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会四:从中法看中欧关系

2013年12月15日 15:13  新浪财经 微博
                  
“三亚财经论坛”于2013年12月13日-15日在海南省三亚举行。上图为全会四:从中法看中欧关系。(图片来源:新浪财经 梁斌 摄)   “三亚财经论坛”于2013年12月13日-15日在海南省三亚举行。上图为全会四:从中法看中欧关系。(图片来源:新浪财经 梁斌 摄)

  新浪财经讯 “三亚财经论坛”于2013年12月13日-15日在海南省三亚举行。上图为全会四:从中法看中欧关系。

  以下为演讲实录:

  主持人:

  Christine OCKRENT,《Affaires Etrangères》栏目主持人、法国新闻频道I Télé评论员

  发言嘉宾:

  高西庆,中国投资有限责任公司副董事长、总经理

  马 社,中华人民共和国商务部欧洲司副司长

  白 林,法国驻中华人民共和国大使

  马识路,法国电力公司执行副总裁、亚太区总裁

  努北堂,道达尔集团驻中国总代表;道达尔(中国)投资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

  孙 玮,摩根士丹利亚太区联席首席执行官兼中国区首席执行官

  主持人:大家好!欢迎大家,我是Christine OCKRENT,巴黎的一个记者。非常荣幸今天不仅能够参加这个很好的论坛,而且成为了这个非常重要的小组的主持人,我们要讨论的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一个问题——从中法看中欧关系。我们的大使在座,我可不愿意说什么不该说的话,让法国和其他26个欧盟成员有什么矛盾,所以我说话要很小心。

  很有意思的是,我注意到欧盟是中国最大的贸易伙伴,而中国是欧盟的第二大贸易伙伴。大家知道,欧盟大家是一个非常独特的政治和经济联合体。它的历史进程,有时理解起来可能不那么容易,虽然我们是欧盟的成员,我们有的时候自己也搞得不是很清楚。

  布莱尔昨天也在主旨发言当中谈到了,无论是从中方的角度,还是从欧盟的角度,都应该做一些改变来加强关系。今天的嘉宾,高西庆是中投公司的总经理;马社的法语特别好,我相信今天肯定会说中文了,他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商务部欧洲司副司长;下一位是白林,法国驻中华人民共和国大使;下一个是马识路,法国电力公司执行副总裁、亚太区总裁;努北堂是道达尔集团驻中国总代表,他也是道达尔(中国)投资有限责任公司的董事长,最后一位同样重要的人物是有名的银行家——来自摩根士丹利的孙玮,摩根士丹利亚太区联席首席执行官兼中国区首席执行官。

  高西庆先生,先从您开始,大家每个人都有五分钟的开场白。高先生,你能不能谈一谈,在您看来,中法关系当中有什么特别令人瞩目的东西吗?就是从中国投资的角度来看,有什么特别令人瞩目的吗?

  高西庆:我要指出的是,中法关系非常好,基本上是不错的,但有些情况不是很好,我想在任何的关系当中都有这种情况。从整体上来说,中投公司在法国的投资要比在其他欧洲国家,以及其他发达国家的投资要多得多,这个让很多人吃惊,因为他们说还有其他不少国家经济指数比法国好,为什么你在法国投资那么多呢?是不是法国人就是喜欢我们?我希望是这种情况。

  当然在关系当中有起起伏伏,有的时候需要克服一些障碍,这个在任何两国关系当中都是如此。刚才我们的董事会主席问我有什么关切,我希望法国的政界可以稳定一些,对很多其他的国家我们也可以这样说,我们的关切就在于政府的监管环境能否稳定,我不是说政治环境的稳定,而是指具体行业,具体公司的规章最好能够保持一致性和可预见性。在法国投资,有时需要把与监管当局的一些问题提到最高一级来处理。

  在对发达国家进行投资时,一个普遍的感觉是发达国家在规则上更为透明和公平。但现在我们看到了越来越多的政治上压力,我希望各个政府能够对于这些问题更加敏感,应该言行一致,也就是说他们必须要同等去对待外国的投资。如果不这样做,那么也可以,无所谓,至少要提前告诉我们,我们在投入了几百万甚至几亿之后,政府来告诉我们必须要撤资,这个是不行的。

