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度观察家年会”于12月21日在北京举行。图为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刘世锦。(图片来源：新浪财经 梁斌 摄)

　　新浪财经讯 “2013年度观察家年会”于12月21日在北京举行。图为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刘世锦。

　　以下为演讲实录：

　　刘世锦：尊敬的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大家早上好。

　　三中全会开了一个月了，这段时间大家都在学习领会，更重要的还是需要落实。大家很关心的是三中全会对中国下一步的经济体制改革有什么样的影响，对我们的经济发展有什么样的影响，我想今天就这个问题与大家进行交流。

　　三中全会这个《决定》两万多字，一共十六部分，大概三百多条改革措施，这么多东西对我们经济体制到底有什么样的影响，我想其中有一些比较重要的理论和政策突破的东西给大家说一下。

　　第一个方面是提出了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这是一句以前没有的新话，有些人讲这句话本身就比较现代化，是能够和国际进行接轨对话的概念，我们过去讲技术现代化，产业现代化，工业、农业、信息现代化，也讲过经济方面的现代化，讲现代市场经济，现代企业促进等，这次提出了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应该说是一个相当大的进步，如何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我们需要有一个开放的眼光，需要学习国际上先进的，对我们有益的东西，同时需要总结我国这么多年在国家治理方面的成功经验，也包括一些不成功的，甚至是失败的教训。

　　总的来讲，如何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也次只是破题，包容量和可扩展性是很大的。

　　第二，是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这是这次三中全会决定中使很多人感觉到超出预期的，很大程度上出现了这样一个新的判断。改了两个字，基础性的作用改成了决定性的作用。我们讲这样一个改是否理论上有一些突破，我想请大家关注，在这个决定中有这样三个关键词，一个是市场规则，市场信号和市场竞争。市场规则是要鼓励公平竞争，市场信号就是通过市场对资源正确的分配成为一个信号，市场竞争在促进优胜劣汰，促进转型升级，这些问题只有通过市场而不是其他的动作，只有通过市场才能起决定性的作用，在理论上还是有一些新的东西。也是为了回答一个现实的问题，因为我们现在经济生活中经常碰到的问题是政府和市场，到底谁服从于谁，谁决定于谁，有的时候说市场起基础性的作用，但是在市场之上还有政府，政府往往要说，而且要说了算，这次给出了明确的回答，市场起决定性的作用，通过这个表述释放一个非常重要的信号，新一届中央领导集体在推进市场化改革这个问题上是坚定不移的。不动摇，不后退不停步而且要有新的突破，这对国内外增强中国改革开放发展的信心，稳定预期是非常重要的，因为中国目前的发展阶段，就坚持改革开放的大方向，大政策不变是最重要的信心的来源。

　　第三，提出了两个“都是”，两个“不可侵犯”，公有制经济和非公有制经济都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都是我们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基础，过去公有制经济的地位是没有问题的，但是非公有制经济说起来和公有制经济是平等的，但是实践中经常遇到一些不平等的事情，玻璃门，弹簧门，旋转门的问题。这次提出了一个定位，两种是没有老大老二之分，没有贵贱之别的，并且提出了公有制经济财产是不可侵犯的，非公有制经济的财产权同样也不可侵犯。这也是提供了一个产权保护的重要公共产品，对稳定非公有制经济的信心和预期是相当重要的。

　　第四，实行负面清单的管理模式，负面清单就是除了禁止和限制，什么不能干之外其他的都能干，这个是对我国准入制度重大的改革，更重要的是政府管理经济的思维方式和管理方式的根本性变化。负面清单的制度推行以后一直是管企业不做什么，对市场在更大范围发挥作用提供了空间，大幅度的收缩了政府的审批范围，减少了资源裁量权和相应的寻租和腐败的空间。负面清单在国际上来讲主要是在对外投资方面讲得比较多，这次我们国家把负面清单推广到国内市场，应该说是力度相当大的，也是显示了中央以开放促改革，建设高水平市场经济体制的勇气和决心。

