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年的时间可以做什么？对有些人来说可能只是慢慢地变老，不过在俄罗斯，13年已经足够让新的一代寡头成长起来了。年轻不是问题，关键是你的企图心，这些俄罗斯“新兴”的经济寡头们已经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这一点。

　　⊙撰文/尹慧怡

　　他们已经成为这个同样年轻的国家中最具有实力的一群人，不过他们借以起家的石油业正逐渐走向衰落，所以他们像猎犬一样开始寻找国家经济发展趋势的每一丝痕迹，他们知道：国家发展的未来也正是他们事业发展的未来。他们已经将目光放到俄罗斯所有赚钱的行业上，他们要拥有整个俄罗斯。

　　重归土地

　　“虽然迈尼什科只有30岁，但他想拥有整个世界”。伦·布拉维尼克——一个在俄罗斯出生的颇有影响的美国人，投资于石油和铝矿，45岁就成为俄罗斯大宗交易举足轻重的人物，他曾这样评价安得鲁·迈尼什科——俄罗斯资本革命下一阶段关键人物之一。实际上这也是对其他俄罗斯新兴的大佬们的真实写照。迈尼什科已经帮助莫斯科的MDM集团成功打入年交易额30亿美元的化工、供销、煤炭领域。现在企业界人士正在猜测迈尼什科的新计划。他有什么新行动？不是石油或者金属，在这些传统领域里，大亨们已经趁着国家经济无序的局面打下了自己的江山。所以，迈尼什科又重归土地——那些令他们的祖国俄罗斯无比伟大的土地。虽然近年政府立法允许私人拥有农村土地，但俄罗斯的农业发展仍然受到制约。该法案已经引起了在前苏联的领土上疯狂购地的混乱。而如果一些公司能够将现代化的农业技术应用于这些大片的土地，那么谷物等粮食作物产量的增加将是非常巨大的。这就是为什么迈尼什科悄悄将2.2亿美元资金投资于俄罗斯最好的肥料作物的原因。他认为新的地主们将需要大量的支援以便根据欧洲十项施肥标准调整土地结构。根据迈尼什科的预测，MDM的肥料产品利润率将达到20%或者更高。“赚钱相当容易”，他对自己的计划十分自信。

　　无论迈尼什科、布拉维尼克，还是其他一些新、老企业家们都在探寻俄罗斯经济发展的下一步重大决策，这种探寻正引导资金投向以前受到忽略的一些领域如农业、天然气、电力、铁路及金融服务等。这些投资仍然处于起步阶段。但是一些俄罗斯的亿万富翁们正以他们的政治头脑和经营之术开辟他们在这些领域的疆土，就像他们以前在石油领域发展一样。如果他们在新的市场中成功地夺取了他们想要的份额，他们就会把大笔资金注入俄罗斯国内而不是花在瑞士的别墅上或是存入塞浦路斯的银行帐户里。

　　这是继苏联解体之后，俄罗斯第三次大的“资本游戏”。第一阶段开始于1991年苏联解体之前，直接产生于苏联各部委的共产实业家们造就了如盖斯普若公司和洛克伊公司等石油界的庞然大物。第二阶段是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与政府有关联的一些投标人以私人操控拍卖的方式赢得了石油和金属公司的资金。这使得最勇敢的“游戏者”都几乎自杀。然而一些令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越发精明的赢家们继续向他们的石油和金属股票投资，以推动产品的进步，这在某些情况下也改善了股东们的权益。于是金融寡头们摇身变成了天使。尽管过去因使用不光彩手段使名誉受损，但是向合法性的转变使得他们中的一些人变得更加富有和强大。例如尤克斯石油公司颇有争议的首席执行官迈克黑尔·科多科维斯基现在的身价就达到70亿美元——因为西方的投资者相信他的团队足以使尤克斯股票不断上扬。

　　现在这场战争已经进入了第三阶段。对石油板块的瓜分和扫荡已经开始。这部分按照西方标准衡量十分廉价的资产在改革尚未触及的经济板块中已经成为一种诱惑。企业家们希望以他们在石油和其他商品经营领域里获得的充足的资金来支持自己在这些领域里的投资。

