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民

　　现实生活中存在着大量隐性经济现象，对于这种现象，世界各国有各种不同的称谓，如“地下经济”、“影子经济”、“非法经济”、“黑市经济”、“未注册经济”、“非记账经济”等等。俄罗斯和东欧各国把上述现象统称为“影子经济”或“黑市经济”。

　　参与的劳动者高达42%

　　俄罗斯的影子经济，最早出现于20世纪60年代的苏联时期，繁荣于20世纪末的10年经济转轨期。但对影子经济的规模，至今也没有一个权威的统计，即使是官方提供的数据，彼此间也有很大差别。据俄国家统计委员会估计，目前影子经济占俄国内生产总值的20%—25%；而俄内务部的数据为30%—40%，专家的估计为45%—50%，总统普京在《千年之交的俄罗斯》一文中谈到的比重为40%。

　　另据俄国家统计委员会今年5月的数据，俄罗斯有1017万人在影子经济成分中就业，占经济自立人口的15.4%，其中在农村为29%，在城市为11%。而学者估计，参与影子经济活动的人口约有3000万，占7108万劳动者总数的42%。下自小商贩、会计、芭蕾舞演员、建筑师、教师、医生、专家、普通公务员等，上至政府部长、议员和将军，都成为影子经济的主体。

　　除具有非正式、隐蔽性、欺骗性等影子经济的一般特征外，俄影子经济还有规模化、多元化、半公开化、半权力化等特点，其触角几乎延伸到生产、流通、分配、消费等各个环节和所有的经济部门，可谓无所不在。

　　影子经济泛滥的直接原因是税负过重。在转轨期间，俄罗斯的税负远远高于工业发达国家，各项税费总数约占企业利润的70%，甚至高达90%以上。因此逃避政府的税收管理就成为影子经济活动的一个主要目的和特征，影子经济活动与税收流失也就存在着天然的联系。

　　除此之外，俄罗斯现行体制的弊端、体制转轨造成的政策真空和制度缝隙、经济管理部门的官僚化办事作风、经济改革中不重视法制、司法机关的腐败和黑社会的勒索、金融体制危机、市场化改革对公众利益的侵害、工资收入低下等，都是促使俄罗斯经济转入“地下”的重要原因。而大量难民的流入和失业大军的出现又为影子经济提供了劳动力来源。

　　在短缺经济时代，起到了拾遗补阙的作用

　　对于影子经济的作用和功能，俄罗斯国内一直存在着各种不同的评价和态度。

　　一部分社会学家提出，影子经济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在病态经营体制下，正当经济需求的非正常表现，尽管会带来消极的后果，但也有积极的一面。在短缺经济条件下，它起到了拾遗补阙的作用。特别是在最近的10年经济转轨期间，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影子经济更是成为应对市场经济大潮冲击，实施自我保护、自我生存的手段。影子经济具有极强的生命力和发展活力，能够成为满足市场需求，促使经济增长的发动机。应将影子经济和具有明显犯罪色彩的经济活动区别对待，利用政策疏导，使影子经济从地下走到地上。

　　还有一些人提出，影子经济的泛滥是对政府权威和法律尊严的极大蔑视，它使统计数据严重失真，经济杠杆失灵，造成社会资源分配的不合理，进一步恶化了投资环境。在影子经济中已形成了若干能与正式经济体制相抗衡的机制：影子经济中具有自己的价格形成和遵守合同的规则，具有特殊的结构和独特的带有自己行规的职业，具有自己的投资机制，创造了自己特殊的企业劳动条件。影子经济过度膨胀使社会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极大地嘲弄了以劳动为本位的分配法则，扭曲了人们的道德观念，毒害了社会心理。影子经济已不仅仅是经济现象，而且成为一种行为准则、生活现象乃至社会文化。

　　以俄内务部、反间谍总署等为代表的强力部门对影子经济持一种强硬的态度，他们认为影子经济肆虐俄罗斯，不仅造成国家财政收入严重不足，资金大量流失，严重干扰了俄罗斯的正常经济秩序，而且由于影子经济与黑社会势力、权力腐败和有组织犯罪联系在一起，已经威胁到国家的经济安全和政治安全。更为严重的是，这些相互勾结的势力已不仅仅在国内发展，还跨出国门走向世界，与国际上的其他毒品走私集团、洗钱团伙、非法军火商联系，组成更大的有组织犯罪网，进行跨国犯罪，目前它已成为国际社会非传统安全研究和强力部门打击的对象。

　　规范经营和投资环境，创造自由竞争的市场秩序

　　俄总统普京则明确主张要“取缔影子经济，打击经营和金融信贷领域的有组织犯罪现象……为解决这一问题，在提高执法机构工作效率的同时，还应加强许可证、税收、外汇及出口监督”。最近3年来，俄罗斯已经通过了一系列相应的法律法规：首先，抑制灰色区域，进行了新一轮税收改革，简化税种，降低税负，扩大税基，强化税收征管。俄政府希望通过税改使经济走出“影子”，增加预算收入，同时刺激外逃资金回流并扩大国际资本的进入。第二，制定统一的“游戏规则”，提出将大财团与小商贩一视同仁。当局采取行动有选择地打击了寡头政治家，遏制了他们操纵媒体、干预政治、贿赂官员和侵吞国家财产的行为。第三，推动司法改革和政府改革，向垄断和官僚行为开战，加紧调查一些高级官员涉嫌的经济犯罪案件，为保护国家和私人的所有权，排除黑帮和官僚干扰，规范经营环境和投资环境，为自由竞争的市场秩序创造条件。第四，简化企业注册手续，同时修改小企业纳税法，减少对企业的各种检查，堵住滋生腐败的渠道。希望能够在法制的环境下，发展现代化的“公民社会”。第五，加强国际合作和地区合作，与西方7国共同签署反洗钱报告，加强与美国等西方国家强力部门的合作，共同打击有组织犯罪等。

　　总体来看，由于影子经济在俄罗斯已经根深蒂固，在转轨期间更是积累了大量能量，因此这些改革措施的效应不会马上显现出来。同时由于影子经济是一个综合性的社会经济问题，涉及到从各级管理部门到普通百姓方方面面的利益，解决起来有相当的难度。可以预见，在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影子经济仍将是影响俄社会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

　　(作者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东欧中亚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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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子经济的基本特性是一种官方控制不到的经济活动，这类活动不纳入官方统计的国民生产总值，不向政府申报收入和纳税。

　　影子经济一般分为三种类型：1.对外不公开的非法经济活动，如地下工厂、地下金融机构、黑市交易和各种走私活动；2.对外不公开的违法经营活动，如毒品买卖、非法卖淫等；3.通过合法经营单位取得非法收入的经济活动。在俄罗斯，这种类型最为常见。比如从事第二职业、个体服务性劳动、短缺商品的倒买倒卖、擅自增加就业、从事计划外建设、录取大学生时索贿受贿等。

　　影子经济被国际社会公认为“经济黑洞”。英国《经济学家》杂志指出，在发达国家，影子经济相当于其国内生产总值的15%，而在发展中国家则相当于33%。尽管影子经济在各国经济生活中占据着相当的比例，但它属违法经济行为，遭到各国政府的普遍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