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英霞

　　9月3日，道琼斯平均工业指数下跌近400点。然后，香港、日本、欧洲股市跟进，并且跌幅更大。

　　这样的日子在今年不算少数，道琼斯平均工业指数一天下挫4%并不稀奇。与年初相比 ，道琼斯平均工业指数下降10.74%，纳斯达克综合指数则低了22.05%，全球重要的股票指数的降幅均在两位数以上。

　　股市是经济的晴雨表，今年全球经济的确缺乏兴奋点。每一个需要工作的个人，每一个需要生意的公司都眼巴巴地盼着美国经济好起来，能当之无愧“世界经济龙头”的称号。可到了岁末，美国经济仍然没有质的好转，统计数据依然有好有坏，不至于陷入衰退，也没人敢断定接下来会是一路阳光。于是，经济学家们只好用一些模棱两可的词语来描述美国经济，比如，增长性衰退、缓慢复苏。

　　货币政策为什么失灵

　　10月份的失业率创下了9年来的高点，反映制造业状况的ISM指数已连续下降5个月。但消费者信心对未来有所回升。美国第二季度经济增长率仅为1.1%，不管是与一季度的5.9%还是与当时经济学家们预期的3.5%相比，都令人大失所望。首次公布的第三季度经济增长率为3.1%，修正后为4%。但分析人士指出，由于受年中股市暴跌和美国可能对伊拉克发动战争等不确定因素的影响，第四季度的经济增长速度会明显低于第三季度。

　　美联储去年连续11次降息，也没能把经济拉回到快速增长的轨道上来。11月6日，美联储出乎意料地下调利率0.5个百分比点，创下了44年来最低纪录。

　　这一次，格林斯潘不再是神话。就连美国如此发达的资本市场，利率杠杆都不再像原来那么有效了。理论上讲，货币政策应对通货膨胀和通货紧缩的空间是不对称的，因为提高利率是没有上限的，而要刺激经济利率降到零就再也不能降了。格林斯潘表示，可以用其他办法来扩大货币供应量。

　　但问题的关键是，美国经济面临的是周期中的结构瓶颈，还是经济总量问题呢？如果是前者，扩大货币供应量就只能缓解经济衰退，而无法彻底解决问题，为经济再次快速增长提供充足的动力。

　　只有调整到位，公司真正重新盈利时，美国经济才能再次快速增长

　　随着经济周期的起起落落，公司的行为也总在做着相应的调整。在长达10年的经济繁荣期，尤其是90年代末期，人们就像得了投资饥渴症，生怕抓不住未来，分享不到新经济的蛋糕。这班车上，最大的受益者要属首席执行官们了。因为股票期权激励机制，他们获得了在传统经济中不可想象的高额回报。据英国《金融时报》的调查，美国自2001年以来破产的25家大企业中，高级管理人员通过出售所持股票共获得33亿美元的收益。其中，环球电信的创始人温尼克高居榜首，收获了5亿多美元。

　　公司破产，雇员失去了工作，投资者的钱打了水漂。但经营管理者的利益却在短期内已经实现。这引发了商业社会对公司管理层不信任的潮流，2002年美国公司丑闻接连不断。相比之下，购并和公司战略调整退居了二线。

　　先是制药公司依母克隆前总裁因内部人交易，提前泄露消息被逮捕；施乐公司承认5年来多报利润留成11亿美元；6月份，世界通信公司暴出了38亿美元的虚假收入。世通公司7月21号申请破产保护，成为美国历史上最大的破产案。随着调查的深入，世通虚假收入上升到90多亿美元，前首席财务官沙利文被起诉犯有欺诈等多项罪名。不得不重新公布财务报表的还包括奎斯特电信公司，美国在线时代华纳公司，遭到刑事诉讼的还包括泰克公司的高级管理人员。8月份，安达信会计师事务所撤离了在美国的审计业务。进入11月份，就连声望一直良好的通用电气前首席执行官杰克·韦尔奇都未能幸免，他的养老金福利引起了广泛的质疑，通用电气公司也为此遭到了证券监督委员会的调查。

