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财经讯 “2015年(第四届)中国城市发展市长论坛”于10月16日在北京举办。《瞭望》新闻周刊副总编辑王军出席并演讲。
以下为演讲实录:
王军:很荣幸在这里跟大家做一个报告,刚才保育钧先生说中国有很多传统,行业商会在中国其实就有悠久的传统,我记得看《美国与中国》时,感慨秦始皇之后中国人口翻了五六倍,但是官员人数并没有增长,城市里面,行业自治也是非常伟大的传统。
我今天的题目也涉及到传统的问题,我们讲的城市价值的重建离不开对老城市价值的发现。今年上半年,我们周刊对新型城镇化做了密集的调研,有些调研引起了中央高度重视,中央领导也做了很多批示。我们从财政到城市形态做了系统的调研,上个月还应邀在中国城市规划年会做了报告,那是从财政的模式上做的报告,今天是从形态上来谈,我们怎么面对城市遗产的问题。
首先要认识老城市。大家现在在北京,这是老北京的一张图,大家看到这是一个山水城市,中央城镇化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说要看得见山,望得见水。这么一个山水的城市,1949年的时候这个老城容纳130万人口,而面积是62万平方公里。什么概念呢?每平方公里能够承载2万人,而我们现在实际才做到7000多人,我觉得这是值得我们来注意的一个情况。
这是一个很高密度的城市,高密度的院落,但是每个地方都有空,有空就有树。我曾经三次采访贝聿铭先生,贝先生讲在景山上看,老北京是一片绿海,一个中轴线,但是这个城市为100多万人提供生存空间。那个时候他很激动地跟美国的同行说,我是一个中国人。
可以看出这个城市完全是模块化的成长方式,以院落为一个模块单位,多少个模块就是一个坊,多少个坊就是一个城市。这是北京的街巷,相隔70米一条街巷,组成一个坊,组成这么一个城。大家知道工业革命之前人类创造的最大规模的城市是隋朝的大兴(唐长安,今西安),84个平方公里。这个城市用多少时间盖出来呢?是一年,农民用两个农闲的时间把街道系统,基础设施做出来,就是用模块化的生产方式。北宋期间的城市文明,大家看清明上河图,很热闹,这见证了中国最重要一次城市革命,在清明上河图之前中国城市的坊和市是分开的,每个坊用围墙包围,不能做买卖,到北宋的时候坊可以拆开做买卖,才形成了清明上河图这个景观。
北京的胡同就是没有围墙建设的高密度的体系,这个系统和曼哈顿惊人的相似,曼哈顿两条横街相隔60米,北京是70米,曼哈顿慢慢长成高层建筑,但是高层建筑只是高度在增加,但是没有动平面,其实一个城市最伟大的东西不在立面,而在平面。大家看这是在曼哈顿帝国大厦上拍的,这个街巷系统跟北京的胡同一样,楼在长高,但是平面没有变化。这是卫星图,这是旧金山,美国有很多很糟糕的城市,但是美国也有很多好城市,旧金山有高密度的路网,芝加哥也是这样的路网。这样高密度路网好处在哪里呢?街道是城市最重要的功能空间,我觉得中国的城市给世界提供了一个案例,没有广场,天安门广场那个时候是皇家的禁地,老百姓不能进去,这个城市最大的空间是街道,占整个城市20%左右,把这20%的地用好,没有广场也能够成功。它是混合使用的,既能够为社区使用,又能够为城市使用,是很高的密度,但是又很舒适,处处都有空,而且能够提高土地的商业价值。能够提供大量的临街面,提供大量简单就业的机会,而我们这些都没有,这是非常严重的问题。有人说美国纽约不好,那么高那么密看不到边,有人说洛杉矶好,有人说曼哈顿好,但是你看中国的城市既能给后花园,还是一个城市,这是北京的图,高密度院落覆盖每一寸土地,而处处都有空,都能够让你呼吸,这是1912年的北京,一片绿海。
现在我们对城市有很多高度控制的限制,但是怎么来实施这个政策,美国他们有一种很好的方法,市长能不能大胆地试一试,规定每个拥有土地的人拥有同等的开发权,比如能盖100米高的房子,但是在故宫边上只能盖9米,怎么办呢?91米无法实现怎么办呢?可以把91米向外出售,哪个开发商在郊区拿一块地,也只能盖100米,但是他想盖200米,300米,但是你要往上涨的高度到故宫这边去买,甚至可以成立土地的银行专门进行拍卖流转。希望能够通过开发权转移改变这个情况。
