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放生披露国企运行内幕：对改革说遗憾

　　“大国大时代——中国经济报告会”于2015年9月25日在北京举行。上图为中国企业改革与发展研究会副会长周放生。(图片来源：新浪财经)

　　新浪财经讯 “大国大时代——中国经济报告会”于2015年9月25日在北京举行。中国企业改革与发展研究会副会长周放生出席并演讲。

　　周放生认为，国企改革的根本目的是要解决企业主人缺位的问题。对此，他提出四个建议，第一，实行员工持股，第二，实行员工分红制，第三，科研人员应用户部分知识产权，第四，项目建设要项目团队参与出资。

　　周放生在演讲中披露了大量国企运行内幕，如国企负责人把国有资产的利益输送给别人，从而获取自己的利益。国企投资的可行性分析报告很多都是钓鱼报告等等。而且据其估计，近年来，国企投资失误已经达到上万亿。

　　以下为演讲实录：

　　周放生：我今天和大家讨论一个题目——企业改革的根本目标是什么，换句话说企业改革从根本上要解决什么问题？我觉得要解决主人缺位的问题。十六大大报告解决了出资人缺位的问题，今后的国企业改革最根本的问题是要解决主人缺位的现状。

　　搞好企业的关键是什么，毛主席曾经说过，内因是根本，外因是条件。企业的内部人是搞好企业的内因，企业的内部人是指企业的广大干部职工，他们是否好好干活是问题的关键。

　　先看看我们是如何解决让农民好好干活的呢，办法就是让农民成为土地的主人。农民的改革大局就突破了，而企业改革始终还没有解决这个问题，而企业最根本的问题就是主人缺位，通过改革，让广大员工，主要是经营者、科技骨干、业务骨干为主的骨干员工成为企业的主人。

　　现在实行的是委托代理，代理人不是主人，代理人是内部控制人，蒋洁敏是不是中石油的主人？他曾经贵为中石油的董事长，宋林是不是华润的主人？他曾经贵为华润的董事长。我说他们不是主人，主人有一个基本的特征，主人不偷自己家的东西，也不允许别人偷自己的家的东西，这两个人都不符合这个条件。他们把国有资产的利益输送给别人，从而获取自己的利益。

　　能不能说中石油150万职工都是主人，恐怕不行，我相信中石油也好、华润也好，有相当一部分的干部职工，具有主人翁精神和态度，廉洁自律，但是我们没有从制度上来解决使得广大的干部员工都能成为主人的问题，尤其是董事长、总经理、高管更得是主人，这个问题没有解决。

　　我们曾经讲要紧紧依靠工人阶级，工人阶级要当家作主，我们要将承诺落地。如何让广大员工成为企业主人，让员工和企业形成命运共同体，当员工成为企业主人的时候，当然就好好干活了。

　　对此，我有以下四个建议。

　　第一，员工持股。三中全会决定允许混合所有制经济实行企业员工持股，最近发布的22号文件讲，探索实行混合所有制企业员工持股，支持科研人员、管理人员、业务骨干等持股，实行二八原则，就是20%的骨干员工持有员工持股份额的80%，企业员工80%的员工持有员工的持股的份额的20%。这就叫二八原则，而且普通原则持股是自愿的，但是中层以上的员工持股是必须的。

　　如何解读呢，你们对企业没有信心这个企业能搞好吗？你真金白银往企业里投，这说明你对企业是有信心的。干活的人没有积极性，不能共享劳动成果，其它的什么招都不好使。变革经济制度要在先，当员工成为企业的主人后，提高管理水平的要求才可能实现。

　　第二，分红。国资委[微博]2008年发了139号文，叫做关于规范国有企业职工持股的意见，文件明确提出，可以探索通过多种方式取得企业股权。奖励分红也是其中一种。农村的土地联产承包责任制解决了土地的收益权归谁的问题，那么收益权可以从所有权当中分离出来。实际上把收益权从所有权拿出来，就是所有权、经营权、收益权三权分离，通过收益权调动农民的积极性，这并不侵害所有权，反而有利于所有权。有人问员工为什么不能有分红权，这是不是国有资产的流失，可每个人都是国有资产的所有者，为什么不能参与分红。

　　这里面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企业的收益是谁创造的，又应该归谁。有两种观点，第一种观点认为企业的收益都是劳动者创造的，可如果企业的收益都来自于劳动者，这显然不科学，否则就没有人愿意投资了。第二个，企业的收益都归资本所有，谁投资、谁所有、谁受益，现在的公司法就是这么规定的。如此，劳动者创造的价值就被剥夺了，这个提法也不科学。