　　第五，请大家关注这样一句话，凡是能由市场形成价格的都交给市场，政府不进行不当干预。这是一个很强的判断，我们讲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要起决定性的作用，但是市场起作用很大程度上是通过价格来起作用的，能交给市场的价格都要交给市场。有一些领域政府还需要管一管，主要集中在什么地方这次讲得很清楚，公用事业，公共服务，网络性环节中间，政府定价的时候要提高定价程度的透明度和公众的参与度。

　　我讲了五个方面的问题，请大家关注一些对中国下一步市场体制大的框架和改革的走向，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属于上层建筑，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的作用，从经济主体来讲公有制经济和非公经济是平等的，产权都受到同样的保护，市场准入方面是平等的，按照负面清单的原则，价格能交给市场的都交给市场。这已经勾勒了一副图画，就是中国下一步经济体制朝什么方向走，改革的重点是什么，通过这样的勾画可以说看得比较清楚了。

　　第二个问题讲一下对经济增长影响比较大的一些举措，大家关心说下一步经济增长是怎样的走势，改革对增长有什么样的影响，我想简单的说一下。

　　对基础设施的投资方面的改革措施是很多的，推动资源垄断方面的改革，放开经营性业务，提出价格领域的改革，允许地方政府发债，允许地方资本特许经营，建立城市基础设施和住房政策性金融机构，这些是和基础性投资相关的改革，着眼点是换机制，调结构，控风险，在这样的基础之上能够扩大并且促进投资活动，这些对下一步稳增长，长期形成一个可持续的增长动力是有积极的作用。

　　第二是房地产投资，这次决定中一个很重要的是农村集体土地制度的改革，将可能改变城市建设用地的供给模式和供给结构，提高住宅和商业用地的比重，相应的减少工业用地的比重。改革如果搞了以后会产生这样的效果，这里面有一个比较敏感的话题就是小产权房的问题，这里就不展开说了，目前三中全会以后对小产权房有一些动作，有一些舆论和讨论，小产权房的价格在上升，有关部委发了通知，不能认为农村集体土地制度改革小产权房就合法了，我们要讲的是这个领域中间的改革将会影响人民的需求预期，会有一定的影响。房地产税要立法，并且实施推进。这样一些改革的举措对房价的稳定应该说从中长期来讲是有作用的，特别是稳房价的同时增加有效的控制。制造业的转型升级决定也讲了一些作用，优胜劣汰的市场机制，对外资开放制造业，这句话是很有含义的，因为我们现在有一些行业对外资的控制比重还有一些其他的限制，健全技术创新市场导向，强化企业的技术创新工作主体地位，这样一些突破对制造业加快结构调整升级，增加对社会投资的需求都能产生一些作用。服务业的发展内容更多一点，这次对外开放重点是对服务业，推进金融、教育、文化、医疗、服务业的有序开放，放开育婴、养老、商贸、物流、电子商务等领域的外资限制，总的来讲要以对外开放促进对内开放，以开放倒逼改革。今年前三季度服务业的比重已经超过了第二季度，这次三中全会对促进服务业开放改革和进一步发展的政策，服务业在下一步的增长中重要度会进一步的上升。消费增长农民市民化，加快户籍制度改革，农村集体土地制度改革，增减农民的财产性收入，社保教育医疗改革，扩大就业，扩大中等收入者的比重，形成橄榄型的分配格局，这样一系列的政策措施，对扩大内需，特别是消费需求都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一个重要的结构性的变化是去年消费占中国GDP的比重超过了投资，这也是很重要的一个结构性的改变。今年上半年这里比例又倒过来了，应该说这样大趋势的变化已经形成了，今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消费占GDP的比重，消费在经济增长中的作用会进一步的增强。我讲到三中全会文件中，就是《决定》中对经济增长具体的包括理论政策上的突破，具体的改革措施，刚才讲的几个方面是具体一点的，就是经济增长的方面会产生一些积极的作用。