  我这个是一种预警,并不是一种抱怨,因为总的来说政府对于中国的投资者来说是比较友好的,我觉得我们政府对于法国在中国的投资也是持有同样的态度,我想在中国是有几个比较重大的法国投资的,我们应该把这样的双向投资继续向前推。

  主持人:非常感谢,我想过去出现了一些棘手的问题,是涉及到能源方面的。那么接下来有请努北堂,他所在的公司道达尔公司1922年时非常聪明地雇佣了一位非常有发展前景的年轻人——邓小平。

  努北堂:是的,他可能是中法合作之间很早的一个推动者。邓小平曾在我们公司在巴黎南部的一个工厂工作,那个工厂现在仍然在进行运营,我们还有很多的中国游客去参观,看一下邓小平工作的那家工厂什么样子的。

  主持人:我想了解一下道达尔在能源领域、油气行业当中有什么经验?

  努北堂:如果我们探讨一下我们今天的话题,就要看一下能源领域。我觉得在中法及中欧之间,都是有很多的共同挑战和利益的。在能源方面的共同利益,我要讲三点。

  第一,油气的供应。欧洲和中国都是缺乏油和天然气的,中国是依赖石油的供应,最近开始也依赖天然气的供应,而石油和天然气的短缺对欧洲来说并不是一件新事,我们一直都是依赖石油和天然气的进口。因此共同利益是确保油气供应稳定,确保生产国能够给我们提供油气。现在这种依赖变得更加重要了,因为美国现在有了天然气的独立性,美国很快就会把天然气出口到世界各地,也许有一天美国也会不再依赖石油进口了,也会在石油方面独立,这意味着中国和欧洲必须要有着共同的理解,要找共同的方法来去应对中东、俄罗斯、我们的邻国。

  第二个共同利益就是环境。中国和欧洲都是非常关注环境问题的。我知道中国现在更加关注PM2.5,在欧洲我们更多关注二氧化碳的排放。在环保方面我们有着很多共识,有很多的共同点,中欧之间也可以分享很多的专业技能。

  最后一个就是新能源领域。我们确实是竞争对手,也有一些贸易的冲突,中国和欧洲之间在新能源方面有一些贸易争端,但是最终我们都是有着共同利益的。我们要去发展太阳能、风能、还有生物质能,降低他们的成本,这样的话可以使这些行业变得具有竞争性。

  像道达尔这样的公司,有一点非常重要,即我们要获得成功,不仅仅是我们在中国的业务要变得成功,在欧洲之外、中国之外的业务也要和中国的公司进行合作。在过去的几年当中我们一直非常有效地进行了合作,比如说我们和中石油还有中石化进行了很好的合作,我们和他们建立了团队来共同进行研发,在中国开发页岩气技术。更加重要的是,我们在中国之外开发资源供应给中国和欧洲。我这里给大家举一个例子,是在俄罗斯的一个项目,我们和中石油建立了团队,也和另外的一个公司建立了团队去西伯利亚建立一个新的液化天然气项目,这个项目会为中国和欧洲提供液化天然气。

  主持人:非常感谢,马社先生你是非常了解法国和欧洲的,我想你是在法国工作过两次是吧,你是在大使馆当中工作过两次,从中方的角度来说,欧洲的法律和法规必须要从欧盟整体上来看,但是有时候必须处理双边的关系,而每个国家会有不同的方法,尤其上一次,一位参会者指出核能方面不同国家不同的战略,这个方面你怎么看?

  马社:首先我想今天我们来谈中法的经贸合作,还有中欧的经贸合作是一个非常好的节点,因为再过一个月就是中国和法国建立外交关系50周年纪念。半个世纪过去了,中国,法国还有世界都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尤其是中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中法建交时,中国对外界基本上隔绝,今天已经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今年的贸易额有可能超过美国,成为第一大贸易国。我举一个例子显示变化的巨大, 1964年中法建交的时候,每年中法之间的贸易额是1.4亿美元,现在是520亿美元,当时1964年一年的贸易额还不如今天一天的贸易额。由于这种变化,我觉得中国和法国,以及欧洲都应该重新认识世界,重新认识自己,重新认识对方。