　　这两个相对极端的观点都有偏颇之处。那么最科学的是什么，是中庸之道——企业的收益是劳动和资本共同创造的。

　　如果我们承认企业的价值是由劳动和资本共同创造的，那么按资分红就是科学的，就是符合企业发展的内在规律的。也就是说要实行劳动者和投资者利益的共享制，实行劳动股份制。那么非常遗憾，这次22号文件没有提出分红权改革，而分红权改革是推动国企改革最实际的一个方式。

　　联想就是一个例子。上个世纪90年代初期，当时中国科学院和国家资产管理局共同给联想提了一个文件，同意给联想员工35%的分红权。联想就开启了发动机，大家都好好干活，到了2002年的时候，又把他们未分的收益转成股权，柳传志又往里面投入了资金，联想变成现在说的混合所有制企业，联想的国有股到现在还有36%，如果没有10多年前国家给联想分红权制度的改革，可能就没有联想的今天。那么联想成功得益于分红权，这也是我主张应该肯定和推广分红权改革的重要根据和理由。

　　现在经济形势在放缓，产能过剩严重、经济结构在调整之中，大量的民营企业出现了亏损，但是根据我的调查，大概有5、6千家企业做了劳动股份制，就是民营企业的老板把利润分享给了员工，使得民营企业的代理人、骨干员工，成为了主人，这些民营企业的利润逆势增长，不改革的民营企业仍然困难重重。

　　我去与这些民营企业的打工仔访谈时，问他改革前后是什么感觉，他们说“过去是打工仔，今天是主人”。他们企业文化的口号叫“先当店员、后当店长，买车买房，后接爹娘”。我们很多的企业的口号震天响，但是都跟职工没有什么关系。所以我的观点是民企都可以通过股改让打工仔成为主人，而且分红权改革操作容易，不动存量，只动增量，不涉及既得利益、不涉及改制，利于达成共识，可以在各类企业普遍使用。

　　国企主要可以在充分竞争性领域适用这个改革，关键是要想明白，不鼓励改革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分红权改革，现在主要的做法是不动存量，动的是增量利润，民营企业员工拿大头，老板拿小头。当年我参与139号文件的时候，我心里的底线是不超过50%，就是员工拿30%、国有资本拿70%，因为增量利润是员工创造的，甚至可以说没有员工创造的增量利润，国有资本连利润也没有，这个我们要想清楚。增值是靠人来增值的，人的因素是第一位的。

　　第三，科技人员应该拥有其职务发明、科技创造、技术创新成果的部分知识产权。如果单位是国企就归国家，单位是民企就归私人老板，这个规定合理吗？这个理念合理吗？不合理。没有科技人员的努力和聪明才智，是不可能有科技成果的。

　　现在我们科研资源浪费严重、挪作他用，效率不高，尽人皆知。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我们的制度本身有问题。科研成果的创造者不拥有知识产权，不能够分享自己的科研成果。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科技人员是第一生产力的内因。科技创新一定要强调人的因素，不在制度上承认这一点，鼓励科技创新就是一句空话。

　　第四，项目建设要项目团队参与出资，这是促进项目投资成功的关键。三中全会提出，国有资本投资项目允许非国有资本参股。我们目前投资规模越来越大，当然很多是成功的，但是也有很多投资项目是失误的，我最保底的估计，我们这些年来投资失误已经达到上万亿。

　　是什么原因造成投资失误的呢，大家都知道投资的时候会做可行性报告，可是大家不知道的是，相当多的可行性报告是可批报告、钓鱼报告。现在是长江后浪推前浪，钓鱼报告的水平越来越高，你要是用钓鱼报告来投资能不失误吗？而且有投资才有机会腐败，失误了不承担责任，何乐而不为？所以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的关键在于项目团队，如何减少投资项目的失误率，关键是项目团队参与投资，成为投资项目的主人，成为利益共同体、命运共同体，共担风险、共享受收益。

　　一些董事会有这种案例，老总向董事会报告要投资项目时，一看投资项目最后的内部收益率，财务指标很好，我建议董事会拿出30%的股份，让项目团队自己拿钱出来干。你干不干？如果汇报的老总不吱声，我就可以跟董事会的成员说老总在钓鱼。如果老总对这个项目非常有信心，他肯定愿意自己拿钱。如果他拿钱，说明他输不起，他清楚这个项目怎么回事。项目团队不出资，国有资本就不投资，这应该成为原则。国有资本搭项目团队资本的便车，使广大干部、员工成为企业的主人是企业改革要解决的根本问题，是企业改革的目标。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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