　　这些被瓜分的部分占俄罗斯3000亿美元国内总产值的30%，即900亿美元。因此，这些财富的猎取者们以各种手段来影响和制约刚刚开始的改革也就不足为奇了。38岁的石油大王，莫斯科阿尔法集团主席迈克黑尔·福里德曼说：“政治影响仍然至关重要”，他现在正从事石油和金融零售业的行当。

　　政治帮忙

　　如今，国内从事经营的方式相当多。而从前在这个疯狂的地方要想赚大钱，只有一种方式被允许：你向海外销售商品以赚取美元或欧元，然后将获利存入海外的银行。国内经济太虚弱了，简直不堪一击。4年的金融危机几乎毁掉这个国家，但是在普京政府的领导下，政治稳定性看起来有所起色，俄罗斯正开始趋于平稳。尽管俄罗斯股票市场正受到某些重创，但大的莫斯科指数仍然上扬了27个百分点。通货膨胀率维持在17%的较低程度，远远低于10年前的3位数水平。经营者事实上可以持有卢布来完成所有的交易，而不用担心因恶性通货膨胀或货币贬值而使自己遭受损失。那些在立法、规范资本、公开交易方面的成功人士能够以尤克斯石油模式参与全球的竞争。一位莫斯科经纪人、阿通(Aton)资本集团高级经济学家彼得·万斯汀说：“莫斯科正变得越来越自信”。“资金开始回流”。凯普路丝(Cyprus)是俄罗斯一个境外资金的管理机构，去年引进外资20亿美元，占全部投资的15%。当然，俄罗斯改革尚未触及的领域仍然十分巨大，即便是这一回合里，那些寡头们对于为所欲为的行动方式仍然情有独钟。普京正尽力使一切都处于调控之下，而他的前任、软弱的叶利钦却没有成功。在与这些大亨代表的私人会晤中，普京强调说：“大胆往前走，赚更多的钱，但不要再行贿或干任何与腐败相关的事”。莫斯科企业界要人威莱德莫·欧·普坦尼说：“游戏规则更加明确了”，他曾是20世纪90年代中期臭名昭著的股权融资计划的始作俑者，通过这个计划，他轻而易举赢得了世界最大的镍生产商的控制权。如今，41岁的普坦尼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进军食品生产、土地及传媒业。

　　普京政府竭力推进农村土地市场的私有化进程，就其本身来说，也有利于打破在天然气、公共设施、铁路和银行等方面的垄断，甚至开创养老金的私人管理。即使普京在私有化进程的下一阶段容忍腐败，他也将不得不对大亨们的垄断本能加以约束。俄罗斯反托拉斯法规相当薄弱，大多数贪婪的玩家们会设法垄断铁路和电信市场以榨取最大的利润。大亨们推测俄罗斯的经济对于他们来说仍然冲充满不可知性。34岁的欧莱格·德利帕斯卡，这个与合伙人共同控制俄罗斯70%的铝制产品的人说：“我们在市场中如果没有强大的地位，就会遭受损失”。

　　这种“垄断”的思想正好可以解释为什么尽管俄罗斯人口受教育程度较高、思维活跃，但很少有操控大笔资金的人打算通过高新技术来获取利润。莫斯科金属业大王欧莱格·凯塞莱弗指出：“在高科技领域，头脑就是最主要的资产”，在投资者已经向教育培训投入大量资金后，他说：“人们也许会选择去美国”。所以凯塞莱弗的莫托里韦斯特联合公司正在俄罗斯中部购买32万公顷的土地。祖国俄罗斯的黑土地是从来不会随处迁移的。