  对刚才主持人说的那个问题,就是中国对欧洲的认识是逐步的,它最早是和成员国打交道,确实现在有时候我们感到困惑,不知道找谁。一个问题找到成员国,他说这个事情不是我们管,是欧委会管,有的时候找欧委会,欧委会说不是我们管是成员国管。

  我觉得中法、中欧合作方面还有非常大的潜力和机遇。从中法合作来看,今天面临着新的机遇和新的起点。作为法国企业在中国发展的话,我想应该认真地研究中国这个市场,花大力气来开拓这个市场,因为这个市场是很复杂的市场,这个市场是一个巨大变化中的市场,不能用过去的眼光和停止的眼光去看待这个市场,要花大力气研究,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是容易进去的,要花功夫研究。

  对于中国企业来说,我想到今天很多中国企业走出去到欧洲、到法国投资,他们也有一个问题,就是融合的问题。很多企业现在到法国投资,有成功也有失败的,失败的案例全部是融合的问题,因为没有使自己的企业经营理念和管理方法融入当地社会,所以失败了。所以融合的问题是非常重要的,投资不仅仅是钱的问题,也不仅仅是实力的问题,归根到底是一个文化和融合的问题,这是一点。

  最后一点我讲一下中欧的经贸合作。中欧的经贸合作是非常重要的,欧盟是中国的第一大贸易伙伴。在这方面我想讲的是,我们面临新的机遇,就是中国和欧盟将要谈判签署中欧投资协定,这是中欧之间的历史性的事件,过去我们和欧盟成员国都有投资保护协定,但是这个中欧投资协定不仅仅是保护协定,而是内容广泛和高水平的,包括各种范围,包括市场准入等方面的协定,所以,这个协定的谈判对于欧洲和中国相互进入对方市场,对投资企业提供统一透明的投资环境是可预期的,所以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第二点,我想说中欧双方要管控好贸易摩擦和贸易纠纷。没有贸易就没有摩擦,有了贸易就可能有摩擦,欧盟是中国的第一大贸易伙伴,5400多亿美元的贸易额,这样大的贸易额肯定有贸易摩擦的,关键是贸易摩擦怎么样妥善地解决。2005年,中国成功和欧盟达成了解决了纺织品协定,当时通过谈判。今年,我们也跟欧盟通过磋商谈判解决了光伏产品的贸易案,今后这种贸易摩擦还有可能发生,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希望双方可以管控贸易摩擦,不至于给双方带来双输的结果。谢谢!

  主持人:非常感谢!马社给大家讲了欧洲、法国的公司必须要有一种动态的方法,那么马识路先生,您在这个国家已经有了三十年的经验了,您发挥了一种具有创新精神的作用,您的公司和中国的合作伙伴开展业务时就有很好的创新精神。请您讲一下?

  马识路:谢谢!我要说我觉得欧洲和中国应该有非常深入的贸易关系,但是现在正如马先生刚才所讲的,很多的欧洲国家更多关注他们自己政治的问题、内部的问题,没有从战略角度处理和其他国家的关系。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开展了哪些工作,在核电方面建立了哪些合作伙伴关系。三十年前,中国政府邀请我们来帮他们建立第一个核电厂,进行技术上的合作,这是一个很大的挑战,我觉得当时那个项目是中国最大、而且非常成功的一个项目。

  比较有意思的是,当时人们还不是特别熟悉这个合作伙伴关系,我们不断地去沟通,交流我们之间的一些专业技能,帮助项目改善工程安全性,20年之后我们的合作伙伴邀请我们共同建设新的核电站,并共同进行运营,这样我们的合作伙伴关系又要再继续进行至少60年。

  我们正在设计新的,更加安全的更有效的核反应堆。现在我们邀请我们的合作伙伴加入到一个新的旅程,在英国建立核电厂推动英国核电项目的开展,这可能也是接下来十几年中欧洲最大的一个核电项目。我们已经有30年的合作伙伴关系了,现在还有将来一百年的合作伙伴的关系要继续持续,但是有可能我看不到那么久了。

  我这里要告诉大家的是,还有一些中小型的法国高科技公司,他们在中国建立了合作伙伴关系,在中国生产产品,卖到中国的市场。

  我希望我们能够共同进行合作,我希望法国的公司、法国的政治家还有欧洲的政治家能够继续保持着我们在中国的参与。

  主持人:非常感谢!下面来自孙玮女士!您目前正参与到两个主要的项目交易中,当然您不会给我们透露这两个交易,我们完全理解。您在摩根士丹利的经验是非常丰富的。你认为,中国公司在与欧洲公司和与美国公司打交道时有什么区别?

