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玲/文

　　身为雷曼兄弟公司的主席兼首席执行官理查德.小福尔德不敢肯定经济衰退会持续到何年何月，但他对一件事很肯定：位于零点广场的总部员工不日之内都将迁至曼哈顿中部的一栋32层高的摩天大厦(该楼刚从对手摩根斯坦利手中以7亿美元收购而来)。尽管有如此奢侈的大动作，理查德还是认为9.11事件后公司业务已经差了很多。“我们实际上已经陷入衰退 ，企业购并潮消退，IPO(股票首次公开发行)减少，金融市场正在跌入泥沼。”

　　华尔街寒意料峭

　　确实，9.11之后的华尔街已不再是原来的华尔街了。遭受严重毁坏的纽约金融区面临重建。区内的很多公司都打算迁出曼哈顿至纽约其他郡或附近的州。更严重的是，华尔街的工作模式也将发生剧变。过去全球对股票市场过分痴迷的时代已逝去，金融服务业将主要由微利业务担纲。与此同时，经历了股价泡沫和形形色色官司诉讼的重创，这个行业也面临着重建信用体系的严峻形势。

　　从投资银行、商业银行到各类经纪商、基金经理以及基金公司，一场巨大的淘汰潮将冲击金融服务这个价值6000亿的产业。所有金融机构都被迫大幅度地压缩成本、大规模裁员以冲减业务缩水的损失。瑞士信用第一波士顿已经解雇了7%的员工，近2000人，高盛在10月也已裁减300名员工。而迅速成为超级金融巨头的压力更显紧迫，摩根斯坦利主席兼首席执行官就发出肺腑之言：“业内跨洲的大型购并即将展开，资金规模将在1000亿美元，这将是一场决战。我们绝不能落后。”

　　其实，在9.11恐怖袭击之前，金融体系就已经超负荷地运转着。银行的坏帐一年内已翻番至1920亿美元。一贯是危机中亮点的对冲基金现在也光芒尽失，尽管跟随标准普尔指数操作，仍然大把大把地亏钱。对冲基金明星，如索罗斯和朱利亚.小罗伯特等人也身受“内伤”。正当传统经纪行在低廉的佣金交易中挣扎生存时，网上经纪行也由于交易大幅缩水叫苦不迭。愤怒的投资者和公司型客户最近已对华尔街的投行进行猛烈抨击：对后者在科网潮中IPO的黑箱操作发起高达50亿美元的诉讼。

　　如今，这种倒戈相向更为剧烈。9.11事件加速了经济滑坡，给华尔街留下一个大难题：以至一些金融机构的高层甚至开始怀疑这种不景气会否持续三年。当前，投资银行靠微利的债券发行和交易存活，如果整个市场由于遭受恐怖袭击而变麻木，仅存的一点收入就可能消失殆尽。业内人士断定：只要这种萧条持续一年，华尔街金融机构的生存状况就会来个180度转弯——糟透了。

　　弱市中收购成主题

　　华尔街的传统智慧认为，已经成为金融巨头的商业银行一直试图吞并传统的经纪行和投资银行。恒生银行控股集团PLC已收购了两家美国公司，包括纽约共和银行和Safra控股公司。

　　投资银行——尤其是大型的投行，都试图大举收购。摩根斯坦利正计划通过一系列的交易，籍以提高资本金和增加对从东京到法兰克福类似保险基金的机构客户的吸引力。高盛的主席兼CEO亨利.鲍尔逊也正在密切关注资金经理和零售经纪行的动态，用他的话说，“不放过任何一桩可能增加附加值的买卖。”

　　投行面临重重压力

　　在市场低迷时，投资银行的压力增大了。金融机构之间的强弱悬殊加剧。在弱市中，机构客户对哪家机构的买卖建议更为可靠变得越来越挑剔。为了争夺有限的客户，竞争更加激烈。

　　为节约成本，投行开始重整管理团队，甩掉非核心业务。美林新总裁斯坦利益.奥尼尔就在9.11事件后三周内任命了四个核心业务的负责人。

　　在艰难世道中，要让雇员感到满意显然不容易。估计投资银行家今年的收入至少减半。高级经理更可能减少八成。但投资银行不可能过分裁员，以防经济出现反弹时，客户的服务需求急剧增加，出现人手不足。

