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度观察家年会”于12月21日在北京举行。图为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教授张曙光。(图片来源：新浪财经 梁斌 摄)

　　新浪财经讯 “2013年度观察家年会”于12月21日在北京举行。图为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教授张曙光。

　　以下为演讲实录：

　　张曙光：大家上午好，感谢经济观察报的邀请来参加这个会议，因为时间的关系，我想在20分钟之内就我这个主题讲三个问题，一个问题是讲中国经济面临着两大困境和风险，第二个问题是讲对外投资是走出困境的一条有效的途径，第三个问题是如何通过对外投资来促进经济转型。

　　我国的经济经过了30多年的高增长，现在的经济规模世界第二，怎么来的，大家都说一靠投资，二靠出口，是这个样子，但是长期的实施这样的政策，现在有造成了中国经济运行中很大的困难，从目前来看有点大困境，一个是产能过剩，一个是贸易的波动和结构失衡。

　　第一个困境，产能过剩大家都感受到了，从目前的一些数据来看，我们整个的工业制造业产能的利用率是78%，20%多的产能没有被利用，这里边比较严重的像钢铁、水泥、平板玻璃、电解铝和船舶的产能利用率只有71%-75%。这样一个产能过剩的情况，如果看一下最近十多年，二十年，咱们在不断的解决这样的问题，而这个问题也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而不断的在加剧。十年以前，2004年曾经出台要解决三个行业的产能过剩问题，包括钢铁，水泥和电解铝。但是今年的7-9月份工信部三次发文，要解决16个行业的产能过剩问题，产能过剩的问题解决了十年，增加了几倍。钢铁的状况粗钢淘汰过剩产能7600万吨，与此同时，粗钢的产能又增加了4.4亿吨，目前钢铁28个钢材市场全面过剩，5大钢材品种全面过剩，不仅是粗钢过剩，而且现在一些高级板材也出现了过剩，过剩的状况造成了钢铁现在的利润率0.13%，人们说一吨钢的利润买不到一根冰棍。产能过剩很重要的原因是不断的投资，就拿钢铁来说，咱们这些年的投资在产能过剩的情况之下，今年为了保增长，大家知道广东的湛江钢铁项目几年前就批了，但是今年已经上马了，在过剩的情况下产能还在继续扩张。这里面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投资的问题，投资有一个很重要的特性，在钢铁是形成需求的，是拉动增长的，但是转过来以后投资一旦建成投产就会变成生产能力，就会增加供给，所以投资的过快增长是加剧产能过剩很重要的原因。中国经济目前的情况既然稳增长，就要首先稳投资，下半年为了使得经济增长不要掉到7.5%以下，就又增加了很多投资，中国经济目前对投资的依赖是越来越重，正因为如此，可以看到今年的投资到现在增长了20%。但是我们知道在2008年金融危机的时候中央曾经出台，搞了4万亿的投资，今年下半年有很多地方版的4万亿，比如说四川，今年的投资规模是4.26万亿，达到4万亿和接近4万亿的省区还不少，这种情况下大家看怎么解决产能过剩的问题。这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中国的产能过剩问题从根本上说和我们这种投资体制，和我们这种经济体制是高度相关的，要解决这个问题根本上还是要解决我们这种体制问题。这是我想讲的咱们遇到的第一个困境。

　　第二个问题是贸易的巨大波动和结构的失衡，刚才霍先生讲了贸易的情况，今年确实贸易是出现了巨大的波动，一季度增长了13%多，二季度4.3%，6月份进出口都是负的增长，7月、8月份有一个回升，9月份出口又是负值，10、11月又是一个回升，现在11月的数字是12%多，但是这个波动是值得我们关注的，一季度的状况是由于套利，由于一些企业要搞出口退税，来了一个货物旅行，后来为什么出新了波动我认为值得考虑。任何一个国家走上工业化的道路时，开始实行一些重商主义的政策，鼓励出口，我们认为这些政策是对的，从现在来看所有成功的工业化都是外源的工业化，就是说资源要从国外来，市场要在国外，因为在收入比较低的时候，如果增加了投资，老百姓的收入很少，市场很小不可能发展。如果增加了收入就没有什么东西去投资，就需要突破这个瓶颈。外源工业化是从国外取得资源，取得市场，可以利用工业生产的规模经济优势，可以借助于国际分工和产业转移的好处，所以你成功了，看一下老的情况，英国工业化成功是靠殖民地，我们可以想到1840年鸦片战争英国很重要的目的是打开中国市场，这是我们可以看到的。近代以来看到亚洲四小龙的成功是利用了发达国家产业转移的时机，而中国的也步了四小龙的后尘，这样来说这点政策是对的，但是长期实施这个政策是要出问题的，从中国现在的状况也面临这样的问题，中国的经济增长要从高速转向中速，中国的贸易出口也要完成这样一个转型。中国的基础成本增长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改革开放的初期可以利用农民工，利用土地，我们低成本的工业化和低成本的城市化是依靠了农村的。现在劳工成本在上升，环境成本在上升，营商的成本在上升，低成本出不去了，这个优势在逐渐的削弱。制造业是这样的状况，进出口里面服务贸易是更差的，如果说拿上半年的情况来看，上半年的商品贸易的顺差有1600多亿，但是上半年的服务贸易的逆差有551亿美元的逆差，中国是一个大国，旅游资源非常丰富，但是我们的旅游贸易的逆差有300多亿，我认为很可以理解，和咱们的贸易的服务和管理是相关的，大家有都知道十一黄金周，九寨沟几万人堵在那个地方上不去下不来，这种状况的出现是因为过去是组团旅游，现在是自驾旅游，我认为这个客观的情况是存在的，但是我们的管理落后恐怕是明显的，还有运输服务，中国的经济高速增长，大量的进口出口，我们的运输很多是外国公司提供的，咱们的运输服务也有200亿美元的逆差。由于我们没有在国外的一些港口，码头建立自己的仓储设施，鲜活商品，食品，大宗商品把定单都让外国公司做，我们进口运输服务。至于说一些高端的服务业，金融，保险，咨询，专利服务我们是更差的。如果说传统服务我们还有一些基础，现代性的服务业我们基础更差，而且要赶上来恐怕不是一日之功。如何解决现状是摆在中国经济面前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第二，怎么破解这些困境，我认为对外投资是很重要的途径，现在发展对外投资，我认为中国已经具备了这样的基础，这个基础有两个方面，一个是产业基础，一个是我们的金融基础，主要是我们有3万多亿的外汇储备。先讲产业基础，我们经过了30年的发展，中国的制造业和其他的产业确实发展起来了，以制造业为例来看，家电业经过国内市场激烈竞争，一些家电企业已经开始走上了国际化的道路，比如说海尔、美的，品牌已经有了国际市场的影响力和竞争力。美的在国外的6个国家有7个投资项目，很重要的一点是资本市场的支持使的能够取得大量的资金到国外去。再比如工程机械行业，由于中国的建设在发展，需要的工程机械量很大，所以工程机械行业在这几年尽管起步很晚但是发展很快，目前世界上工程机械行业的50强里面中国有11家，前十强里面中国有3家，工程机械行业的经营也国际化了，三一重工[微博]花了27亿美元并购了德国一家企业，广西柳工并购了波兰一家企业的工程事业部，还有一家并购了德国的混凝土企业，26种工程机械中国都能够制造，而且质量不低于国外，价格仍然有优势。高速铁路中国这些年的发展很快，去年达到了9000多公里，今年通过杭宁线通车，超过了10460多公里，世界第一。高铁行业有三大系列，一个是铁路基建，第二是铁路的整车和组建，以及主要的基础制造。第三是高铁的运营。三大系列来看确实是中国经过了这些年的发展，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而且可以出口发展中国家和欧盟。这是我们可以看到的一些发展，其他的行业中国也有很多可以发展起来的。