  孙玮:大家都知道我们是美国的公司,但这只是说我们的总部在美国,我们现在把自己称为一个全球的金融服务公司,这种说法本身就证明了我们公司的全球化性质。当大家谈到中国的公司在欧洲、法国购买公司的时候,大家都会注重这种很大规模的交易,例如与空客等航空业的交易,在民用核能方面的交易。其实还有很多的交易都发生在过去的三年里,中法之间整个并购达到了54亿美元,这其中没有包括外国直接投资——这另外又是十亿。也许在座的各位知道现在有50万中国人在为法国公司工作,有9000多法国人为中国的公司工作,因此这种联系非常深入。

  下面我想说一下中国对欧洲投资的一些特征。

  首先,不仅在法国,在整个欧盟,进入的门槛比较的低。虽然监管的环境并不是完美的,但是和有些国家相比他们更有效,限制性较少,这非常有帮助。这可以帮助中国公司有信心,起码可以考察一下欧洲的一些资产。而不是像在美国,大家都非常担心美国外资投资委员会的这些规定,投资者就会担心有问题,就根本不去考察。所以对于欧洲资产来说,这是一个好事。

  第二是价格,虽然欧洲已经从衰退谷底开始复苏了,但还有很多资产价格是被低估的,所以中国公司可以利用这些机会来寻找高质量,但定价又很合理或者比较低的资产。中国的投资在价值、从数量方面都有所上升,通过购买这些比较廉价的资产可以进入相关的领域和市场。

  另外的一个特征是中方是购买者,而不是创立者。什么意思呢?法国的数字表明,中国公司购买的多是现有的资产,而不是投资于绿地项目,这个是中国公司在海外尤其是在欧洲并购的一个特征,我们相信这个趋势还会继续下去。

  最后一点,我们看到了很多国企到欧洲去,现在我们也看到了很多这个私人公司也开始这方面的活动了。有一些值得关注的交易我们都积极参与了,例如三一重工[微博]的收购,三一获得了技术、品牌和专长,帮助这个公司学会如何在全球经营,如何本地化。这对于中国公司来说产生了增值。所有这些活动正在越来越急剧地上升。

  现在中国与欧洲正在进行投资协定的谈判,一旦这个投资协议完成的话,会给投资者带来更多的市场透明和法律方面的确定性。中国政府特别注重这一点,习主席非常有决心要继续深化改革和开放。现在并购的趋势,也就是说有越来越多的中国公司去欧洲,去法国购买资产,这也表明了他们对欧盟和法国的发展和稳定是很有信心的。

  主持人:作为法国大使,你的工作太不容易做了。我在跟中国朋友聊天的时候,大家说对法国的印象这个是浪漫之地,以及红酒,但法国还有其他优势,在技术方面很发达、有创新精神,还有在环境治理方面。我想请你谈谈,在说服中国投资人投资的时候,比起德国的资产,你们可以指出法国资产什么优势?

  白林:首先我要感谢受到邀请参加这个论坛。去年的论坛我是参加了的,当时我有机会跟大家介绍欧洲和法国方面的问题,当时我们对于欧盟还能不能继续存在问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对于欧元的未来也有一个疑问,当时大家都问希腊什么时候会离开欧盟,欧盟什么时候会解体等等,欧元是不是撑不下去了,当时信心不足。

