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头号金融黑客殒命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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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操控尤科斯巨额资金的英国律师的遭遇

　　张一峰 译

　　柯蒂斯，是一名来自英国小镇的律师。

　　但是，在盘根错节的俄罗斯金融界，柯蒂斯却扮演着重要角色。

　　他正处于世界上政府与私人权力之间利害关系最大的争斗之一的漩涡之中———俄罗斯权力最大的人、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与俄罗斯最有钱的人米哈伊尔.霍多尔科夫斯基之间的争斗。

　　他曾经主管霍多尔科夫斯基的梅纳捷普金融集团。这个资产价值达300亿美元的控股集团拥有俄罗斯第二大石油生产商尤科斯公司的大部分股份。

　　柯蒂斯这个在英国小镇长大的三流律师，是如何走上俄罗斯最大的金融公司之一的高管岗位？他又是如何成为俄罗斯金融寡头们的代理人的？

　　柯蒂斯在世界各地的避税天堂为诸如尤科斯公司这样的客户建立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空壳公司，目的显然是不让窥探的眼睛看到资金流向

　　对空壳公司从一个秘密海外天堂到另一个秘密海外天堂的复杂踪迹的追踪表明，柯蒂斯公司与梅纳捷普集团存在重要联系

　　执法部门的消息提供者猜测，柯蒂斯命丧黄泉之前，正在把梅纳捷普集团的亿万富翁们的资产分散到世界各地，以保护这些资产不被俄罗斯政府没收

　　这是一个与尤科斯公司关系密切的故事，发生在今年3月3日傍晚。一个名叫斯蒂芬.柯蒂斯的英国律师登上他的崭新的Agusta109E直升机。晚上6点59分，直升机离开伦敦巴特西直升机机场，进入铅灰色的天空。在寒冷的伦敦工作一天之后，柯蒂斯期待回到家中。他的豪华城堡位于多塞特海岸最美丽和最排外的地区之一。

　　29秒钟以后，这架直升机正对着地面撞去，爆炸所产生的火球高达30英尺。直升机和机上乘客的残余寥寥无几：柯蒂斯和飞行员被焚烧得面目全非，以致验尸官不得不利用DNA样本来确定他们的身份。可是，英国情报官员已经知道柯蒂斯是什么人。

　　他的死亡在英国情报机构以及世界各地的执法圈内敲响了警钟。一名具有调查国际金融犯罪长期经验的美国执法官员说：“我不相信这是意外事件。”

　　英国特工受到的冲击最大。据悉，柯蒂斯是在直升机坠毁前几周找过英国情报机构，他提出可以提供有关俄罗斯企业在英国的不法活动的情报。在死前几天，他已被分配给英国国家犯罪情报局的一个官员，这个机构收集有关英国有组织犯罪的情报。接近英国情报机构的一位人士透露：“我感觉，柯蒂斯担心因为充当协助资本外逃的当事人受到俄罗斯当局的起诉，而他认为投靠英国当局能给他某种最好的保护。”

　　柯蒂斯有可能需要可靠的保护。他本人正处于世界上政府与私人权力之间利害关系最大的争斗之一的漩涡之中———俄罗斯权力最大的人、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与俄罗斯最有钱的人米哈伊尔.霍多尔科夫斯基之间的争斗。去年10月，普京根据欺诈和逃税的指控，把霍多尔科夫斯基投入莫斯科一座监狱。而在随后对霍多尔科夫斯基的审判中，柯蒂斯是一个关键的人物。他知道什么以及他对谁说出所知的情况可能成为审判结果的关键。

　　在霍多尔科夫斯基被拘禁一个月后，使人们普遍感到惊讶的是，柯蒂斯被置于主管霍多尔科夫斯基的梅纳捷普(Menatep)金融集团的地位。这个资产价值达300亿美元的控股集团拥有俄罗斯第二大石油生产商尤科斯公司(Yukos)的大部分股份。被他取代的那个人是梅纳捷普集团另一个同样呆在狱中的亿万富翁股东普拉东.列别杰夫。梅纳捷普集团的其他股东和尤科斯公司的主管们受到从欺诈到雇佣杀人的罪行的指控。