　　雄心勃勃的对手也给投行造成威胁。包括一些会计师事务所在内的中介机构都加强了融资方面的实力，可能会抢走投行的部分业务。

　　然而目前最大的威胁还是来自超级银行，在市道表现不好时，他们更容易抢走投行的市场份额。高盛副总裁认为最近一段时间公司购并已开始沉寂，但所罗门.斯密斯.巴尼、瑞银华宝、JP摩根大通等银行仍然憧憬着如何瓜分160亿美元的中介费(通过协助公司募集资金获得的手续费)，尽管这一数字已比去年的200亿美元跌去两成。

　　网上经纪行处境艰难

　　但网上经纪行可能就不敢这样说了。像嘉信和电子交易E＊Trade公司都处境维艰。他们想通过为大客户提供投资建议来消弥交易清淡的影响。但美林和摩根斯坦利早已为客户提供建议，因此习惯了这种服务的大客户没理由转而来网上经纪行开户。分析师们预测嘉信今年的收入将从7.181亿美元降至4.636亿美元，嘉信已从2.6万员工中裁减了6000人。

　　曾几何时，大型金融机构大肆吞并网上经纪行，一些分析师至今仍然坚信象E＊Trade这类成功的网上经纪行最终会成为美国快递、JP摩根大通或Wells Fargo的囊中物。但很多大公司都已建立了自己的网上交易系统，因此网上经纪行被高价收购的可能性不大，由于优势越来越不明显，这类纯粹的网上经纪行必须通过超负荷的运作才能与越来越强大的对手抗衡。

　　商业银行的困惑

　　商业银行之所以渴望加强投行业务以求分得巨额利润，主要是由于他们自身正面临更为严峻的问题。分析师预测明年银行的收入将从1999年的15%的增长锐减至4%-8%。尽管这种状况比1990-91年经济衰退时坏帐使一些银行倒闭强，但由于银行处于整合和多元化经营交叉的关键时刻，所以难免处于两难境地。

　　目前商业信贷和消费信贷的主要份额只集中在几家大银行手里。很多信贷质量都有风险。分析师说，高达1560亿美元的信用卡余额的8%，即约120亿美元，在未来12个月内很有可能成为不良资产，永远都收不回来。现在已有不少银行开始增加资本，以应对贷款出问题时出现的资金头寸紧缺。美国银行集团10月5日就因类似贷款问题被罚6.93亿美元。基金经理前景黯淡

　　资金经理的前景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由于股市低迷，他们管理的资产大幅缩水，管理费也相应减少。因此，不少投资者已开始把资金从共同基金撤出，转入债券和货币市场基金，后者的手续费低得多。分析师估计共同基金9月至少损失了400亿美元，而在8月这一数字仅是60亿。大多数的增量资金都将进入微利债券和货币基金。

　　基金经理被迫削减开支，大型互惠基金包括Oppenheimer基金，水星Janus,富达基金等都相继裁员。有些基金管理公司还开始通过合并基金或经营多元化业务来维持生存。

　　如果要问市场形势逆转给金融服务机构带来的最大教训是什么，那就是收购并非万灵。通过收购扩大规模也并非就是好事。最大的挑战并不在于规模大小，而是2万人的公司和原来5000人的公司比较，在运作方面有什么优势。事实上，一些超级金融机构已发展成全能型，从资产管理到贷款业务，从保险到信用卡业务，一一俱全。多元化一定程度上有利于业务稳定，但也有一些弊处，最近花旗银行由于9.11事件在保险和银行方面的损失就高达7亿美元。这一定程度上也间接影响了其他金融业务。分析师认为，明日金融机构的竞争力的故事将是以创新和多元化为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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