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念一：让爱行损失7.5亿美元的美国交易员是不是罪犯

　　悬念二：鲁斯纳克的背后有没有更多的同伙

　　悬念三：鲁斯纳克为何突然与美国联邦调查局主动联系

　　悬念四：爱行会否踏上巴林银行破产老路

　　悬念五：国际银行界为什么同样的错误一犯再犯

　　鲁斯纳克与当年利森搞垮巴林银行手段惊人一致

　　爱尔兰联合银行遭遇特大诈骗损失7.5亿美元的特大案件曝光后，国际金融界为之震动，作为直接受害者的爱尔兰联合银行更是股票狂跌损失惨重，国际社会甚至将之与利森弄垮巴林银行相比。然而，相比利森弄垮巴林银行更离奇的是，“人间蒸发”几天的本案主角突然与美国联邦调查局取得联系，其律师也言之凿凿地声称其主顾不是罪犯，还有消息说弄没爱尔兰联合银行这笔巨款的不止他一个人，而爱尔兰联合银行也跳出来说，这一巨额诈骗案对银行的打击不会像巴林银行那样，那么事实果真如此吗？

　　-爱行分行疑惑——

　　鲁斯纳克一直是踏实的交易员

　　非常有意思的是，让爱尔兰联合银行凭空“蒸发”了7.5亿美元，而本人也“人间蒸发”好几天的主人公、爱行美国分行——“全冠银行”(注：此前曾有媒体将这家英文名为Allfirst的分行按音译为奥尔弗斯特，但接受其服务的华人习惯称其为“全冠银行”)中级交易员约翰鲁斯纳克居然于2月7日委托其律师分辩说，他可不是罪犯，躲起来是为了更好地与美国联邦调查局取得联系。更有意思的是，受爱行委托四处搜寻鲁斯纳克下落的美国联邦调查局2月8日也开口替这个美国人说话了，断言鲁斯纳克并没有侵吞那7.5亿美元！

　　“别乱抡大棒，乱扣帽子，说我的主顾是逃犯！”鲁斯纳克的私人律师布鲁斯拉姆丁2月7日警告美、英、爱媒体说，“因为我的主顾鲁斯纳克先生不但没有逃走，消失得无影无踪，反而已经自愿跟联邦调查局特工和联邦检察官取得联系，并且已经碰了头，而任何一家美国执法机构都没有指控鲁斯纳克先生任何罪名，所以大家别乱说！我们现在希望所有的调查按正常的程序走，一切由美国法官办公室来决定。”拉姆丁律师还表示，他这位经常上教堂并且是当地学校董事会成员的主顾没有盗窃任何的财物，相信到时候会清者自清的。2月8日，记者们倒是把悄悄回家的鲁斯纳克在家门口堵了个正着，不过，鲁斯纳克没好气地冲着记者说：“我没啥好说的！”一扭头进家门了。就连“全冠银行”自己也承认说，它现在是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到底怎么稀里糊涂就丢了7.5亿美元的。“全冠银行”总裁苏珊基廷承认说：“鲁斯纳克一直是本行相当稳健踏实的交易员，我们也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儿了！”

　　-联邦调查局——

　　鲁斯纳克陷入了无可挽回的交易失败

　　“看样子，这家伙并没有侵吞弄没7.5亿美元，然后在加勒比海上买一个小岛！”受爱行委托侦办本案的联邦调查局特工初步的结论是这样的：在跟鲁斯纳克谈过话之后，联邦调查局的特工认为鲁斯纳克是陷入无可挽回的交易失败中，这情景跟当年利森搞垮巴林银行的情况非常相近。鲁斯纳克向联邦调查局特工交待说，他是在代表银行做外汇交易的过程中遭遇了一连串的不走运，因此遭受的损失就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担心失去工作的他选择了秘密挽回损失策略，但市场无情，终于使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一名联邦调查局的官员证实说：“鲁斯纳克承认说，他所投资的一系列企业和股票全线狂跌，可他想悄悄地挽回损失，结果是越陷越深。当然，是不是分行有人授权他这么干现在是我们要调查的重点问题。”尽管现在尚属办案的最初阶段，但接受本案的联邦特工还没有发现今年37岁的鲁斯纳克侵吞巨额钱款的任何证据。

　　-爱行总行坚称——

　　自己是一个大诈骗案的牺牲者

　　爱尔兰联合银行可不同意鲁斯纳克律师和美国联邦调查局的说法，损失惨重的爱尔兰联合银行坚持它是一个大诈骗案的牺牲者，该行的总裁们言之凿凿地声称，他们是在“内外调查”获得充分证据的情况下才得出这一结论的，并且将跟鲁斯纳克当面对质。不过，爱行现在没有透露到底什么时候跟鲁斯纳克对质，但有报道说应该是在30天之内，看来，只有到那时候才好给这个弄没银行7.5亿美元的家伙扣一顶帽子。

