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松祚：十三五期间中国金融改革发展主要方向

　　新浪财经讯 1月20日消息 “行者无疆、融通有道”金融高峰论坛暨2016广东高科技产业商会迎春团拜会于2016年1月20日在深圳隆重举行。中国农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著名宏观经济学家向松祚致辞。以下为发言全文：

　　各位企业家，各位嘉宾，大家下午好！   

　　站在这个舞台上谈中国的经济和金融，我的心情是非常复杂，也非常沉重，坦率地说，要说起中国的经济和金融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而且时间那么短。今年年初以来，我们所看到的听到的，我们所感受到的，全球的经济乃至中国的经济，基本上都是坏消息，所以我想跟大家传递一个什么信息呢？第一个信息就是中国的经济究竟有多么困难。   

　　我认为我们今天在座的企业家，我们中国很多很多的企业家，因为我们企业家接触非常多，我们的政府官员，坦率地说，我认为并没有深刻地全面的认识到中国经济所面临的困难。这个困难用巨大的困难来形容，我认为仍然是第一步，今天有一个巨大的争论，这个争论是什么呢？就是说中国现在经济增速的放缓，到底是外部因素和周期性的因素还是长期的趋势性的和内在的因素。   

　　著名的经济学家，最近他连续发表了几篇很长的文章，说中国的经济因素是外部需求的下降，我非常尊重他的学术和人格，但是我不太同意他的观点，如果我们认为中国经济的增长是外部需求的下降，那它至少会转移我们对中国经济困境的注意力，所以我想提醒各位企业家，我们中国经济面临的因素，而是实实在在过去我们这么多年我们所信奉的做企业的方式不可能再做下去了，或者说基本上做不下去，怎么办？中央十三五规划里面大家都注意到，我们2016年三大基本的任务叫三去，去产能、去库存、去杠杆，去产能的任务有多么艰巨？我们怎么去产能？根据官方统计，中国十六个制造业存在严重的产能过剩，最后的产能过剩达到50%，钢铁、煤炭、汽车、电子所有的制造行业都是严重的产能过剩，我们怎么去消化它？全球的市场都无法消化我们的产能，所以我们今天的制造业的企业面临的是利润增速快速的下降，引领能力快速下降，而且更加重要的是，我们的制造业现在面临着两头挤压的困境，什么叫两头挤压？   

　　一方面高端的制造业我们上不去，按照我们公信部的部长说的，中国的制造业走在第三梯队，有人讲为什么制造业美国是第一梯队？不是说美国没有制造业吗？掏出你们的手机看一看，掏出你们的电脑看一看，电脑最重要的是什么？芯片，操作系统，软件，这三个东西在哪里？一个是英特尔公司，一个是微软公司，掏出你的手机看一看，手机最重要的是什么？操作系统，各种专利，制造业并不以为着一定要去加工生产，重要的是知识产权，就是科研，我们今天讲创新驱动发展，我今天讲所谓的双创，我想请教各位的企业，我们今天的科技实力和创新能力和美国德国日本差距多大？我们认识到这个差距了吗？我们认为我们没有认识到这个差距。这是我们今天经济面临的大麻烦，这是一个根本性的大麻烦，而且这个大麻烦会越来越严峻。   

　　第二个就是过去我们搞低端制造业，我们依靠的是什么？依靠的是三低，低劳动力成本，低资源成本，低环境成本，我们依靠血汗工厂，今天我们还搞得下去吗？今天我们搞不下去了，这个三低的模式不可能再搞下去，再搞下去要大量的死人，世界卫生组织去年发布数据，2014年癌症死亡人数达到230…万人，阿里巴巴马云有一个演讲，我非常喜欢，他说所有的嘉宾，30年以前你们几乎没有听说过身边我有得癌症的，今天我们各位身边哪一位身边没有得癌症死亡的人？我们搞了那么多年，说实话我们没有多少原创性的创新，我们是简单的抄袭，简单的山寨，固然让中国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世界第一大制造大国，但这个制造大国贸易大国的代价是极其沉重的。   

