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激进”到“人性”从抗拒到开放 印度改革之父新政探由

　　本报记者 程凯

　　亲自去过印度的人，都难以把IT业发达国家的概念和眼前的印度景象联系起来。

　　印度的城市非常破旧，就像中国上世纪80年代初。印度的工业化严重不足，在印度很难看到工厂。现在国家级的甘地发展研究院在42度高温时也只是使用电风扇，因为空调太 贵，买不起，同时空调耗电量大，也用不起。

　　这是比一季度印度经济增长10.4%更真实的状况。印度新总理辛格，被称为“印度经济改革之父”，一个完全的市场经济信仰者，他的改革给印度带来了经济高速增长，却没有使大众享受到繁荣的好处。

　　从关注上层到俯身倾听贫民

　　据辛格的同事私下讲，辛格喜欢采用激进的手段达到经济改革的目的。特别要提及的是，辛格曾经支持激进的方法以削减政府给予穷人的资助，还力求卖掉所有的亏损国有企业，以减缓中央政府的压力。

　　可是作为新总理的辛格与以前不同了，改革的经验和教训，将一个激进的辛格变成了更为“人性”的辛格。

　　经济发展的第一要求是稳定的政治环境，辛格上任后首先呼吁：印度人民加强民族团结，共同携手向贫困、无知与疾病宣战。“印度需要一个强大的、目标明确的稳定政府”。

　　要发展，改革就还要继续，不过辛格已经明白：“我们今天需要改革，我们将继续改革，但是要以‘人性化’的方式进行改革。那样的改革将会有利于普通百姓。”

　　曾经激进的只要效率不要公平的辛格现在把心思放在了大众身上，而对于国企私有化，辛格也变得谨慎很多。

　　辛格表示：政府将致力于建设强大的私营与国营企业，并执行“有选择的国有股减持”政策。“印度一些重要的国有企业，包括印度石油与天然气公司和印度天然气管理局，不能采取私有化的办法解决现有的困难。新政府也没有对上述企业进行私有化改造的打算。新政府将努力为投资者和企业创造一个良好的发展环境。”辛格对于国有企业私有化的谨慎明显体现了他对私有化过程中出现不公平现象的担心。

　　目前可以判断，新政府将会把经济均衡协调发展作为目标，在GDP增长的同时要让更多人享受到繁荣的好处。辛格已明确表示：国大党政府将继续以往的经济和社会政策，重点将放在农

　　业、就业和经济的平衡发展上。

　　高级蓝领极度饱和的人才浪费怪象

　　以辛格创造就业的目标来看，新政府会按照比较优势，发展更多的劳动密集型企业。企业多了，才能吸纳更多就业，保证人口资源变成经济发展的优势。

　　印度目前的劳动力和人力资源浪费都还非常严重。据英国伦敦经济学院的教授许成钢介绍，他的同事做了一个中印汽车排气系统企业的比较研究，经过详细全面的调查研究表明：中国、印度最好的企业基本上是一样的，而中印最好的企业与西方的相比也基本是一样的。“不同之处在于两国最好企业的用人方式不同，印度第一线的装配工人都是研究生学历，人才浪费严重，而中国第一线工人的水平刚好符合需要，没有人才浪费。”

　　研究还发现，中国和印度最差的企业也是一样的。不同在于，中国企业从最好到最差，每个层次都有很多企业，印度则没有中间层。这种不同拉开了两国之间的距离。

　　许成钢认为，“这是在印度不容易看到工业化的原因，因为印度的企业比较少。在印度最好的企业里，装配工人都是研究生，他们没有地方可以去，在中国，研究生不必去最好的企业做装配工人，可以去中等的企业做管理人员。”

　　在印度高级人才饱和的情况下，能够发展出成熟的软件外包产业也是自然的事情。不过给辛格的难题是：在保证服务业稳固发展的同时，如何创造更多制造业就业机会？

　　一个IT业拯救不了印度

　　吸引外资是非常重要的，头戴“IT业发达”光环的印度曾是难以想像的抗拒外资。以“甘地发展研究院”为例，印度人宁可用电扇也不用廉价的中国进口空调，因为他们想保护民族工业；至于空调用电，据了解中国在印度有投资电厂，但受到限制太多，致使生产成本很高，销售不好。对外资的拒绝还表现在商业上：直到去年印度才有第一家超市，而中国早早开放的商业给百姓带来了极大的实惠。

　　预计辛格当上总理后，对外资的开放程度会加大。辛格任印度财政部长期间，解除了吸引外资的种种限制，但尽管如此，印度的步伐还是不够快。去年印度的外国直接投资额为40亿美元，与中国的500多亿美元相差甚远。辛格上台后，必然会积极吸引外资。

　　而吸引外资的目的，必然是发展能吸纳更多劳动力的制造业和服务业。据印度研究者的介绍，其实印度的制造业有一定基础，可是由于这些年不重视，而且它保护国产工业比较严重，所以它制造业上大大落后于中国。总之，印度想要持续发展，仅仅在软件服务业吸引外资是不够的，开放能够吸收更多就业的产业应该是关键所在。

　　印度这样一个人口大国，不能仅仅依靠一个“高科技”的产业就吸纳那么多的劳动力。解决贫富差距，就要发展可以最大吸纳就业的产业，这是印度甚至中国都应该清楚和重视的。

　　学者温铁军最近去印度做了考察。据他介绍，现在很多印度知识分子在开展一项“人民科学运动”，这些知识分子不赞成高科技，特别是在农村搞高科技。他们呼吁走进基层，推广一些被农民接受的，有利于民生的技术。这些知识分子在农村的努力可能就是印度明天的希望。

　　发展IT业当然是好事，一个国家能够发挥出来的潜力就一定要用到位，但是发展IT又不能是全部。用印度的一个经济上的故事来说明非常形象：能割出11层牛皮的技术是美国、意大利所需要的，但不是印度需要的，因为1／3的印度人连一双皮鞋都穿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