　　“说我卷走7.5亿美元，冤！”

　　——鲁斯纳克突然联系美国联邦调查局

　　-金融分析家——

　　没人知道他有没有同伙

　　美国的金融分析家认为，使爱行蒙受如此之大损失的完全有可能就是鲁斯纳克本人。纽约华尔街一名资深交易员在接受《华尔街邮报》记者采访时说：“很可能就是因为鲁斯纳克在炒卖外汇交易中连连犯错，特别是他极可能押宝日元兑欧元和美元会坚挺。如果在过去六个月，他是按这个原则炒外汇的话，他是死定了！”但花旗投资银行的负责人都不这么看，他们认为，在这桩惊天案件中，就算鲁斯纳克没有同伙，那么他的领导也肯定渎职。按花旗投资银行高级管理人员的说法，截至去年12月，鲁斯纳克在长达18个月的时间里炒汇接连发生重大失误，于是他选择了搞假交易材料隐瞒真相的做法。

　　-爱行财务总管——

　　鲁斯纳克可能与高层勾结

　　不过，由于巴尔的摩一家小小分行账面上出现如此之巨额的外汇交易账目，就连花旗投资银行都早就感到怀疑，所以分行管理层一定有人知情。爱行的财务总管肯尼迪也表示，爱行不排除内外勾结共同诈骗的可能，有许多迹象表明，鲁斯纳克应该是靠高层才能做成交易的。

　　当然，直接的负责人已经开罚了。按“全冠银行”总裁基廷的说法，“全冠银行”财会部的5名职员已经被停职，其中包括鲁斯纳克先生。这位女总裁还表示，只要鲁斯纳克先生再在“全冠银行”露脸的话，他会被告知：你被炒鱿鱼了！说实在的，不炒鲁斯纳克先生的鱿鱼才怪哩，因为就连她这个女总裁的“金饭碗”眼下也肯定要被砸破了！

　　不过，要想弄清鲁斯纳克到底有没有同伙，如果有又是如何联手行事的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外汇交易太复杂了。为此，爱行将授权一名独立的专家彻查此案。尽管爱行没有透露此人是谁，但表示此专家一定非常有名气，非常有经验，并且有能力在30天内向爱行董事会提交一份调查简报。不过，爱行到底怎么损失了7.5亿美元的真正秘密恐怕要花好几年的时间才能彻底弄清楚。

　　-爱行嘴硬——

　　损失28亿欧元也不会垮

　　这桩惊人的金融案曝光后，国际社会立即将其与利森搞垮巴林银行案相比。不过，爱行的上上下下却异口同声地说，巴林银行垮了，可爱行却决不会因此而垮的，这就是最大的不同。甚至还有爱行高层官员表示，这桩案子对爱行的打击不算特大！那么，真相到底如何呢？

　　案情曝光后，爱行的股票立即狂跌23%，刹那间损失了28亿欧元。当爱行保证决不会动公司的基金来堵窟窿之后，爱行的股票有所加升，以跌幅13%稳定在每股11.30欧元上，使得爱行的市价缩水到100亿欧元。爱行的资本保持率从7.2%降到6.4%，恰好在行业认可的最佳表现底线之上，爱行的总裁巴克利先生表示，爱行一定会恢复资本保持率的，因为爱行的核心业务是零售和商业银行，其获利占总行的97%。

　　尽管如此，这桩惊天大案对爱尔兰联合银行造成的冲击是无可否认的。首先，由于爱尔兰联合银行市值缩水28亿欧元，公司在爱尔兰公司中的排名跌至第二位，一下子就落到最大的竞争对手爱尔兰银行的后面。更致命的是，伦敦商业银行的泛欧洲银行分析家丹尼尔加洛德表示，银行管理能力的可信度受到严重损伤。都柏林大学银行与金融专业教授莱伊金舍拉在《爱尔兰时报》上撰文说：“关键的问题在于爱行的管理程序上，搞清到底银行怎么会让这样的事发生。”另外，爱尔兰联合银行雄心勃勃的海外扩张计划将大受打击。爱行除了要扩张其在美国和欧洲的海外网络外，甚至一度想进军亚洲，并且试图成为第一家收购新加坡本地银行多数股权的外资银行。显然，这桩惊天大案将使其元气大伤，至少在相当时间内无力继续推行海外扩张，部分海外网络的业务，特别是高风险的外汇交易业务收归爱行总部直接管理。

