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同成
同在一片蓝天下
中国人自1992年涌人捷克,转眼三四年过去了。由于每个人的才智不同,机遇不同,加之其他因素,虽然同在一片蓝天下,但已大大拉开了彼此的距离:有的人生意兴隆;有的
人惨淡经营;有的人想回国,连机票都买不起。酸甜苦辣,一言难尽。
先从经营餐馆说起,在布拉格30多家华人餐馆中,有几家经营得相当好,每月收入相当可观。
长城饭店,由意大利的一位华侨投资开办,起步早,经营有方,和所有其他饭店相比,由于地处繁华街道,又靠近一家大宾馆,这里经常是宾客盈门,成为布拉格最有影响的一家中国餐馆。
金龙饭店,由华侨彼得周开办,以菜肴质量高取胜,主要面向社会上层;政府官员、各国外交官、社会名流是这家饭店的常客,就连捷克总统哈维尔也曾慕名而来。
还有一家就是成都酒家,老板是一位四川妹子,叫汪永。她在东欧剧变后,只身闯欧洲,先到匈牙利,后落脚布拉格,在这里看好了一个地段,不惜花5万美元租赁了一家餐馆。她按照中国风格进行装修后,专门经营四川风味,结果一炮打响,凡是来这家餐馆用过餐的人,都啧啧地称赞饭菜好,不少人都是回头客。
也有几家餐馆越办越惨。原因是有的租房价格过高,装修又追求豪华,一起步就投入几十万美金;在经营上又不下工夫,饭菜质量差,服务也跟不上去;有的是所选地段偏僻惨淡经营,无人间津。
一些由公家出资的餐馆更是难办。职工每月发固定资,把吃“大锅饭’’的一套搬到了了国外,一个个接踵败下阵来。
中国人在捷克办公司的多如牛毛,各公司主要向捷克出口纺织品、服装和工艺品。有几家搞得很好,打开了市场,建立了长期供货关系,站住了脚跟,很有发展潜力。更多的则处于下游,不是货不对路长期积压,就是经营不善造成亏损,甚至有的公司连老本都搭上了,落得个鸡飞蛋打。
爱与恨
在捷克数以万计的中国人中,如今贫富悬殊很大,在各方面都有差别。有的是大款,有的是只凭一张机票来的;有的是博士、有的连小学都没上过。在捷克这块陌生的土地上,共同的语言、共同的祖先,像一条无形的纽带,将中国人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虽然他们之间有时也发生龃龉,但绝不允许外人欺侮自己的同胞兄弟,互相保护,共同生存。
曾在布拉格发生过这样一件事,就连外国人对中国人的团结也交口称赞——
布拉格有一个赌场,赌场老板曾和中国一家饭馆商定,每天为他们提供晚饭。中国饭馆指派一人每天按时送饭。捷克另有一餐馆老板,眼看着大把钞票装进中国人的口袋,想方设法取而代之,但又无能为力,最后想出一招,派几名打手,将送饭的中国人殴打了一顿,并送进了警察局。这件事激怒了在布拉格的中国人,有20多个人不约而同,找上门去要和捷克那个老板算账,有的腰间揣着手枪(注:在捷可以自由买卖枪支)。老板见势不妙,连忙认错。并请警察局放人。消息传开无人不说:“中国人不可欺。”
有位中国小姐,夜间突然肚子痛,痛得在床上打滚,急忙给中国同胞打电话,中国同胞马上找车将她送到医院,挂急诊就治,第二天已见好,一问住院费一天要花几百美元,她只好马上出院。这事被中国人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开,大家立即将随身带去的中药收集起来,给她送去供她选用,使她很快痊愈了。
有些中国人初到捷克找不到工作,有人会主动帮助安排;有些人“练摊”找不到货源,也有人主动将货送去。有位东北人做生意赔了本,想回家买不起机票,中国人主动凑钱,为他买好机票,将他送上飞机。在中国人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绝不许中国人流浪街头。
由于中国人群体意识强,已形成—种力量,外国人不敢小视;虽然身居异国他乡,大家都有一种安全感。