　　第二个是房地产，今天我们在深圳大家很高兴，深圳过去房地产涨得很猛，为什么中央最高决策层面已经提出去库存，我们盖了那么多房子，那么多房子有谁去住？根本中国统计，中国现在可流动的金融资产320万亿，房地产就有150万亿，从金融理论上就知道，中国的房地产在中国老百姓的财富中占的比重已经太高，这是无法持续的，我做过研究调查，五年之后，中国房地产将会迎来更大的压力，因为现在你们手中所有的三套房、四套房要变现，当你要变现的时候，请问你卖给谁去？去杠杆什么意思？去杠杆是我们过去这么多疯狂扩张，靠的银行贷款，我们现在银行的贷款，在过去的七年时间，每一年的新增银行贷款平均10万亿，但是朋友们你们要知道，现在银行贷款在融资总规模里面刚刚占到一半，也就是2009年七年以来，每年的社会融资总额都在18万亿到20万亿之间，这么庞大规模的社会融资，这么庞大的银行贷款，经济不仅没有上去，反而下来了，说明什么？说明我们依靠高额的负债，依靠疯狂的信贷扩张，拉动经济增长这个模式不可能做得下去了。去年以来，前年以来，商业银行的不良贷款正在急速的上升，你们可以看一下数据，2015年所有的商业银行增长速度都已经下降到2%以下，有的甚至负增长。所以我想第一个大的问题就是我们到底多么困难。   

　　第二大的问题我们现在面临的风险究竟有多么大，我们怎么去管理控制我们的风险，我想这个问题在今年可能更加的艰巨，我一开始说，今年以来到处都是坏消息，人民币贬值，股市灰飞烟灭，中国金融面临的危险正在快速爆发，在这里我简要分享，首先是人民币汇率的问题，汇率能否稳定得住，这不仅仅是一个汇率的问题，这是关系到整个中国经济金融的全局问题。我可以说得更直率一点，如果人民币汇率守不住，我们有可能要出大麻烦，极大的麻烦。现在跟企业家分享，根据我的观察，我认为我们政府，我们货币当局，我们中央银行有意愿、有决心、有手段维持汇率的稳定，我也希望在座的各位，你们今天能够把我这个信息放在心中，而且传递出去，我们先一段时间汇率极其的波动，甚至造成恐慌的情绪，这里面有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就是人们对汇率机制改革没有理解，过去我们的汇率长期稳定而且单边升值，所以大家习惯了汇率的稳定，但今天我们人民币已经加入SDR，我们今天人民币已经成为一个全球性的货币基金，我们要大踏步的金融开放，但是我们又不能允许或者不能承受汇率的贬值，所以我在这里非常负责任的告诉各位，在未来的相当长的时间里面，全世界只有两个最强的货币，发达国家是美元，新兴国家就是人民币，不要低估我们维护人民币汇率的决心、能力和手段，中国的储备三万多亿，我们离岸市场人民币最高统计存款也不过2.7万亿，香港市场大概1.3万亿，在几分钟之内如果要采取措施，可以飙升几十倍，大家注意到12号，香港人民币飙升到66.8%，要想做空人民币的话，你得准备亏大钱。   

　　但是这个相关的问题在哪里呢？为什么人民币汇率会出现这么大的关系，那就是第二个风险，就是我们资本市场股票市场的风险，我讲到这里，我的内心更加沉重，而且我有一点愤怒，我真的不理解为什么资本市场环境搞得如此恶化，我曾经多次呼吁过人大常委会应该着力调查去年的股灾，给全世界一个交代，给广大股民一个交代。   

　　去年的股灾绝对不是一件小事，习主席到美国访问、英国访问，都在美国最主要的报刊杂志上发表署名文章，安慰国际投资者，我们到美国去进行交流，正好是熔断的两天，美国官员都跑过来问我们，你们中国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中国怎么了？我想我们今天在座的各位企业家，如果我们是一个负责任的企业家，负责任的中国人，我们都要为此反思。特别是我们在座的上市公司的老总，我们要反思，这个资本市场如果搞垮了，这个信心如果完全崩溃，各位也无法独善其身了，这个市场是联动的，之所以人民币汇率造成巨大的压力，我认为是人们对资本市场丧失信心。今天的资本市场能不能稳定得住，我没有答案，我亲爱的师弟田德军估计他有答案。但这是一个真正重大的问题，资本市场如果不能稳定，人民币汇率如何稳定？人民币汇率不能稳定，房地产市场就不能稳定得住，这三个市场是联动的。   