　　柯蒂斯这个在英国小镇森德兰长大，并在阿伯里斯威思求学的三流律师，是如何走上俄罗斯最大的金融公司之一的高管岗位？他如何做到代表诸如在英国流亡的亿万富翁鲍里斯.别列佐夫斯基等富裕的俄罗斯寡头的？他如何享受得起如此奢侈的生活方式？

　　寡头代理人

　　在苏联解体后的最初几年，俄罗斯公司几乎可以随心所欲地利用监管宽松的海外中心隐藏利润和逃税

　　在那些日子里，柯蒂斯在俄罗斯显然是一个呼风唤雨的人物。那时，柯蒂斯是“寡头们的代理人”

　　英国《金融时报》为期6周的调查回答了有关柯蒂斯的巨大财富和迅速崛起的某些问题。在苏联解体后的最初几年，俄罗斯公司几乎可以随心所欲地利用监管宽松的海外中心隐藏利润和逃税。从1991年至1999年，在鲍里斯.叶利钦担任总统期间，随着政府出售俄罗斯丰富的矿产资源，那些后来以寡头著称的人获得了很大一部分矿产资源的控制权。如今他们属于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之列。可是，在最初的日子里，许多人利用可疑的手段实现自己的目的，俄罗斯人担心社会制度正向“流氓资本主义”演进。

　　在那些日子里，柯蒂斯在俄罗斯显然是一个呼风唤雨的人物。正如一个在俄罗斯具有长期投资经验的西方资金管理者所解释的，苏联解体初期的俄罗斯人是非常单纯的，对柯蒂斯所提供的服务感激涕零。那时，柯蒂斯是“寡头们的代理人”。

　　柯蒂斯在世界各地的避税天堂为诸如尤科斯公司这样的客户建立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空壳公司，目的显然是不让窥探的眼睛看到资金流向。他在许多这样的计划中的合作伙伴是总部设在英国马恩岛的金融家彼得.邦德，此人因与世界各地可疑的洗钱计划有联系而受到联邦调查局以及其他执法机构的调查，但并未受到起诉。在审判一个被判犯有洗钱和诈骗罪的美国证券促销商时承认为客户隐藏数百万美元之后，邦德面临金融监管者提出的剥夺资格的诉讼。美国当局决定对他免于起诉，以换取他的证词。

　　调查和公共档案搜寻揭示了邦德的瓦尔米特公司、柯蒂斯的律师事务所和霍多尔科夫斯基的梅纳捷普集团之间的密切联系。柯蒂斯与邦德之间的一次会晤清楚地说明，这种联系密切到何种程度。这次会晤是1999年6月1日在花园巷94号柯蒂斯公司优雅的伦敦办事处进行的。《金融时报》所获得这次会晤的机密的“出席者笔记”表明，柯蒂斯和邦德建立了一个财务系统，它涉及一个从直布罗陀延伸到塞浦路斯和马恩岛的网络。

　　这些文件强有力地表明，这个财务系统的目的是隐瞒出售俄罗斯石油的利润，以使这些利润不出现在尤科斯公司的收支清单上。这种做法既能使尤科斯公司主要的俄罗斯股东避免纳税，也能被用于欺骗少数股东———往往是西方投资者。在这些文件中提到的若干这样的财务系统之一的代号为“朱比湖”，用的是马恩岛上的一个地名。

　　邦德在瓦尔米特公司的前合作伙伴克里斯托弗.塞缪尔森强烈否认瓦尔米特公司为梅纳捷普集团和尤科斯公司所做的工作存在任何不适当之处。他通过电话从美国说：“瓦尔米特公司无疑没有洗钱，也没有做任何诸如此类的事情。据我所知，无论如何不存在隐藏资产的问题。可是，我本人没有参与任何这样的财务系统。你必须与彼得.邦德交谈。”

　　邦德没有回答书面问题，也没有回答打到他家中的电话。瓦尔米特公司已更名为互助信托管理公司。公司董事卡伦.哈里斯说，邦德已于2001年8月离开瓦尔米特公司，她谢绝向他转交书面问题。

　　俄罗斯的寡头们是否知道柯蒂斯和邦德代表他们所做的事情？看来他们很有可能是知情的———事实上，霍多尔科夫斯基和列别杰夫两人都亲自授权建立这种财务系统。在致尤科斯公司一名律师的一封信中，柯蒂斯概述了由他在两个空壳公司中拥有的股份所引起的利益冲突，这两个空壳公司加人了他的财务系统。他明确表示，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工作得到尤科斯公司最高层的授权。