　　拥有4.06亿公顷的土地使俄罗斯相当于法国领土的13倍。广袤而且廉价的土地足以吸引像莫托里韦斯特的凯塞莱弗这样的投资者。这位莫斯科前冶金学院教授曾培养了数名高级管理人员，如俄罗斯电视台董事会主席和一个负责克林姆林宫农贸产品采购的商业集团总裁。凯塞莱弗说：“价格相当优惠，莫托里韦斯特公司购买俄罗斯中部地块，每公顷只需花30美元”。他认为，几年之内，价格会上涨到每公顷1000美元。其他人则持怀疑态度。格莱利·柏若斯基是一位掌管莫斯科农业经营管理股份公司的俄罗斯籍美国投资经理，他的公司吸收了许多大的美国公司包括阿克尔·丹尼尔斯·美兰德的投资，他说：“俄罗斯土地市场达到每公顷1000美元至少需要10年时间”。但只要迎合了当地市场，仍然有巨大的发展空间。谷物、肉类及日常用品等从国外进口的产品如今已经占据了俄罗斯700亿元食品市场中的500亿元。凯塞莱弗说：“你能想象出如果俄罗斯人赢得一半的市场会怎样？”“这是一个相当大的市场”。

　　莫斯科其他大的资本持有者也正在加入购地的狂潮，其中包括在新的艾格若斯公司投资1亿元的普坦尼公司的伊泰若斯。当然，如果俄罗斯新兴地主阶级能够投资于现代化农业管理技术，利润将是相当可观的。将众多分散的小企业合并成大的生产企业将是一个高成本的、包含政治因素的复杂过程。对于最好的地块，投资者也许不得不向土地老板们和拥有土地的当地政府支付更多的资金。

　　这就是热格莱·尤克斯农产品公司总裁、36岁的艾格·V·普泰潘科涉足其他领域，如粮食存储、面粉加工、糖类提炼及肉类批发的原因。在这些领域可以利用农产品优势赚大钱而避免了争夺土地产生的混乱。普泰潘科的公司年销售收入达到4.35亿美元，并且已发展到20多个粮食储存基地，每个赢利都在150万美元到200万美元，其目标是再增加1000万美元。与此同时，他们与政府的紧密联系并未受到影响，其主要的客户包括俄罗斯国防部和内务部。

　　能源重建

　　另一个重要的投资领域将是天然气井和管道。中部地区全部属于盖斯普若公司，它垄断着天然气管道网，天然气产量占全国的90%。拥有盖斯普若公司38%股份的政府希望尽快向其他生产商开放盖斯普若的管道，尤其是向那些在天然气产地投资的石油公司。这一举动会使盖斯普若在天然气领域更加获利。随着盖斯普若对其管道的发展，俄罗斯的决策者可以向俄罗斯乃至欧洲的任何地方输送员工。这就是尤克斯对天然气产地变得格外热衷的原因。今年，尤克斯投资1.21亿美元，百分之百控股濒临破产的若斯潘公司，该公司拥有5500亿立方米的石油储备，市值达到90亿美元。随之而来的是竞争对手泰曼石油公司对尤克斯不正当的获取方式提出强烈的抗议和坚决抵制。

　　后来尤克斯公司向泰曼公司转让了若斯潘44%的股份，但斗争仍在继续。科多科维斯基会步盖斯普若的后尘，他狡黠地笑着说：“人们能够想象得出把盖斯普若拖入破产的情景”。如果债主们拒绝向负债累累的盖斯普若再次进行大规模融资，上述情况很有可能发生。这种情况下，俄罗斯的石油公司有可能携带大笔资金抽逃，从专业角度估算，这会使他们获得主要份额。盖斯普若的一位发言人号召对破产的“白日梦”要进行反思。

　　不仅天然气产业吸引了大亨们的注意力，俄罗斯的电力资产看起来也相当便宜。据莫斯科投资公司资产管理部门估计，目前在俄罗斯每购买一千瓦发电能力只需5万美元，而同样在德国和波兰却要花费40万美元。政府计划取消垄断的、在竞争范围内的部分仍然十分巨大。发电厂和输电部门仍然在能源部的统一掌握之下，其中，国有部分占53%。

　　能源部重建计划的关键受到俄杜马(议会)的质疑，原因在于俄杜马对高额关税会使用户遭受损失所给予的关注。无论怎样，大的资本参与者们在计划取消之前都已经参与其中。再一次引领购买潮流的又是科多科维斯基的尤克斯，他们已经买下了许多地区电站的股份。德利帕斯卡、布拉维尼克和莫斯科工业学家维科特·韦克塞尔博格也在买进各地的电站：他们需要为能源紧缺的铝业股份补充能量。如今，这些“玩家”们已携带自己的份额各就各位。但在普京禁止再次发生混乱的资产争夺的压力之下，能源部表示在俄杜马立法通过之前，他们将推迟批准当地电站的重建计划。