　　还有一个条件，中国这些年积累了大量的外汇储备，这样一些外汇现在用去买美国的国债，确实不是一个好的投资办法，这个办法有一个问题，美国一出问题，遇到财政危机中国就发慌，因为中国这么多的外汇储备成为美国人手中的人质，我们没有办法来要挟美国不违约，不赖债。就需要很好的解决使用问题，我认为对外投资在这两个条件的基础上可以大发展，不仅不是把眼光只看到引进投资，而且更重要的是考虑到我们怎么走出去，我认为中国到了这样一个关键的时刻，应该有这样的重大政策选择。

　　怎么解决问题呢，我认为很简单，把改革开放初期怎么做的，现在反回去做，改革开放初期中国引进了很多外资，借了很多外债，借的这些钱都不是自由外汇，比如说日本给我们的长期贷款，不是自由外汇，不可能随便用的，必须拿着这个钱去买他的设备，我们现在既然有了产业基础，又有了外汇，我们同样可以对国外实施这样一些设备贷款，然后让他们拿这个钱再买中国的设备。比如高铁到了泰国谈成了合作意见书，要求修到河内，万象，仰光，马来西亚到新加坡，这个事情是很好的事情，中国的高铁就可以出口，贷款来买中国的高铁。最近谈成的从南斯拉夫到匈牙利高铁的项目，因为东欧来说基础设施比较落后，既然东欧可以，南亚可以，西亚也可以考虑，其他的地方也是需要发展的。

　　改革开放初期我们吸引了“三来一不”的项目这些年有一些产业已经发展起来，从原来的低端上升到价值链的中端或者是高端，这些企业我认为现在可以出口，到国外再搞“三来一不”，很多中国人都是能人，只要放开都可以做的，很多人到了俄罗斯搞农业，这也是很好的办法。我说只要把改革开放初期的做法反回去就可以有路可走。要这样做我们的体制上，管理上要有很多改进，应该让人家能够方便的走出去，而不是设立关卡卡着人家，应该提供很好的服务。要走出去投资，各种各样的外汇怎么来，有一层层的审批，能不能解决这样的问题，而且不仅让国有企业走出去，要想办法支持民营企业走出去。从前些年的经验来看国有企业走出去很多并不成功，因为机制问题，赢了好办，亏了是国家的。这样的事例有很多，但是民营企业走出去，亏了就得自己掏出真金白银，如何支持民营企业走出去可能是这个政策里面很重要的一件事情。从这点来说我想商务部不要光考虑怎么引进资金，而应该考虑怎么让中国的企业走出去，到世界上去打天下。对外投资没有GDP，不会像在国内投资，但是有GNP，如果把这两个指标都同时拿来看的话，我想是可以的，而且这个办法也可以避免走出去现在遇到的一系列贸易摩擦问题。

　　第三个问题，大家想一想如果说我们发展了对外投资，产能过剩的问题有很多地方就可以缓解，比如高铁的项目出口，铁轨，机车都是大量消耗钢材的，工程机械也是如此，这个问题解决了，另外一个是出口的问题，我想虽然原产地不是中国，但同样是中国企业创造的，利润就是中国的，这对中国来说也是有利的，避免了贸易摩擦的问题。中国现在要进行调整，要进行转型，发展了设备贷款的出口，要提供金融服务，要提供担保和再担保，要提供一系列的工程咨询各种各样的服务出去，服务业发展了。通过服务业的发展带动国内的发展可能是我们调整的很重要一个方面，大家要看到自由贸易区的发展已经向服务贸易和金融交易方向发展，中国应该在这个方面下力气，可能对中国未来的发展是相当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