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忠秀：中国企业走出去中的非传统风险防控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副校长赵忠秀

　　“2016中国国际投资贸易洽谈会暨国际投资论坛”专题分论坛：“一带一路”与中国企业走出去于9月9日在福建省厦门市召开。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副校长赵忠秀出席并演讲。

　　以下为演讲实录：

　　赵忠秀：现在讨论走出去和“一带一路”，在全球化的背景下，全球化有所缩小和调整，形成一种浪潮，我们也看到了一些反常的现象，中国现在讨论经济下行、实体经济不振，但我们看到了很反常的现象，今年上半年中国对外投资可以用“爆炸性”来形容，增速接近60%，我们看到另外一个反常现象就是房价。我们从不同的角度来看待这样的现象，对外投资面临的情况哪些是共性，哪些是特性，我们现在走出去面临的问题，面临的威胁，这些风险哪些是中国企业特有的，哪些是带有普遍性的，我们有必要做一个总结和分析，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对风险框架具有不同的表述，我们借鉴国际关系把风险做一个归类，首先是传统风险，大家都耳熟能详。

　　在传统风险里，我们又从不同的层面加以识别，首先是社会层面，在社会层面上有四类风险：政治风险，国与国政治制度不同，东道国政府对外来投资者的态度不一样，而“一带一路”所覆盖的地区70%的国家是高风险地区，政权更迭。

　　法律风险，出现纠纷以后适用的法律，以及有时候遇到的问题，没有案例可遵循，在这种情况下风险非常高，我们遇到风险的时候是否敢于打官司。

　　政府风险，政府不见得是政府不好，它可能是一种无能的政府，不会办事，效率极低，不作为。我们不可逾越的还有文化、宗教的差异，有时候虽然能够认识到风险的存在，但怎么来解决，这面临不同国家会有不同的表现。和经济有关的汇率风险，尤其是现在在很多对象国，在美元大幅度升值的时候，有一些“一带一路”国家的汇率就贬值，本外币如果安排得不好，情况就会非常糟糕。

　　利率风险，利率结构，有的贷款期限很长，有时候金融工具有限，你很难规避克服这样的风险。

　　市场风险，大规模采购或者设备采购期限很长，面临的不确定性很大，另外市场的吸纳能力有限，这就构成了基础风险。

　　企业自身所面临的风险，企业管理风险，尤其是人才，现在这个问题越来越严重，很多企业走出去是一厢情愿，并没有足够好的人力资源能够到当地，和当地合作伙伴、当地社会融合，我们只是基于境内的经验，把国内的经验拿到国外。

　　企业整合风险，很多项目采取并购的方式，并购後怎么整合，这是一个全球的难题，无论是“一带一路”的框架下还是正常的并购，有2/3的并购最后不太成功，风险非常大。成本变动风险，有时候很难预计，虽然有保险保障，但有时候这种风险还是难以逾越，随着这三种属性的风险，总共有十大项风险。

　　在“一带一路”的框架下，最大的风险就是战略对接，如果战略对接做得不好，下面再努力，都是南辕北辙的事情，我们也看到有很多不成功的案例。在非传统风险中，新的问题比较零乱，全世界都在探讨下一代投资贸易议题中所呈现出来的，有的风险是很小的问题，但小问题容易发酵，最后演变成压死骆驼的稻草。

　　我归纳成八种风险：一是环境风险，对于“一带一路”项目，尤其是资源开发项目，环境风险怎么强调都可以，尤其是我们看到在背后有NGO，起到非常负面的作用。

　　二是技术标准，有时候没有标准，有的时候是有标准，但标准是闭门造车造出来的，标准不适用，还有的是有标准也能执行，但是和国际同行比，水平比较落后，有的业主挑剔，宁可用高标准，也不用低标准。农业绿色有机质量的要求，尤其它是全过程的有机认证，我们有大量的农业开发项目，我们在这方面做得不好，全程的管控做得不好，尤其是像农药、转基因的标准，这些都会发酵成大问题。知识产权问题，知识产权背后的博弈，东道国环境的不适应或者自身的知识产权中可能面临的瑕疵、隐藏问题都会便变成大问题，一旦把这个事情开场了以后，也许知识产权的问题最后就成了大问题。资源开发企业比较注重企业社会责任，这样的规则要贯穿到项目实施过程中，好像社会责任是高标准，其实这不是高标准，这是一个低标准、入门标准，如果没有这些，实际上投资就难以为继。

　　关于私有化后遗症，现在“一带一路”很多国家都曾经经历过90年代初的私有化浪潮，之后一些国家重新国有化，现在又遇到了中国的投资，又再次合作，过去在再国有化的过程中，很多法律问题悬而未决，之后有几次政权更迭，后遗症挺严重的，这背后也有新的灰色安排，怎么把控灰色安排，否则这边签约，那边法院传票，我们看到很多沿途国家所谓的三权分立的结构并不协调，不同的政治集团在背后都能够拿这个说事，这是私有化的后遗症。

　　关于气候变化，G20杭州峰会期间，习主席和奥巴马秀了一把中美在气候变化问题上的合作，《巴黎协定》对全球适应，尤其是到了欧洲并购的项目面临着碳排放确权问题，如果这个问题没有解决或者存在不确定性，将来项目实施以后会发现根本没有开放空间，所以气候变化是一个新出现的风险。

　　在机遇背后隐藏的风险，项目管理层，可能和工会、员工签订了一些有关福利、补偿、税收安排的协定，新的并购完成后，原来的协定可能就要实施了，我们在调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这种风险其实非常大。   

　　风险管控的目标，一是回避风险，二是有采取各种各样的措施来降低风险，三是转移风险，四是进行补偿，五是承受风险。不论是传统风险还是非传统风险，如何管控，从政府的角度来看，要政府和企业密切配合，从政府的角度，我认为有五个方面：一是战略对接，“一带一路”一定要和别人的战略对接。二是提供系统的服务，目前在系统性方面做得还不够，我们发现习总书记讲的“一带一路”成果超出预期，不忘初心我们为什么提“一带一路”。三是有信心咨询和风险监控的全球平台，在重点国家、重点城市，我们一定要有国家的中心。四是建立海外投资风险基金，用市场的办法来进行保障。五是加强中国标准走出去，如果中国标准没有走出去，将来“一带一路”走出去会非常艰辛，中国服务要走出去，水平低就要借鉴学习，我们有领先的就来引领标准，战略非常清晰。

　　从企业的角度，有十条：一是企业要做好自身的工作，在前期花上5%的投资都比最后失败损失100%要好得多。二是企业内部要建立运行机制，不同类型的企业在这方面认识还是不同的，这也和企业文化有关。三是要认真研究现存的投资保护协定，要借助于协定来保护自己的权益。四是要提高企业走出去时对外沟通能力，和各个利益相关方的沟通能力。五是合同谈判，很多谈判并不严肃，有时候为了拿一个单子，忽略了很多问题。六是担保，现在中信保做了很多工作，我觉得一个中信保不够，要有更多的中信保，进一步提高中信保的效率。七是汇率风险，尤其是在高风险的国家，汇率波动，前两天到中亚发现汇率跌了40%。八是关注环保，关注社会责任。九是关注研发。十是要整合全球技术资源整合的能力，如果没有技术的实际开发，这个企业出去以后，因为项目的生命周期有限，最后成为化石企业，从政策增面需要合作。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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