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经济纵深：大换血就能走出泥潭吗？

　　-本刊驻美国特约记者　何瑛/文

　　背景新闻

　　美国前财政部长保罗·奥尼尔12月6日突然宣布辞职，接着白宫经济顾问劳伦斯·林赛也宣布辞职。12月9日上午，布什总统正式任命美国CSX铁路货运公司CEO约翰·斯诺为新的 财政部长，由此开始了一场总统经济班子的大调整。

　　布什总统在一周内更换三员大将，首先从任命斯诺为新任财政部长开始，接着任命威廉·唐纳森为新任证券交易委员会主席，接替哈维·皮特；其次任命斯蒂芬·弗里德曼为新的白宫经济顾问，从而完成了整个总统经济班子的调整。

　　财政部长可是布什总统经济班子的关键人物，于是，对他的任命表现得最为干脆利落，而其他两名经济班子成员的任命因为不同原因多少都有一些延迟。其中，在11月5日中期选举日就宣布辞职的皮特一直“辞而不退”，引起舆论的猜测，担心这一职务的合适人选难以找到。

　　此外，白宫经济顾问弗里德曼的任职，也因为对其健康的考虑以及财务审核过程未完而比普遍预测的时间略有延迟。相比之下，约翰·斯诺的任命最为迅捷，由此可见，如果他不是早就被物色好的人选，那么也是被布什一眼看中的人物。不管怎样，人们都会关注：布什为什么会选中斯诺，或者说斯诺究竟有什么不同之处？

　　抛开这出“政治闹剧”表面的炫目色彩，首先应当看到的是，布什作出这番重大改变的决定是由当前根本的政治、经济时局所决定的。

　　小布什的烦恼

　　从政治形势来看，布什和共和党刚刚在中期选举中大获全胜，出现了美国历史上少有的共和党同时在国会参、众两院取得多数地位的局面，了却了前一段时间萦绕在布什心头的一桩忧虑。因为在中期选举之前，民主党想在面临困难的经济问题上做文章，以图使布什和共和党处于被动局面；而布什政府则竭力把美国公众的视线转移到反恐和伊拉克等问题方面，以避开沉重的经济问题。

　　布什在中期选举之前淡化经济问题在某种意义上说也是出于无奈的权宜之计。首先，布什当然希望能够尽快解决经济问题，也表示过要通过减税等办法来促进经济增长。但是，一方面经济问题有其本身的规律和复杂性。另一方面，白宫经济班子的公关活动不够有效，没有让公众充分意识到政府在经济困难面前将力挽狂澜的决心。

　　在美国经济统计数据不断显示出互为矛盾的信号时，分析家们更是忧心忡忡，对经济前景的悲观情绪日益浓厚。对于公众的忧虑，奥尼尔希望通过鼓励性的言论来增强公众对美国经济的信心，但是他对经济前景空泛的乐观预测让人感到不切实际和缺少说服力，难以消除公众认为政府对经济状况无能为力的看法。

　　此外，财政部长奥尼尔没有提出其它具体办法，对布什提倡的减税措施也不赞同，多少让人感到消极、被动。因此，有分析人士指出，奥尼尔曾经是一个很好的企业管理者，但是他不适合在政治气氛浓厚的华盛顿工作。奥尼尔和白宫经济顾问林赛在这一点上有相似之处，尽管林赛被称为是布什政府减税政策的设计师之一，但是在推行经济政策时同样没有发出强有力的信号，被认为是对时局和形势了解不够。分析家们认为近来白宫经济班子的大调整表明了白宫决意要组建一个注重实效的强有力的经济班子。

　　在中期选举结束后，布什考虑的重点任务便是如何为2004年的大选作准备。鉴于经济问题将是不可回避的问题，特别是失业人员增多，收入减少等问题都是直接关系到人民生活的大问题。因此，为了避免重蹈其父亲老布什在1992年因忽视经济问题而未能连任总统的覆辙，布什必须下决心来应对经济难题，白宫经济班子大调整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出现的。

