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雪

　　保罗·奥尼尔是个不走运的财政部长，自从上任的那一天起，他身边的麻烦事似乎就没断过：经济衰退、9·11恐怖袭击、安然丑闻……如今，他又成了华尔街的出气筒，一些人将美国股市危机也算在了奥尼尔的帐上。他不该默不作声，更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国访问。

　　华尔街传出“下课”呼声

　　说错话似乎已成了布什政府的通病，症状较严重的是布什总统本人，然后就属财长奥尼尔了，他不时会说出一些让经济学家们感到十分惊诧的话。9·11后，是他打破政府不对股市进行预测的惯例，预言道琼斯将达到新高点。《华尔街日报》将他的话批评为“愚蠢的信口雌黄”，白宫也发出了警告。美国政府官员向来在股市问题上保持谨慎，因为如果预测错误，将对政府形象造成严重损害。

　　还有一次，奥尼尔在评论阿根廷的金融危机时，直言不讳地指出：“阿根廷人经历经济动荡已有70多年的历史了，他们根本没什么出口工业，他们就喜欢那样。”虽然这是实话，但如此没有政治技巧可言的表达方法却让阿根廷政府相当不爽，导致南美股市狂跌。在进行“反省”后，奥尼尔又忙着进行补救，称美国一定会帮助阿根廷渡过难关。

　　然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奥尼尔此次惹祸不是因为说错话，而是由于没开口。一连串的企业丑闻将投资者信心打入谷底，现在的华尔街最需要的是“精神投资”。布什总统声言采取一些手段粉碎企业欺诈；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努力向大家描述美国经济复苏的美好前景。但让华尔街愤怒的是，作为政府首席经济发言人的财长奥尼尔却信守“沉默是金”，没有对国内的股市混乱发表任何评论，而是与U2乐队主唱BONO一起关心非洲的贫困问题。

　　其实一直以来，华尔街就不太喜欢这位财长，当初布什宣布任命时还曾引起了不小的争议，这与奥尼尔的“出身”有很大关系。作为美国最大铝制品企业美国铝业公司(A lcoa)的前任首席执行官，奥尼尔几乎没有与华尔街打交道的经验，他是个地地道道的实业家。仅这一点就让奥尼尔在华尔街金融大腕的面前矮了半截，说话分量也不够。

　　虽然在国内不太受关注，奥尼尔的国际活动却相当繁忙，刚从非洲返回没多久又去了中亚，而且现在本来应该正在南美进行访问。华尔街的不满意终于演变成怒火，他们开始向白宫发难，指责奥尼尔“不称职”，甚至提出换人的要求。在这种情况下，奥尼尔推迟了南美洲的访问计划，老老实实呆在家中“灭火”。

　　而关于这个决定由来的版本很多，最开始美国有线新闻网报道说，是布什总统下令要求奥尼尔取消一切外事活动。后来奥尼尔本人又更正说，这与总统无关，他留下来是为了配合国会的工作。

　　“鲁宾神话”高不可攀

　　将华尔街的问题推在奥尼尔身上是不公平的，因为虽然从今年3月以来，美国股价下跌了25%，数万亿美元蒸发，但美国经济的增长却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布什总统的减税政策也得到了贯彻执行。人们对奥尼尔如此不满，其中可能与克林顿时代的“明星级”财长鲁宾不无关系———鲁宾的成功衬出了奥尼尔的失败。

　　与奥尼尔不同，鲁宾出身华尔街，在被克林顿请入白宫前担任高盛公司的副总裁。美国财长原本职能有限，利率升降大权握在美联储手中，税务权力则须看国会眼色。可是鲁宾却凭借与金融界人士的密切关系、与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的无间合作以及在国会的好人缘，为华尔街的繁荣创造了极佳条件，被誉为美国历史上最出色的财政部长。

　　1997年亚洲金融风暴冲击全球市场，一时间美国市场也人心惶惶，纽约股市在一日内狂跌554点。鲁宾密切注意市场发展，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向投资者保证，美国经济基础稳健，股民可以稍安勿躁。鲁宾的话比任何股市分析师的评论都管用，投资者受到了很大鼓舞，华尔街迅速回升。

　　现在的情况与当年有些相似，诱导股市走向的关键因素是投资者心理，而布什政府的问题是没有像鲁宾那样的一位中坚人物，至少奥尼尔不是那个人。过去的记录让人们对奥尼尔的讲话能否代表白宫立场存有很深怀疑。记得去年奥尼尔就提出一份计划，要求加强对企业欺诈的制裁力度，却遭到白宫的否决。鲁宾的话能够起到安抚市场的作用，奥尼尔的情况却恰恰相反，他的话经常导致股市骚动，以至招致市场和交易者的仇视。

　　难逃“替罪羊”命运？

　　很多美国媒体对奥尼尔是否称职提出了疑问，还有一些报纸就没那么厚道，直接提出要他卷铺盖走人。然而奥尼尔却认为自己没有必要接受这些指责，因为“股市的方向不是任何人的几句话可以控制的”。因此他也不准备向要他辞职的呼声低头，“我将继续工作，愿意说的人就让他们说去吧”。

　　布什总统在这时候表现出了对下属的爱护和支持，他辩护说奥尼尔已经作了所有他应该做的工作，而且干得很出色。但现在的关键问题不是布什的信任，而是公众的信任。为了将公众注意力从动荡的股市转移到增长的经济数字上，布什决定发起一场宣传运动，由他本人和奥尼尔、商务部长埃文斯、副总统切尼组成宣传队，到美国各地分头行动，宣传美国经济正在复苏的好消息。

　　这成了奥尼尔本周的首要工作，他将前往俄勒冈把好消息带给当地企业家，并努力说服他们相信这些消息。不过从上周末在华尔街的经历看来，效果不会太理想。在对全国制造者协会发表演讲时，一个农机制造商的问题让奥尼尔哑口无言：“我原准备今年花120万美元购买更多的钢材，然而现在我的120万已所剩无几，还谈什么买钢材呢？”

　　11月，美国将迎来中期选举，此役将决定国会控制权的归属。从历史上看，如果当时经济状况健康，总统所在政党就会有出色表现；相反，可能会一败涂地。由此，弗吉尼亚大学政治系主任萨巴图对奥尼尔的未来进行了推断性预测———如果共和党败北，奥尼尔将是第一个被踢出去的人。

　　为了向党内同人谢罪，布什总统必须找出一个替罪羊。虽然很多时候奥尼尔的话具有前瞻性，往往后来被证明是正确的，但在政客的世界里，一个仗义执言者的下场往往是悲惨的，所以奥尼尔充当“替罪羊”的机会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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