　　围绕这些丑闻，监管机构出台了相应的措施。布什总统签署了《公司责任法案》，要求首席执行官和首席财务官们宣誓他们提供的财务数字是正确的；美国证交委成立了独立的会计监督委员会，结束了会计行业自我监督的时代。除此之外，投资银行的利益冲突也一直是调查和讨论的焦点。先是美林集团以1亿美元的罚款了结了投资者的诉讼；后来，花旗集团的投资银行公司所罗门美邦的明星电信分析师格鲁曼被调查，美国《商业周刊》杂志8月5日的封面故事详细介绍了格鲁曼与世界通信、环球电讯、奎斯特公司首席执行官们的密切关系，以及他如何帮助这些电信公司在资本市场融资，帮助他们掩盖债务。甚至花旗集团的首席执行官桑德福·威尔也卷了进去，被怀疑曾有意影响分析师对AT＆T的评级。目前，解决投资银行的利益冲突的办法，仍在讨论中。

　　总之，在对公司治理结构的思考中，公司高级管理人员的薪酬、职责被重新定义。会计行业、咨询业、投资银行业的监管框架和商业实践也都采取了一定的改革措施。

　　就行业来说，媒体和电信曾是新经济的漩涡中心，用资本市场的钱造就了不少大手笔的购并和全球媒体帝国的梦想。当经济走入低潮时，它们自然就首当其冲地受到了冲击。电信行业深陷丑闻之中，媒体也因业绩不好或债务缠身，明星首席执行官们纷纷落马。威望迪环球集团梅西尔被迫辞职，新的首席执行官正在卖掉一些购进不久的资产。米德尔霍夫突然离开贝塔斯曼，这家德国媒体巨头拒绝了发展成全球化媒体帝国的梦。美国在线时代华纳首席运营官皮特曼也因业绩压力辞职。一度是股市宠儿的媒体概念顷刻间失去了魔力。2002年，人们开始反思新经济和股市泡沫，也许不管什么概念，盈利总是必要的。

　　其实，媒体也活跃着另一种新闻：10月份，好莱坞媒体公司(Hollywood Media Corp )成为第一家让观众通过他们的电视遥控器或数字有线机顶盒购买电影或门票的公司；美国在线与第一大有线电视公司合作，为宽带上网的用户量身定做新版本。目前，离在同一终端上接受丰富的内容还有段距离，但毕竟，在朝着新经济承诺的三网聚合的方向悄悄前进。

　　今年，另一令人瞩目的行业是航空公司们。美国第一大航空公司美联航12月10日，正式申请破产保护，其他航空公司也都宣称采取了根本性的结构改革措施。几家主要航空公司已经在2001年损失110亿美元，预计今年亏损还将增加50亿美元。乍一看，这好像是911事件的余波。其实，亏损背后更重要原因的是这些全程服务航空公司的“泡富”商业模式(只做富人生意)在经济低迷时期出了问题。在全程服务航空公司不景气的同时，低价航空公司却取得了不小的业绩就是明证。打折先锋西南航空公司今年秋天开通了它第一条从巴尔的摩到洛杉矶横跨大陆的航线。位于纽约总部的捷蓝航空公司也在西岸和佛罗里达增添了很多航班。目前，这些低价航空公司已经占到国内航空旅行市场的20%，而1992年还只有10%。

　　那么，主要航空公司为何不加入打折的行列，抢占市场份额呢？通过降低成本打折不是他们做生意的方式。全程服务航空公司以高频率的起飞、快速的连接、宽敞的座位来吸引商务旅客，价钱可以是打折价的5倍。在经济繁荣时期，公司愿意为从纽约到达拉斯的旅行支付2000美元。据美国运通公司旅行部的统计，从1996年1月到2001年底，美国商务旅行的费用上升了75%。所以，有多少度假者疯狂寻找400元钱飞往夏威夷的好买卖并不重要。单靠商务旅行，航空公司就可以赚大钱。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他们靠这赚了钱，现在，也因此赔了钱。在变革中，新的商业模式一定会更有效率，更有利于节省成本。

　　今年9月11日，《商业周刊》的纪念文章反思，到底是911还是公司丑闻对美国经济发生了更大的影响。对这个问题，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看法，但一致的的是，不管调整的直接原因是911事件还是公司丑闻，公司都还处在从繁荣期到衰退期的结构调整中。只有调整到位，公司真正重新盈利时，美国经济才能再次快速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