把公共空间救活,公共空间一救活价值就提高了,促使它做血液循环,好比扎针灸,产业理顺了就能形成良性循环。古代哪个皇帝做过改造,没有,就只是产权自我流通,这是民国年间的契约图。以前的故居,现在还能够发现以院落作为机制进行流通。你院落的大小,你的建筑材料、色彩都受到约束。
第二,老城市的瓦解。比如汽车城市规划,1913年福特使汽车能够进入家庭的时候,人们担心小孩过马路要发生车祸怎么办,于是美国人佩里提出邻里单位理论以学校为中心扩大街坊,城市干道围绕四周,商业设于周边的十字路口。自1929年提出这个理论,它已经深刻影响到每一个人的生活方式。1942年,英国高级警察屈普提出道路分等级理论。美国用这种方式造一个城市,就是凤凰城,这个凤凰城刚造完就发现一个错误——小孩还得过马路。为什么呢?没法保证每一个住区里面的小学办学质量是一样的,于是根据个人的偏好,还要过马路。美国盖了一个凤凰城之后就再也不这么玩了。1933年《雅典宪章》提出大马路、高层低密度的居住区,我们用这种方法来改造我们的老城,建设部大院,大街坊。改革开放之后大开发,还是大街坊,大马路。我们把街道给消灭,街道两边为了小汽车通行全变成栏杆,临街商铺没有了,于是被Shoppingmall占领。比如沃尔玛进入城市之后就把附近楼下的小商店全挤垮了,必须买一辆车到Shoppingmall买东西。作为媒体,我们抵制过高速路进入城市,我们抵制过Shoppingmall进入城市,因为把文化遗产拆掉了。我们《瞭望》十多年来一直持续跟踪这个事情。北京把人行道拆掉,如图,这种人行道我量了量只能摆开一只脚,斑马线是往墙上撞的。巴黎的香榭丽舍,它是最大的人行道,大家可以在那约会,边上是紧凑的街道。
我们用美国的方式做了陆家嘴,上面是曼哈顿,下面是陆家嘴,我们说陆家嘴是中国的曼哈顿,你走进去看,曼哈顿是高密度的街道,而这里是郊区公路,公路就是让交通不跟两边建筑发生关系,赶快通过,两边全是栏杆。而美国的曼哈顿则更多用公共交通,90%的出行率是地铁,而我们是小汽车。我觉得这个城市形态和交通一一对应的关系,你想玩小汽车就要都是低密度的房子,城市高密度就只能把公共交通做大,不可以在高密度城市里面还要玩小汽车,玩到最后北京小汽车的出行率是30%-40%,公交车出行率也是30%-40%,走路加自行车也是30%-40%,这是三分天下,任何交通方式都完蛋,一些城市从里到外都是城乡结合部,各种交通工具混杂。美国玩小汽车结果都受不了了,受够了堵车就应该为地铁投票,于是60年代,美国发生改变,这是波士顿市中心的立交系统他们拆除了,花了146亿美金,重新做公路,把老路网修复,把人行道修回去,我去年去看了一下这是非常好的,把公共交通弄起来了,地面是步行、公共交通和自行车。路权进行重新分配,三分之二道路面积给公共交通,三分之一给小汽车,就不堵了,我觉得这是最根本的交通问题。
第三,中国城市的未来。北京推行多中心的布局,这非常重要,要解决交通问题,就需要每个区域平衡发展,不能像以前这样市中心全是上班的,郊区全是睡觉的。北京通州130万人口,130万人口的大城市就是个睡觉的地方,每天要进城,造成地铁拥挤。城市最重要是要平衡发展,每个区域都要有就业,不能只是一个单一的中心。
上海世博会之前做了类似波士顿的改造计划,把两个立交桥拆除了,把黄埔江沿岸的十车道变成四车道。拜托各位市长一定四车道就够了,四车道还能过,变成六车道更堵了。陆家嘴步行系统修复,高密度分布商业设施,于是把忽略的资源用起来,这才是最大限度的节约用地。
我简单做一个结论,城市的平面比立面重要,我们看一个城市的意义不在于立面,而是要看平面,十字路口差不多10米,如果100米那是有问题。街道比建筑重要,街道决定我们的生活方式,我们愿意走路还是愿意开车,街道决定有没有就业,能不能提升土地的商业价值。交通政策比交通工程重要,北京修了多少立交桥还堵成这样子。人性化的尺度是一种重要的城市遗产形式,我们的城市遗产尺度不是汽车的尺度,是人的尺度。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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