　　铁路及其它

　　与铁路的垄断相比，能源部只是一个管理的案例。铁路是在腐败的、声名狼藉的铁道部的控制之下。铁道部自己都承认，每年32亿美元的投资计划不能满足8400公里铁路的升级需要。当政府开始着手一项可能是复杂的、私有化的工作时，布拉维尼克——一个在制造行业收购了3年总销量达200亿美元产业的人，说：“我们希望拥有铁路的份额”。他的西伯利亚-乌拉尔铝业股份公司已经计划制造自己的车辆。赌注押在铁路会繁荣起来，前提是当俄政府撤出，并用船载更多的铝制品、石油和其它商品的的时候。

　　在铁路之战烽烟正浓时，大亨们依靠打破政府垄断已经向金融业发起攻击，这正是阿尔法集团的福里德曼所希望的。当时的情形是，他的阿尔法银行只占俄罗斯卢布存款微小的2.3%，而与之对照的是中央银行直属的塞伯银行依靠其向政府提供保证存款保险的特殊权利占有卢布存款的72%。但是，追溯到3月份，普京强迫中央银行主席维克·格里斯什科重新签署央行改革的主要部分。如今，央行正拟定一项计划，以允许在所有适当监管的银行办理存款保险。央行执行主席欧莱格·维尤金说：“我发现塞伯银行只占有了市场份额的40%，远远少于5年前”。

　　嗅到机会，福里德曼立即投资5000万美元，效仿德国德意志银行的24小时服务，建立新的银行网络机构。这些机构的目标就是正在兴起的中产阶级，尤其是莫斯科的中产阶级，他们将提供贷款、信用卡、乃至网上银行服务。

　　迈尼什科的MDM银行则采取不同的做法。他要求很多支行包括一些专业支行开立政府的养老金支票。这种想法的目的就是创造专业性并与政府的国家养老基金建立关系，这可以使MDM在2004年成为银行业的领袖。到那时，私人养老金的管理者们将最终瞄准管理政府退休基金。这一领域预计将从2004年的45亿美元最少增加到三年后的200亿美元。

　　接下来是保险业。人寿及其他保险产品的总收入占俄罗斯GDP的1.5%，而在一些发达国家则占10%。莫斯科中间业务公司卓亚卡戴劳格的总裁、34岁的亚本·K·瓦丹尼说：“保险业存在巨大潜力”。他的计划：用4000万美元买下垄断“苏联”地区保险业的罗丝格洛泰克40%的股份。

　　由于落后的办公方式和低素质的销售队伍，由瓦丹尼作总指挥的罗丝格洛泰克公司看起来也许并不吸引人。但它有遍布全国的2000多家分支机构。瓦丹尼认为，更强的稳定性吸引了更多的俄罗斯人购买人寿保险和它收益极高的保险产品，并且一项新的法令使主动参加保险成为强制性的义务。莫斯科金融集团经济联合会的分析人士伊连·鲁宾说：“未来15年，人寿保险市场将以每年44%的速度递增，而其他保险品种的增速也将达到15%”。

　　当然，如果俄罗斯经济再次遭遇类似98年的狂跌，大亨们可能血本无归。但即使是迈尼什科也承认，反垄断法迟早会加强，也许是更早而不是更迟。俄罗斯反垄断部的伊利亚·于詹诺维说：“我们将更积极深入地调查市场关注的焦点，尤其是像迈尼什科这样控制供给俄罗斯电站特种煤市场70%份额的类型人物”。然而由于对于俄罗斯不可预见性的持续感知，财富“猎头”们的机会仍然相当多。如果不是出于如此谨小慎微，这个国家的资产不会如此廉价。科多科维斯基说：“控制住无序是赚大钱的最佳环境”。

　　俄罗斯年轻的资本家们正如饥似渴地寻找着新的战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