  今天我非常高兴又回到了三亚论坛,我要告诉大家中法关系、中欧关系前景光明,大家都知道明年年初我们要庆祝中法建立外交关系50周年,这意味着50年前法国迈出了正确的一步,我们是第一个决定要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西方大国,因为我们对中国的未来有信心,我们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应该考虑到法国是欧盟的一个重要成员,举一个例子来说,我刚才谈到了欧元是一个强劲的一个货币,美元也是,同时我们希望人民币有一天也能是。我们一直在坚持欧洲中央银行和中国央行应该有货币互换协议。法国的很多产品尤其是我们的香水特别受欢迎,而且巴黎也是一个浪漫之都,大家对他的印象都很好,去年我们接待了中国的一百多万的游客,所以,我们决定在批准签证的时候加快速度。

  法国很多公司在行业中都是领先的,例如我们在座的有能源部门的代表,还有这个核能企业的代表。法国在核能方面很有经验,同时我们的安全记录也非常好,现在我们正在建设最安全,最现代的台山核电站反应堆。前不久访华的英国财政大臣奥斯本也参观了这里,英国和我们也有在核能方面的合作项目。法国有些公司都非常棒,这个对于中国来说可能会有帮助,因为中国也在追求可持续的发展。

  中法之间,中欧之间会非常多的合作,几周前欧盟和中国通过的“中欧合作2020战略规划”是非常重要的。各方对于今后都有着很大的信心,我们在欧盟内部也信心满满,确实去年由于危机阴影还没有摆脱,那时我们更注重度过危机,进行内部重建,现在欧盟又重新站立起来了,所以我们可以更好的和中国进行合作。欧盟对于中国的兴趣很大,可以在城市化方面可以合作,我们在这个城镇化方面有很好的经验和做法,在生态方面也可以合作。

  关于投资问题,投资正在不断扩大。今年我们的总统访问了中国,几天前法国总理访华,此前中法还进行高级别经济财金对话。当然我们非常欢迎中国企业的投资,法国在税收方面有一些好处,我们在研发方面也是走在前面的。

  此外我们处在欧洲中心,我们和其他的欧洲国家有着很紧密联系,而且和非洲也有密切的联系,而非洲现在也逐渐地实现了强劲的发展,另外我们和中东的关系非常密切。这些都是一些好的事情,都可以作为考虑的因素。

  我们的总统在6月份的时候邀请了一些中国的私营企业家访问法国,法国是一个创新国家,我们的技术水平很高,我们的行业水平也很高。

  主持人:马识路先生,刚才高先生谈到了过去有一些困难,我想请问大家,从法国的角度来说,在和中国的伙伴们建立这种伙伴关系合作的时候有哪些实实在在的困难呢?

  马识路:这个问题有两个方面,从欧洲和法国的角度来说我们担心,他们会把我们的技术拿走,会赶超然后不再需要我们了。这当然有一定的现实性的,因为行业是追随者技术的,技术发展的时候行业就会流向那个方向。我们认为中国有个趋势,尽可能多的利用外国技术,这就会有时候难以建立真正的伙伴关系,这两方面的特征造成了互相的猜疑,不利于伙伴关系。

  主持人:努北堂先生你也是这样认为吗?或者给我们谈谈具体的困难?因为你从事的行业很有战略性的行业。

  努北堂:在能源行业我们有一些问题,昨天托尼布莱尔和德维尔潘都谈到了这一点,欧洲没有共同的能源政策,各个国家有自己的能源政策。例如核能,有些国家同意,有些国家反对。对页岩气,英国和波兰希望做一套,法国又有另外的想法,那么我们在与中国的伙伴讨论的时候就有一个可信度的问题,尤其跟中国政府讨论的时候,他们觉得因为欧洲没有共同的能源政策,所以就和中国的能源政策可能有不吻合或者相左的地方。

  但在具体运行方面,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我们和中国的油气公司关系很好,他们非常积极的发展,找到资源。我们已经在也门、加拿大、非洲等等和中国合作一起来发展资源开发资源,我们可以提供我们的专长,中国可以提供中国的专长,这是一个双赢的情况。那么和中国公司打交道是不是比与其他国家的公司打交道难呢?我并不这样认为,我们在130多个国家都有业务,我们和各个国家很多的企业都有这种合作关系。不过有一点,中国没有一个统一的能源部,能源问题有不同的部门和主管单位处理,所以有的时候比较复杂。

  主持人:高先生您是不是觉得中方这个方面应该改革一下呢?那么中国在做事方面有没有可以改进的地方呢?