　　约翰·斯诺的魅力

　　在宣布任命斯诺的会议上，布什称斯诺是一个优秀的企业领导者、经济政策专家、学者和为公众服务的人。从表面看，布什这番评价只是很多典礼上都可能听到的赞美之词，有人最初的反应甚至是：斯诺和奥尼尔都担任过企业首席执行官，一个来自铁路货运公司，一个来自铝公司，好象是“从同一块布上裁剪下来的”。但是仔细分析布什的评价，可以发现他在寻找新任财长时可谓用心良苦。目前美国经济所面临的一个严重而特殊的问题是如何恢复经济信心，因此，美国政府经济官员所面临的一大挑战就是如何以有效和适当的方式向公众解释经济问题，以起到安抚市场、恢复信心的作用。因此，新选出的经济班子成员应当具有政治家影响和说服公众的能力和才干。

　　另外，布什政府提出了以减税来促进增长和就业的办法。为此，分析家们认为，布什希望寻找一个能够支持这一政策的财政部长，并且还有能力向国会议员推销他的减税措施。

　　从斯诺的履历来看，他具有在美国企业界和华盛顿政界以及国际贸易和交流等多方面的背景和经验。他在CSX铁路公司任职期间曾率领公司职员进行较大改革，并在公司安全性和财务状况方面取得了明显改善。他曾作为行业的发言人，有力地向政府要求放松对铁路的管制。

　　斯诺还主持过美国著名经济机构会议委员会有关企业职业道德的研究工作，积极参与企业改革活动；他担任过美国商业圆桌会议主席，对美国企业界的情况比较熟悉。另外他曾经在福特政府供职，担任过运输部副部长，对美国政坛的情况也有丰富经验，特别是他还对美国国会也比较熟悉。此外，斯诺还在促进国际贸易方面颇有建树，在促使《北美自由贸易协定》获得通过的工作中发挥过积极作用。鉴于斯诺涉足过多个领域，他在协调各方时具有较好的沟通能力。

　　给减税一个理由

　　目前美国经济复苏乏力，刺激经济的确是当务之急。那么以何种方式来刺激经济？布什政府选择了减税的财政政策手段。

　　首先是因为货币政策在当前的情况下已经没有太多回旋余地。调整货币政策的一大目的是为了控制通货膨胀，然而目前美国经济并无通货膨胀之虞；另一方面，利率水平已经处于较低水平。美联储在今年11月将联邦基金利率降低了0.5个百分点后，使利率降至1.25%这一过去41年来的最低水平。在这种情况下，继续采用货币政策来刺激经济的可能性已经不大。因此，美国政府逐渐改变过去多年来倾向于利用货币政策的做法，打算更多地转向采用财政政策来刺激经济。

　　目前布什政府竭力鼓吹的正是要致力于经济的长期增长，鼓励投资，鼓励增加就业、鼓励拥有住房和鼓励储蓄等等。这些想法对当前美国经济现实的一些情况有针对性，比如股市暴跌造成一些退休者经济上的重大损失，从而唤醒人们对储蓄的重视；另外，刺激消费固然对经济增长有好处，但是也有导致人们过度消费、破产率上升的不利一面。然而，增加储蓄和投资对长远的经济发展是有利的，对企业和个人都是有益的，这也是减税派看到的好处。

　　另外，共和党代表的是企业家的利益，布什希望通过减税的做法来促使企业投资，带动经济的增长。从政治上来讲，布什的打算也是符合党派利益的。

　　因此，大力支持减税措施的总统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首席经济顾问格伦·哈伯德就没有被调整掉，有分析家认为他还可能具有更大的影响力。不过，布什的减税政策能否实施和奏效很大程度上还有待验证。

　　另外，关于减税的做法，有不少人提出预算平衡的问题，但是在这一问题上存在不同看法。首先，赤字预算的做法并非今天才有，按照一些经济学家的说法，经济困难时期应当以刺激经济为重，而不是拘泥于平衡预算的想法；另外，也有人提出财政赤字不能一概而论，而是应当根据客观实际来区别积极的赤字和消极的赤字。从美国目前的情况看，赤字已经有一定规模，布什在这种情况下仍坚持减税，看来是决意要把振兴经济和刺激就业放在第一位，并且相信预算平衡可以在经济发展之后得以实现。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布什政府倡导的经济哲学是：政府并不能创造财富，而是可以为企业和个人创造一种宽松的环境，以便使企业和个人发挥创造财富的潜力，减税措施的出台正是基于这种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