　　我讲一下对目前经济形势的判断，因为现在是要讨论三中全会和中国经济增长的状况，总的判断是目前我国经济处于10%左右的高增长向中高速增长的转换期，这个转换期还处于过程之中，中高期增长的底在何方，现在还没有探明，还在探底的过程中，中高速增长的均衡点还没有找到，我们看国际经验，日本、韩国属于后起的成功的经济体经过了从高速增长到中速增长的过程，下降的幅度是接近50%，中国与他们是有区别的，我们是一个大国，我们的经济发展不平衡，中高速增长的均衡点由高速增长10%左右落到中高速，这个均衡点到底在什么地方？我估计比日本和韩国会高一点，可能是7左右，可能是6到7之间，几年以后我们会看到这个数字的出现。这是我们对未来十年中国经济增长结构的展望，到2015年以后会有一个回落，大概是7%左右，2020年6%左右。这张表请大家关注，增长速度有是所回落的，但是曲线讲的是每年GDP的新增量，除了个别年份每年的新增量是上升的，增加的，就是说我们的增长速度虽然说有所回落，但是基数扩大了，2000年左右的时候中国经济增长一个百分点对应的产值是1000亿元人民币，现在一个百分点对应的是5000亿以上的人民币，增长速度和过去相比是有所回落，但是新增的产出量规模还是很大的。所以大家对中国经济发展的前景，对我们需求的前景还是有信心，是因为这个决定量，新增量每年是上升的，在增长的。

　　回头来看去年和今年的经济都有所波动，今年中央政府采取措施之后经济有所回升，看到一些乐观的估计，对明年的经济增长估计还是比较高的，8%以上，我们现在还处于增长阶段的转换期，这个转换期还是没有完成的，探底过程没有结束，目前的回升是比较弱的，主要是通过调整和预期改善引起的回升，是一个比较弱的回升，不一定稳得住，还可能有一个探底的过程。所以对明年经济下行的压力不能低估。经济增长的基本面应该是可以的，如果说即使是处于这样的增长阶段，这样一个转换时期，需要进一步的探底，但是国内外的环境基本稳定，宏观政策得当，特别是改革的措施一步到位，我刚才讲的相当多的改革措施对短期经济增长是有利的，明年的经济增长稳定性会逐步增加，保持一个7%，或者再高一点的增长速度还是有很大的可能性。我们更关注的还不是短期问题，更关注的是基本判断相关的，我们希望中国经济能够在今后一两年，两三年的时间找到新的均衡点，中高速增长的平台能够找见，找到以后进入一个新的稳定增长期，这个新的稳定增长期我给了一个概念叫做中高速稳定增长期，或者是中国经济增长的新常态。中高速增长，比较稳定，能够持续一段时间，比如说持续五年或者十年。

　　如果能够出现这样一个经济增长的中高速的稳定增长期，或者是这样的新常态，会有一些要求，或者是要达到一些目标，概括的讲我认为是六个目标最重要的，企业可盈利，财政可增收，就业可充分，风险可控制，民生可改善，资源环境可持续。中间的就业很重要，财政很重要，风险控制也很重要，每条都很重要，我是特别强调头一条企业可盈利，这条是重中之重，有一些人往往忽略了这一条，中国这个经济转型要解决最根本的问题是企业盈利模式转变的问题，我们过去经常讲速度低一点效益好一点，其实是不可能的，中国过去的经验速度比较高的时候企业效益比较好，我们是典型的速度效益型的模式，速度已经下来一个台阶了，由10%左右降到7%左右，如果盈利模式不改变的话相当多的企业是要亏损的，我们做过测算的，如果盈利模式不变增长速度7%以下毁损企业和盈利企业的比重达到40%以上，就需要盈利模式的转变，当7%左右的时候，大多数的企业能够稳定盈利，这需要解决的问题很多就不展开说了，这是我们所谓经济转型要解决的核心问题。这个问题解决好了，企业盈利水平提高了，财政就可以增收，就能够创造新的就业机会，就可以控制风险，一系列问题都比较好解决了。特别是今年以来有一些积极的变化，增长速度虽然落到8%以下了，甚至是7.5%左右，企业的盈利水平没有持续的下降，出现了稳定，这是一个积极的现象，我们在结构调整，在改革的方面还需要做更多的工作。