　　-利森暗笑——

　　银行界没有吸取巴林银行垮台教训

　　这桩案件还落了搞垮巴林银行的利森的笑柄。利森就此事件在接受英国广播公司采访时嘲笑说，银行业不都希望能从巴林银行垮台事件中吸取教训吗，可结果又怎样呢？用利森的话说是：“我觉得非常搞笑，因为银行只需认真一点就能发现我当年的错。可居然有人在我犯错之后，他跟着我的路子走而银行仍然没有发现，这样的话确实太令人震惊了。”

　　不要怪利森嘲讽的态度，因为巴林银行垮了之后，国际金融银行业曾对此案大加分析，对照此查漏洞，堵缺口。现在回头看当年银行界对巴林案的分析，再对照爱行的遭遇，会发现简直是如出一辙。

　　-爱行VS巴林——

　　倒霉都因交易与清算角色混淆

　　从制度上看，巴林最根本的问题在于交易与清算角色的混淆。

　　利森在1992年去新加坡后，任职巴林新加坡期货交易部兼清算部经理。作为一名交易员，利森本来应有的工作是代巴林客户买卖衍生性商品，并替巴林从事套利这两种工作，基本上是没有太大的风险。因为代客操作，风险由客户自己承担，交易员只是赚取佣金，而套利行为亦只赚取市场间的差价。例如利森利用新加坡及其他市场极短时间内的不同价格，替巴林赚取利润。一般银行对于其交易员持有一定额度的风险部位的许可。但为防止交易员在其所属银行暴露在过多的风险中，这种许可额度通常定得相当有限。而通过清算部门每天的结算工作，银行对其交易员和风险部位的情况也可予以有效了解并掌握。但不幸的是，利森却一人身兼交易与清算二职。

　　事实上，在利森抵达新加坡前的一个星期，巴林内部曾有一个内部通讯，对此问题可能引起的大灾难提出关切。但此关切却被忽略，以至于利森到职后，同时兼任交易与清算部门的工作。如果利森只负责清算部门，如同他本来被赋予的职责一样，那么他便没有必要、也没有机会为其他交易员的失误行为瞒天过海，也就不会造成最后不可收拾的局面。尽管现在爱行的案子还没有完全弄清楚，但从爱行的运行模式来看，跟巴林银行如出一辙，说明爱行并没有从巴林银行中吸取血的教训。

　　-鲁斯纳克VS利森——

　　造假都被总部忽视

　　最令人难以置信的，便是巴林在1994年底发现资产负债表上显示5000万英镑的差额后，仍然没有警惕到其内部控管的松散及疏忽。在发现问题至其后巴林倒闭的两个月时间里，有很多巴林的高级及资深人员曾对此问题加以关切，更有巴林总部的审计部门正式加以调查。但是这些调查都被利森以极轻易的方式蒙骗过去。利森对这段时期的描述为：“对于没有人来制止我的这件事，我觉得不可思议。伦敦的人应该知道我的数字都是假造的，这些人应该知道我每天向伦敦总部要求的现金是不对的，但他们仍旧支付这些钱。”爱行美国分行的造假甚至被同行发现了，但爱行总部不也仍像巴林银行当年一样行事吗？

　　-炒卖日元——

　　同时葬送鲁斯纳克和利森

　　1995年1月18日，日本神户大地震，其后数日东京日经指数大幅度下跌，利森一方面遭受更大的损失，另一方面购买更庞大数量的日经指数期货合约，希望日经指数会上涨到理想的价格范围。1月30日，利森以每天1000万英镑的速度从伦敦获得资金，已买进了3万口日经指数期货，并卖空日本政府债券。2月10日，利森以新加坡期货交易所交易史上创纪录的数量，已握有5.5万口日经期货及两万口日本政府债券合约。交易数量愈大，损失愈大。无独有偶的是，鲁斯纳克也是在炒日元时跌进了无底洞的，看样子他也没有从利森案中吸取教训。

　　新加坡在1995年10月17日公布的有关巴林银行破产的报告及利森自传中的一个感慨，也是最能表达我们对巴林事件的遗憾。报告结论中的一段：“巴林集团如果在1995年2月之前能够及时采取行动，那么他们还有可能避免崩溃。截至1995年1月底，即使已发生重大损失，这些损失毕竟也只是最终损失的1/4。”

　　利森说：“有一群人本来可以揭穿并阻止我的把戏，但他们没有这么做。我不知道他们的疏忽与罪犯级的疏忽之间界限何在，也不清楚他们是否对我负有什么责任。但如果是在任何其他一家银行，我是不会有机会开始这项犯罪的。”

　　这说的不也正是爱行现在的这桩案子吗？

　　-文／徐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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