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经济十多年的持续增长及一年多的衰退，使许多预言家大跌眼镜。由于明显存在众多制约因素，目前还不敢轻言美国经济已经复苏

　　陈峥嵘 韩振国

　　美国商务部5月24日公布的最新数据显示，美国今年第一季度国内生产总值按年率计算 增长5.6%。这是自2001第二季度美国经济陷入衰退以来首次出现增长，用之前布什总统的话说，这是“令人鼓舞的迹象”，有经济学家欢呼：“经济太阳再度灿烂起来。”目前美国经济正在回暖，但要说已经复苏，还为时尚早。

　　还未“睡醒”

　　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称，美国经济在存货投资的支持下正在复苏———迄今为止正遵循非常典型的形态，即在企业获利增长之前国内生产总值(GDP)已得以增长，但接下来几个月总需求的程度仍不确定，而总需求是经济持续增长的基本因素。这表明，美国经济虽然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但缺乏实质性的变化。

　　经济循环周期的理论分析表明，这种提前于企业获利所表现出来的增长属于恢复性增长，在这一阶段，企业是否持续出现获利将成为整体经济的判断标志。所以，如果得不到企业开始进入获利周期的实际数据，就对经济循环周期作出判断带有相当风险，这也是美国股票市场为何对于企业盈利状况相当敏感、美联储对需求的增强程度如何目前还无法确定并因此维持利率不变的根本原因。

　　在美国第一季度国内生产总值中，国内最终需求仅仅增长3.7%，远远低于去年第四季度的6.1%的涨幅。商务部的报告指出，仅一季度的企业库存比例上升一项，就对GDP的贡献率达3.47个百分点。除了削减库存之外，企业并未对第一季度GDP的增长起到多大推动作用———这是美国经济尚未转好的最根本的标准。

　　美国经济正在复苏，但并没有“睡醒”。

　　未来隐忧不少

　　5月24日公布的一季度经济增长的数据说明，美国经济呈现明显的复苏迹象，但未来的隐忧仍不少。

　　未来国内需求的扩大缺少亮点。一季度美国经济加速增长主要表现为存货投资、个人消费支出和政府支出的增长。一季度美国存货投资占私人国内投资的绝大部分，使GDP增长了3.47%，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在60%以上。个人消费支出与上季度相比增长了3.5%，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约为40%，但这主要表现为非耐用消费品和服务的增长。耐用消费品由于去年第四季度受汽车消费贷款零利率的影响，今年一季度下降了9.6%。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分析说，美国人在经济萧条商家打折时期低价囤积了好多商品，目前他们的需求显然并不旺盛。政府支出比去年第四季度增长了7.9个百分点，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约为25%，基本弥补了因商品和服务净进口的增长而产生的负面影响。在上述这些构成中，存货投资和政府支出的增长都是不可持续的因素，消费支出的三个组成部分(即耐用消费品、非耐用消费品和服务)增长也不稳定，而随着内需的增长，进口需求增长导致的净进口也必然会增加。这些因素都将影响后几个季度的增长幅度。

　　失业率上升成为政府心中一个永远的痛。失业率是反映经济形势变化的一个滞后指标。今年2月份，失业率下降到5.5%，但到4月份又反弹到6%，是1994年8月份以来的最高水平。对美国经济来说，至少要保持年均3%的增长率，才能阻止失业率的进一步增加。

　　失业率的增长将对居民的消费信心和消费支出带来不利影响，在近年来居民偿债负担增加的情况下尤其如此。受失业率与经济增长放慢互动关系的影响，在经济增长率低于3%的情况下，失业率的增长可能会减缓经济回升的步伐，强化经济低增长和高失业的循环。

　　私人投资下降的趋势仍然没有得到逆转。实际私人投资下降是这次美国经济衰退的一个重要特征。据美国经济分析局(BEA)今年1月30日的报告称，去年四个季度国内私人实际总投资分别下降12.3%、12.1%、10.5%和23.7%。到2001年底，美国实际私人投资已经连续6个季度下降，其占GDP的比例也降至16.0%，降幅为17.1%，是自1980年下半年以来美国最严重的投资下降。今年第一季度，虽然非居民固定投资下降的幅度已经从去年第二季度的14.6%收缩到8.2%(比原先预计的5.7%还低出一大截)，但下降的趋势没有得到逆转。

　　作为技术创新的先行指标，风险投资总额由于纳斯达克股价低迷，2001年也降至377亿美元，仅是2000年高峰时的37%，低于1999年的水平。这说明，科技创新目前正处于低潮期，难以带动投资的增长。

　　两大瓶颈

　　美国经济的长期增长有赖于企业层面和金融层面的好转。从当前的形势看，仍有两个重要因素成为美国经济完全复苏的瓶颈。

　　企业利润率下降。企业利润率下降是导致私人投资下降和美国股市低迷的深层次原因。来自多方面的资料表明，近一两年内美国企业的利润率普遍下降。美国商务部3月20日公布的数据显示，2001年企业税后利润下降了15.9%，是过去20年的第一次回落。大型企业的资本项目开支推迟到2002年底甚至2003年。如果无法再次出现规模化、产业级的技术创新格局，新经济的重新崛起将无从谈起，缺乏新经济的强大动力将使美国经济重回1992-2000年黄金成长期的希望近乎为零。

　　现在还难以断定这种利润率下降是短期现象还是长期趋势。与企业利润率的短期下降可以通过供求关系的变化来调节相比，长期利润率下降对美国经济的影响将是巨大的。能否通过技术创新、企业组织结构的创新等方式改变十年连续增长后的投资收益递减，增强企业的竞争力，这是今后美国经济能否步出衰退阴影的关键因素之一。

　　资本流入减少。美国的经常账户逆差问题长期存在。根据美联储的数据，外国人在过去六年贡献给美国不低于40%的新资金。这些资金弥补了美国经常账赤字缺口。2000年经常账户赤字占GDP的比例高达4.5%。摩根斯坦利经济学家预计明年美国经常账户赤字占GDP的比例将达到创纪录的6%。这需要每天流入近20亿美元的外国资本。用资本账户的盈余补充经常账户逆差的结果是，近年来美国经济越来越依赖外国资金的流入。

　　但今年头两个月，外国投资者仅购买270亿美元的美国资产，而去年头两个月是1000亿美元。虽然这只是前两个月份的统计数据，但这种情况的出现至少使我们相信外资流入不会像前几年那样大幅度地增长。如果这种趋势继续下去，复苏势头无疑要受到拖累。

　　《国际金融报》(2002年05月30日第四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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