　　最后，简单的说一下把刚才的两个部分结合起来，前面是三中全会的决定是要促改革，改革最终是要促进发展，明年应该说是落实三中全会决定关键年，习近平总书记最近讲了一句话我认为非常重要，决定是一个好文件，但是一分部署九分落实，关键是能不能不折不扣的落到实处，从增长的角度讲，我们想明年，或者是今后一段时间应该优先的推出短期有利于稳增长，中长期有利于促转型的改革举措，因为改革要做的事情很多，需要有一个选择。更重要的，或者是解决的核心问题是什么，这次论坛叫做“开·放”，中间还点了一个点非常好，这次改革的问题就是对内放开，对外开放，放开，开放，两个字换了一下，对内进一步的放开，释放活力，激发活力，对外开放，使改革红利得到进一步的释放，从政策有三个方面是很重要的，第一是稳增长，明年的经过下行压力是比较大的，所以稳增长的任务还是很现实的，但是中国目前的阶段稳增长，短期之内最有效的还是稳投资，大家一定要把问题搞清楚，消费很重要，使经济发展的基础，但是消费从来不可能大起大落，我们测算了如果要实现7%左右的增长率，固定资产投资应该至少保持18%左右，这应该是有难度的，下一步要稳投资，和过去的区别在什么地方呢？要换机制，通过下一步的改革，按照三中全会决定中指出的改革方向推动改革投资的机制，比如说铁路改革，要向社会开放投资，要拿出几个比较大的区域，比较大的项目，外部投资者和民营投资者组建铁路公司，地方融资平台分类处置，开前门、关后门、堵歪门，通过发债增强能力，三中全会讲要推进政策性金融体系的改革和发展。

　　第二个方面是讲增效，核心的问题就是刚才讲的企业盈利模式的转换，这个方面我们最近做了调研感到到主要是降低六个方面的成本，劳动力成本，土地成本，资金成本，流动成本，知识产权保护成本，准入成本。要降低这么几个方面的成本，企业的盈利才能增长，怎么才能降低这些成本呢，还是要推进改革，相关的改革包括土地制度，社会保障体制，投融资体制，金融体系，产权保护和市场准入。

　　第三是放宽准入，落实负面清单制度应该有一些标志性的大工作，特别重点的是有行政性垄断问题比较突出的基础产业和服务业领域，应该放进去一两个大的竞争者，不仅使小企业进去，不仅要进去，要放进去一两个大的竞争者产生有效的竞争，比如石油领域，上海自贸区在酝酿建立国际性的石油期货中心，放开原油成品油的进口，把国内外的市场打通，还有一些地方炼厂也得给发展的空间，从上游讲要放开勘探市场，像页岩气。电信和金融领域都是可以讨论的下一步看怎么推进，以民营资本为主发起大的电信运营商和经营机构，通过竞争降低成本促进创新。

　　我讲的是通过稳增长稳住一块，通过提高效益提高一块，通过放开准入放开一块，短期有利于经济的稳定增长。中长期有利于建构调整和转型升级，从而使中国经济进入中高速的稳定增长期，进而进一步的实现目标，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还有两个国际上的目标，中国的经济总量有可能赶上和超过美国，中国的人均水平有很大的可能性跨入高收入社会，现在由中等收入社会，中上等收入进入高收入，是下一个阶段的目标，实现比较平稳的过渡，实现预期的目标。这是通过深化改革想解决的问题。我就讲这些，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