　　花园巷94号这次会晤的记录表明，柯蒂斯和邦德不仅是这个计划的设计者，而且亲自接受委托，通过不再正式由尤科斯公司控制的公司管理大量石油利润。柯蒂斯解释了处理俄罗斯每年可能高达数十亿美元的石油销售收入的财务系统的性质。他说：“这个系统的巨大金额是以信任为基础的。”

　　迷宫营造者

　　柯蒂斯是熟谙梅纳捷普集团复杂的资金迷宫的很少几个人之一。当然，因为他曾帮助建造这个迷宫

　　在柯蒂斯公司背后，你往往可以看到逃离俄罗斯政府监管的俄罗斯亿万富翁的身影

　　在这次会晤的记录以及柯蒂斯的私人通信中提到的另外两名官员是维克托.普罗科菲耶夫和瓦西里.阿列克萨尼扬。前者当时是梅纳捷普集团的一名官员，而后者是尤科斯公司的一名律师。梅纳捷普集团的一名发言人说，普罗科菲耶夫不再在该集团工作。作为不断扩大对尤科斯公司和梅纳捷普集团调查的一部分，俄罗斯当局没收了阿列克萨尼扬的很大一部分资产。霍多尔科夫斯基和列别杰夫的被捕在西方招致广泛谴责，并促使尤科斯公司的其他股东逃离俄罗斯。寡头们反复叙述的故事———即这两人被捕是普京发起的旨在使俄罗斯新兴的资本家安分守己的独裁权力游戏的一部分———被许多西方政治家和记者接受。

　　可是，来自柯蒂斯公司的那次会晤的文件以及其他重要文件似乎能支持俄罗斯检察官的理由，即尤科斯公司及其主要股东偷逃大量税收。作为俄罗斯调查的一部分，瑞士警方突击搜查了尤科斯公司的若干下属公司。这些公司组成柯蒂斯和邦德的财务系统的一部分，其中之一名叫卡伦.坦克斯公司。俄罗斯检察官也让瑞士当局冻结了属于文件中所列公司的大约50亿美元资产。也有报道说，俄罗斯当局已请求英国当局突击搜查尤科斯公司驻伦敦办事处以扣押文件———这个办事处实际上是位于花园巷的柯蒂斯公司。

　　支持俄罗斯当局的案由是数百份有关尤科斯公司和梅纳捷普集团最秘密金融交易的文件，向俄罗斯当局提供这些文件的是叶莲娜.科隆格-波波娃———霍多尔科夫斯基的朋友阿列克谢.戈罗博维奇的前助理。戈罗博维奇兼任尤科斯公司的财务董事，在梅纳捷普集团拥有大量股份，而且档案表明，他与瓦尔米特公司存在重要联系。他目前的下落不得而知。

　　科隆格-波波娃在巴黎自己的公寓内受到警方二十四小时保护，她自称，她为戈罗博维奇把8亿美元转移到海外中心，包括马恩岛。去年11月，她告诉《星期日邮报》：“尤科斯和梅纳捷普利用(海外)公司最大限度地减少税收，并分散股份以避免被俄罗斯国家反垄断委员会发现问题。”

　　柯蒂斯和邦德为霍多尔科夫斯基以及梅纳捷普集团的尤科斯公司主要股东们所做的工作是广泛的，而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深入的和长期的。这有助于解释，为什么在俄罗斯政府咄咄逼人地对这个俄罗斯亿万富翁的主要控股公司的主要负责人采取行动的时候，柯蒂斯被任命为这个公司的总经理。柯蒂斯是熟谙梅纳捷普集团复杂的资金迷宫的很少几个人之一，因为他曾帮助建造这个迷宫。

　　对空壳公司从一个秘密海外天堂到另一个秘密海外天堂的复杂踪迹的追查表明，柯蒂斯公司和瓦尔米特公司与梅纳捷普集团都存在重要联系。在某些情况下，它们分享办公空间；在另一些情况下，它们分享董事或者股东。可是，在瓦尔米特公司和柯蒂斯公司背后，你往往可以看到逃离俄罗斯政府监管的俄罗斯亿万富翁的身影。