　　为什么我们每位都要反思，去年的股灾是多种原因，我相信很多人都要为此反思，都要为之自责，这个风险今年我们怎么稳定住？真的我没有答案，最悲观的观点已经看到1200点，这个风险如果控制不住，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衷心的希望，我们的政府和监管部门能够切实采取措施，能够尽快稳定资本市场，化解金融风险，这是根本性的大事情。这个问题如果处理不好，我不能说改革的成本毁于一旦，但起码我们在产业升级换代的转型过程中我们会遇到巨大的阻力，你们今天给我的题目是谈十三五的金融改革，十三五的金融改革非常简单，两句话，第一句话是虚的，就是如何让金融更好的服务实体经济，这是一句很虚的话，这句话怎么落实呢？有第二句话，可以把它落实，叫提升直接融资的理论，提升直接融资的理论就得靠资本市场，靠主板、创业板、中小板、新三板、新四板，但在今天这样一个信心几乎完全崩溃的条件下，我们提升深圳融资的比重，来服务实体经济，这个我们能不能达到，我想请教各位。如果我们资本市场没有健康发展，我们的VC、私募股权、产业基金没有良性的很好的退出渠道，怎么快速发展？如果没有健全的健康的资本市场的发展，我们怎么能够很坦然的让海外的资本进到我们的市场？让海外的公司到我们这来上市呢？所有自贸区又怎么搞得起来呢？那是一句空话。所以十三五期间，第一个是我们怎么把风险提到合理的水平，恢复投资者的信心，首先是监管部门，我们的政府，但在座各位也有责任，特别是上市公司，在我们去年的股市疯狂的时候，我想说一句实话，我们有一些上市公司，我认为睡到深更半夜沉思的时候，你的良心是应该受到谴责的。   

　　贪婪没有错，想赚钱没有错，全世界皆如此，但是我们中国资本市场的那些丑恶的行为早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的底线，这是一个极其可悲而可怕的事情。我不想在这做道德的说教，但是如果资本市场没有起码的底线，这个市场不可能成为一个健康的市场，如果今天说十三五期间改革做什么，就是重塑你们的道德素质。我们衷心希望人民币能够成为一个伟大的货币，成为一个全球的货币，我们能够挑战美元，这个话说得太大，但希望我们能够和美元欧元分享全球货币和金融的治理，但是我们的资本市场搞成这个样子，你的货币别人能够有信心吗？你的货币要成为全球的货币，今天我们的货币困境将永远存在，这难道不是我们在座每一位的责任吗？所以十三五的金融改革，首先是如何的防范风险，现在没有完全解决，能否守住底线，我现在有一个字是悬，但是更悬的是，我们资本市场如何能回到一个法制的轨道，如何能回到一个理性的轨道，如何能够回到一个让国际投资者对你有信心的轨道。如果没有这样的信心，一切的规则都会被践踏掉。   

　　所以我讲了巨大的困难，巨大的风险，这个巨大的机遇也正在发生，我们中国经济转型能否成功，我们的资本市场，我们的金融体系要发挥巨大的作用，我们的企业家能否转型成功，不靠政府，中国的经济转型成功，根本就不是靠政府官员，根本不是靠政府，靠在座的企业家，你们的心思想不想转，你们的心思想不想把中国的经济转型成功，如果你们都不想，中国不可能成功。今天我们深圳开这个会，我们都知道，现在全世界都在议论华为公司，那是了不起的，它为什么了不起？因为它抓住了经济增长的本质，抓住了公司发展的本质，这个本质就是什么？就是创新。大量的科研投入，每年投入100亿人民币，全世界也没有多少家公司能做到这一点，但是我们今天有大量的企业，它所关注的可不是金融创新，它关注的是个人的身家，是两百亿还是三百亿，是五十亿还是60亿，它关心股票市值，所以我们用大量的造假，大量的欺诈，大量的诈骗，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把市值搞大。我认为这是非常无耻的。   

　　所以在十三五期间，我衷心的希望我们今天在座的企业家，我们回归到经济发展的本质，我们共同思考一个根本性的问题，这个根本性的问题就是什么是真正的财富。我们今天手中所拥有的东西，至少有一部分不是我们的财富，很快在未来的日子里面，今天手中拥有的东西马上就会灰飞烟灭，这就是我今天讲的我们如何转型，首先是我们思想的转型，理念的转型，是我们境界的转型，境界的提高，没有这个转型，没有思想的转型，观念的转型，其它的一切全部是空话。我希望我们今天在座的企业家，能否与我们的经济转型做出表率，中国经济的希望在你们手中，不是我们手中，中国经济的未来在你们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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