但是,也有少数中国人并不是这样。他们忘了祖宗只认钱,欺侮自己的同胞十分狠毒,说起来可恨又可怕。
1994年在布拉格发生几件这样的事——
一对夫妇在捷搞批发,从国内发出一集装箱服装,夜间正在点货时,突然闯进几个中国败类,进门后将男人捆绑起来就打,那位妇女见状,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你们要什么拿什么,我求求你们不要伤害我丈夫。”她眼看着这几个败类将全部服装搬走了。所幸保住了丈夫的性命。
还有一人,也是搞批发,有一天突然来了几个中国败类,伸手向他要钱,他理直气壮地质问:“我的钱为什么要给你?”那几个人二话没说举刀就向他脖子砍去,血流如注,当场昏倒在地,经抢救才保住性命。他气愤难忍要报案,肇事者又威胁他:“在捷克杀个中国人算什么!你胆敢上告,让你去见阎王。”他悲愤难忍,伤愈后,为避祸只好回国。
在中国人之间发生的这些事,捷克警察局基本采取民不告官不究的态度。但在1994年夏天发生的一起案件引起了警察局的重视,立即出动警车,当场将几名中国败类抓获。事情是这样的——
在匈牙利经商的一名华人赴布拉格联系业务,到达目的地后,被几个知情的中国败类发现,将他诱骗到住地,五花大绑后,给他在匈牙利的夫人打电话,让他夫人携带5万美金到布拉格赎人。这位女性很聪明,遂问道:“出5万美金没问题,是否让我丈夫接电话,核实一下我丈夫是否确实和你们在一起。”罪犯答应让她丈夫回话。过了一会儿,她又按照罪犯所告电话号码,再次打电话,问:“确实是这个电话号码吗?”对方告:“是!”她确信就是这个电话后,当即报告匈牙利警察局,一个电话打到捷克警察局,不到20分钟,捷警察局按照电话号码找到地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几名罪犯抓获。为首者已被押入死牢。
何去?何从?
潮起潮落。
目前中国赴捷克的人日渐减少,在日坛路捷克驻华领事部的门口,再也看不到长蛇阵。在布拉格街头,中国人的身影也日渐减少。
1989年捷克发生剧变后,一时非常困难,就在那时中国货进入捷克市场,那真是雪中送炭,解决了捷克人的燃眉之急,一度中国商品在捷克享有很高声誉,自然那些捷足先登者,也获得喜出望外的利润。
可是,随着大量货物涌进捷克市场,泥沙俱下,大量伪劣假冒商品也进入捷克市场,使中国商品的声誉猝然下降。有些人说:这是给中国人丢脸,是“自我毁容”。的确使人气愤。
有些运动鞋顾客只穿了一周,鞋底与鞋面脱离——厂家未用针缝而只是用胶水沾上的。有的衣服开缝、有的落色、还有的两条袖子不一样长。更可恶的是羽绒服里装的是鸡毛,穿在身上发出一种臭味。捷克有不少人到法律部门投诉,要求中国人赔偿损失。电视台进行曝光,将羽绒服拆开取出鸡毛让观众看。捷克人看了无不咋舌。从此中国商品慢慢受到冷落。
捷方对中国伪劣商品曝光的同时,也对中国人的行为进行曝光。捷电台、电视台中各种中国人的形象在捷克人心目中大大受到损害。
除此之外,西方商品大量涌入,捷克人的消费观念正发生变化,开始追求西方商品。由于这种原因,使得中国人在捷经商越来越困难,有些公司准备转往西方国家或斯洛伐克、乌克兰;有些“练摊”的准备收摊。更多的人正徘徊在十字路口,犹豫观望。
商业界经常流行着这样两句话:商场就是战场。经商就是智力竞赛。
捷克既不是遍地黄金,也不是荆棘丛生,那里是一块平等竞争的商场。如果你有经商才能,到那里去一定大有用武之地;如果你没有经商才能,就不要步别人的后尘,否则等待你的只能是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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