　　例如，在英国的注册信息中，柯蒂斯公司被说成是托特贝斯特有限公司，在这个现已被清算的公司的董事会名单上，有梅纳捷普集团的所有尤科斯公司的主要股东。尤科斯公司英国分公司的办事处设在柯蒂斯舶花园巷总部。此外，柯蒂斯公司的第二号人物詹姆斯.雅各布森是尤科斯公司英国分公司的董事会成员，直到2002年该公司“出于税收目的”迁往塞浦路斯。

　　瓦尔米特公司与梅纳捷普集团也存在长期联系，通过海外天堂的复杂迷宫指导这个集团的新兴亿万富翁。一份梅纳捷普集团以前的计划书把瓦尔米特(百慕大)公司列为子公司，而公司文件显示，梅纳捷普集团拥有整个瓦尔米特集团20%的股份。邦德在瓦尔米特公司的前合作伙伴克里斯托弗.塞缪尔森告诉《金融时报》，梅纳捷普集团在2001年之前持有瓦尔米特公司的股份。

　　完善霍多尔科夫斯基、柯蒂斯与邦德之间的三角关系的是将柯蒂斯公司与瓦尔米特公司联系起来的一系列因素。这两个公司分享董事：与邦德一起管理瓦尔米特公司的塞缪尔森也是柯蒂斯的另一个公司———花园巷94号有限公司的董事。而且。花园巷94号有限公司的注册文件表明，这个公司的最终控股公司是位于直布罗陀的瓦尔米特控股有限公司，事实上，瓦尔米特公司与柯蒂斯的关系是如此密切，以致该公司的前营销董事布兰森.比恩告诉《金融时报》，“我们一度实际上把办公室设在他的大楼内。”

　　政府告密者

　　在他命丧黄泉的时候，他正在为梅纳捷普集团做什么?为什么他要去找英国当局

　　如果邦德什么时候能开口说话，他或许能解开这个谜；如果他不开口说话，这个秘密可能与柯蒂斯一起进入他的坟墓

　　柯蒂斯与邦德的联系有助于他获得为阿拉伯客户以及越来越多的新兴俄罗斯寡头管理海外资金的工作。柯蒂斯为去年11月获得政治避难权的俄罗斯亿万富翁鲍里斯.别列佐夫斯基工作，而根据朋友们的说法，他与别列佐夫斯基的私人关系非常密切。去年，柯蒂斯致力于阻止受到诈骗指控的别列佐夫斯墓被引渡回俄罗斯。柯蒂斯是在引渡听证举行期间从经济上担保别列佐夫斯基不会逃跑的两人之一。别列佐夫斯基曾告诉朋友，柯蒂斯的死亡证实了他的说法，即出于不清楚的原因，返回俄罗斯对别列佐夫斯基本人来说是不安全的。别列佐夫斯基谢绝就这种说法接受采访。没有证据表明，柯蒂斯为他做过任何不适当的事情。

　　邦德的瓦尔米特国际公司在日内瓦和直布罗陀也与罗曼.阿布拉莫维奇所控制的鲁尼科姆公司分享一个地址。阿布拉莫维奇因为收购英国切尔西足球俱乐部已成为最著名的俄罗斯寡头。他是别列佐夫斯基的门徒，也是与叶利钦家族关系最密切的寡头。他追随别列佐夫斯基来到伦敦，最近被称为英国最富有的男人之一。

　　一名伦敦律师说，当他代表霍多尔科夫斯基和别列佐夫斯基时，他曾见过柯蒂斯许多次，对他的“给人深刻印象”的客户名单感到诧异。这份名单不仅包括俄罗斯新富翁，而且包括富有的阿拉伯人。然而，柯蒂斯也设法在以色列获取利益。根据以色列日报《国土报》的报道，在柯蒂斯死亡前几个月，他已准备好购买瑞典家具巨头宜家公司以色列专营权的95%。《国土报》说，柯蒂斯不止一次前往以色列确定这项交易。他是否会见过在那儿自我流亡的梅纳捷普集团的股东不得而知。