  高西庆:我觉得听到了这样的说法好像有一点讽刺意味。刚才我们听到了因为我们有这么多的部委都管能源的事务所以很难跟中国打交道,我们现在有一些主要的油气公司,他们被称之为垄断公司,如果你们读一下微博等等,一般人希望能源应该有不同的部委来管辖,这样不至于有垄断等等。我们从公司的角度来谈一下,你们希望规则比较清楚,希望能够有统一的规则好处理一些事情,我觉得为了大家都好,我们需要进行面向市场的改革,让市场来做决定,如果,政府能够制定一些规则,清楚地表明应该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这样你们就有清楚的期待值,那么做起事情来,做起交易起来就会比较简单。

  现在金融危机之后情况已经不一样了。很多的公司不仅仅是在石油领域,在金融领域,在很多的领域,中国人觉得我们是在遵守一个市场经济下的规则和开放的经济体下的规则,我们发现我们现在在发达国家也要应对一些政治的因素。在中国你可以看到,在三中全会之后,实际上市场经济的概念已经出现了一些变化了,不像过去是那些行政命令式的一种经济,当然中国仍然需要更多的改革,需要进行更多的开放,要开放市场也需要去有更多的基于规则的发展。

  我觉得道达尔说的情况,我想从长期来讲你会发现与中国公司打交道要比以前更容易,在进行了几年的改革后,你会发现与中国公司打交道更容易一些。

  主持人:从行家的角度来说在中方应该做出哪些改进,中国的一些公司在欧洲进行投资,还有一些法国的欧洲的公司在中国进行投资需要在哪些方面做出改进呢?

  孙玮:五年前中国公司去海外的时候,你往往看到很多问题都是跟整个流程或者执行风险相关的,有很多是审批的流程,因为有太多的部委都参与其中,他们要去审批一个交易,尤其是在公开招标的这样的一个并购过程当中更是如此,当中国公司获得审批之后他们实际上已经丧失了机会了。这个是一个问题。

  第二点,是缺乏一种协调,例如在能源领域中,确实有一些几家公司互相竞争,驱动估值上升的情况,这是五年前的状况。我想现在监管机构已经简化了整个审批的流程,总的来说当你去这些监管机构进行沟通的时候就,你会发现他们对于这些流程非常熟悉,而且很多的客户非常的聪明,他们知道整个审批过程,会根据公开招标的时间来行事。

  现在有些项目进展得不是特别好,有些研究显示60%的并购交易都是失败的,并不是因为他们不能够达成交易,而是他们达成交易之后失败的。这就像一场婚姻在蜜月之后,开始出现有公司文化的冲突,在战略上出现了一些冲突。

  我觉得要告诉中国公司一点,如果说政府要去促进去外国投资,你就去按照这样的趋势去走,这个是不明智的,中国公司必须特别谨慎,必须找到适合的合作伙伴和公司,双方有着战略性的这种共识,这样才能确保长期的成功,

  主持人:马先生你是否赞同他所讲的建议?

  马社:我基本赞同,但是补充一点。现在中国企业走出去越来越多,尤其到欧洲和法国的投资是跨越式的发展,每年都有大概三位数的增长,但是去了之后有一些问题需要解决,需要一段较长时间适应这个市场,因为欧洲市场、法国市场与国内太不一样了。我们有些企业长期在国内的市场环境熏陶培养出来,到国外去还用他的理念和办法,这样肯定行不通。我举一个例子,一个中国企业在法国买了一家企业,这个企业有三个工厂在那里,因为这个企业是亏损的,所以他想调整一下企业,将一个工厂关闭,合并到另外两个工厂。结果没有经过任何程序,他就给所有员工发了一个邮件说下个月1月1号这个厂关了,你们都到哪上班,这个一下子众怒,结果根本办不成,结果工人把他关在那个办公室不让他走,要求他解释。

  所以,这个都是很可笑的,但是在中国,这可能是很正常的一个事。所以,理念的问题是个大问题,中国要到欧洲、法国投资还有一个很长的时间来适应来改进。谢谢!

