者雇员撤离的迹象，估计也不会有。

　　但除非切卡斯基的上任和他的改革能够成功安抚商业保险投保人，否则马什的损失就会让芝加哥的怡安保险公司和纽约的韦莱受益。斯皮策虽已明确表示，其他大型保险经纪公司也有问题，但他尚未提出任何指控。怡安和韦莱都表示他们正在与监管机构合作。

　　不过，马什就算会失去一些客户也只会慢慢流失。在对大约20位公司风险经理人进行调查后，盖尔伯说大约半数受访者都在考虑离开马什，但“在决定之前希望看到纽约州司法部长能够证实他的指控”。

　　此外，时代华纳等公司也表示，正在评估它们和马什或其他保险经纪公司的交易。美国标准公司一位管理人员称公司正在“观望势态发展”。

　　但保险经纪业的这次改革却有些生不逢时，因为现在多数商业保险的价格正在不断下跌，而这些价格又是确定经纪商收费的常用标准。风险和保险管理协会针对企业保险买家的季度调查报告结果于10月26日发布，报告显示第三季度价格继续全面下滑。

　　这让企业保险买家的情况变得更加复杂。价格下滑会抵消保险经纪业改革带来的成本节约，这样就会打击保险商和经纪商的积极性，因为他们非常看重收入表现。

　　摆在马什面前的麻烦还有借贷。该公司的商业票据，或短期债券的评级上周被下调，这样就更难以筹得公司所需的现金(马什几乎没有长期债务)。虽然面临斯皮策的指控，马什的贷款银行还是同意将短期信贷期限延长到12月30日。斯坦利说，她对延长后的期限仍然感到担忧，但也认为躲开一项刑事指控可以让马什在与银行谈判长期信贷协议时多些筹码，当然成本会更加高昂。

　　《国际金融报》(2004年10月29日 第二十二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