　　使柯蒂斯与以色列的联系更深入一步的是，他拥有一个名叫“ISC全球”的私人调查公司的一部分。这个公司的注册地点也是他的办事处，由3名伦敦警察局的前官员经营。若干年前，这个公司从一个同名的以色列公司分裂出来。一名以匿名为条件发表看法的安全咨询顾问说：“在(私人调查)圈子内众所周知，ISC由俄罗斯提供资金。当柯蒂斯被卷入诉讼后，它使用了许多卑鄙手段：窃听电话、入侵计算机等等。”

　　柯蒂斯也是百慕大商业银行的董事，根据银行网站的说法，百慕大商业银行为富裕客户提供谨慎的服务，包括提供信息和管理现成的公司。百慕大商业银行的网站说：“我们明白，保密和安全是海外银行业务的核心原则。无论你是通过我们存款、交易还是投资，百慕大商业银行将只是利用其自己的名义在全球金融市场上完成你的交易和投资。”

　　霍多尔科夫斯基遭到监禁，斯蒂芬.柯蒂斯已经死亡，使前者成为亿万富翁和后者成为非常有钱的人的时代随之接近结束。霍多尔科夫斯基的公司被改组成一个管理有方的公司的真正典范的过程即将结束———许多观察家一致认为，这个改组过程始于1999年末尤科斯公司与达特的法律纠纷得到解决的几个月后。

　　随着新世纪的开始，许多俄罗斯现有的寡头已认识到，他们必须尝试改变在西方的消极名声，使他们自己变成合法的实业家。为了给他们的形象增添光彩并向他们的客户兜售新发现的合法性，他们在伦敦和华盛顿建立了一些公关公司。他们的支持者承认，这些寡头通过可疑的手段获得俄罗斯国有资产的控制权，并在这个过程中积聚了令人难以想象的财富。可是，他们认为，与19世纪美国的强盗式资本家一样，他们将接着成为新的俄罗斯企业界的台柱。

　　2001年，在莫斯科一幢建于19世纪的大厦内，霍多尔科夫斯基坐在一块写着“正直、公开和责任”的标语牌下面，对《纽约时报》谈了自己的明显改变。他说：“心态已发生变化。人们现在明白，透明度与投资者的良好关系以及短期内在市场上的正直行为符合你的利益。”

　　在若干重要方面，霍多尔科夫斯基作出了承诺。国际投资者说，由柯蒂斯和邦德之流策划的那种把戏多半已停止。可是，为时已太晚。普京已被霍多尔科夫斯基阻挠他的能源立法的努力激怒，更对他插手政治感到惊恐：这位俄罗斯领导人认为，他与寡头们达成的如果他们不涉足政治则他们的财富不受侵犯的协议已被破坏。

　　霍多尔科夫斯基企图从狱中显示对普京路线迟到的皈依。2004年3月，他在一份俄罗斯报纸上刊登了一封信。他说，在去年选举中失败的自由主义政治家只能责怪他们自己忘记了普通人的利益。最近，他继续采取更识时务的行动，要求俄罗斯人民原谅他以及这个国家的自由主义政治家在20世纪90年代所犯下的罪恶。他在一封公开信中说：“因为我们的愚蠢、野心和缺乏理解，我们犯了许多错误。如果你们能够，请原谅我们，并允许我们自我拯救。”

　　对柯蒂斯来说，这种变化似乎来得太迟了。可是，在他命丧黄泉的时候，他正在为梅纳捷普集团做什么?此外，为什么他要去找英国当局?执法部门的消息提供者猜测，柯蒂斯正在把梅纳捷普集团的亿万富翁们的资产分散到世界各地，以保护这些资产不被俄罗斯政府没收。其他人认为，他被任命为梅纳捷普集团的总经理是为了实施他本人制定的财务计划。如果邦德什么时候能开口说话，他或许能解开这个谜；如果他不开口说话，这个秘密可能与柯蒂斯一起进入他的坟墓。

　　在豪华的葬礼后，柯蒂斯被葬在宾夕法尼亚城堡的空地上。葬礼是按照几年前被诊断患了白血病后他本人的意愿策划的。包括别列佐夫斯基在内的富有的俄罗斯人出席了葬礼，1000名送葬者目睹他的棺材被放上一辆马车。葬礼随后的引入注目之处是盛大的焰火表演。一名送葬者沉思地说：“他总是在重大场合举行焰火表演。这种表演必定耗费成千上万的钱，但他喜欢焰火表演。”

　　《国际金融报》 (2004年10月13日 第八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