  主持人:非常感谢,接下来我们可以进行问答了,大家有问题吗?如果有问题的话请举手?大家可以说明一下这个问题是专门问谁的,我们还有几分钟的时间可以进行问答。

  提问:谢谢所有的专家,非常感谢你们的精辟见解。我的问题是涉及到能源政策的。我们谈到,如果有一个欧盟层面的共同政策会更好,比如页岩气战略和核能问题。确实欧盟层面有这样的一个统一的政策比较好的,但你知道,有些国家希望去发展页岩气和核能,有些国家不希望去发展这些能源,他们可能没有办法达成共识。

  白林:首先欧盟的整合是一个正在进行的进程,如果有欧盟层面的政策,在和中国以及其他国家交往时,可以更加高效的跟中国打交道。但是,你知道各个国家专业技能是不一样的,能力也是不一样的。我觉得主要要看一下各个国家自己的能力和专业技能,如果说我们不能够对任何一个问题达成共识,无法有一个共同政策也是很常见的。

  主持人:努北堂先生你有什么补充的吗?

  努北堂:你讲的非常正确。要由国家自己决定他们是否发展页岩气或者核能,从环境保护角度来说这也是非常敏感,需要各个国家自己决定。我们的问题是,需要从欧盟的层面,提出怎么样应对能源供应问题,我觉得这个问题还没有解决。托尼•布莱尔昨天晚上也谈到了德国的这个状况,德国减少了核能,从美国进口廉价煤炭,这样就提高二氧化碳的排放,这是违反欧盟政策的,但是并没有惩罚。

  在能源方面,欧盟中的每个国家他们自己决定他们要采用什么样的能源政策,这是完全可以的。但是,至少在欧盟层面,我们应该有一个总体的能源发展规划去讨论这些问题,但是现在我们还没有这样做,我觉得这样做是比较重要的。尤其刚才我谈到了和中国打交道之后我们确实有共同的利益,在能源独立性和能源供应方面有着共同的利益。我觉得中国和欧洲不应该用竞争的方式或者激进的方式去解决问题。正如最近在太阳能方面出现了这样的问题,我觉得对于双方,在这个方面做出进展的话都是有意义的。

  主持人:我们还有什么问题?再问一两个问题。

  提问:我想请问一下马社先生,欧盟反对我们进行太阳能和光伏产业的投资,他们的反对依据是什么,明年双反反倾销的认证会不会打开。你看法国的电力公司、还有道达尔集团,他们不代表国家,欧盟反对咱们进去是一个政府行为,我想他们这么反对理由肯定不能从国内的角度单纯理解,我们去欧洲的时候好像民间反对的这个理由也挺有道理的,咱们现在怎么样认识?谢谢!

  马社:首先我纠正你一下,太阳能、光伏产品的这个事不是投资,主要是一个贸易问题。是欧盟对我们的太阳能光伏产品提出反倾销和反补贴的双反措施,他认为中国的光伏产品,尤其太阳板的出口价格存在倾销三大因素,价格低、另外有实质性的损害,另外还有补贴的行为,他根据的这个是WTO允许用的贸易救济措施,反补贴和反倾销是因为他们认定有倾销或补贴行为,对他造成了损害。我们和欧洲之间的这个分歧就在于就是你不能不跟我们协商谈判,就跟我们征很高的反倾销税,把产品限制住?应该先进行磋商谈判,争取找到双方可以接受的一个办法。那么这个事情为什么这么重要呢?因为这个牵扯到中国经济的重大利益,涉及到200亿美元的贸易额,这是最大的一起贸易纠结案,另外牵扯到中国两千万人口的就业,还有一些社会问题,所以在这个问题上,经过了从领导人一直到企业之间的协商,最后达成了价格承诺的协议,价格承诺就是说双方同意在一定价格基础上向欧盟出口。

  所以,对于双方都有巨大利益、涉及金额非常高的贸易案我们希望通过协商解决。如果要是把这个一下子嘎然而止,一下子征收200%多的税收,给中国造成的损失太大了,中国也不是说不可以提高一些价格,因为这个市场可能因此被带来一些干扰,尤其是金融危机之后这个市场也困难。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双方进行协商谈判解决,这个事情现在已经解决了。

  主持人:我们还可以问最后的一个问题,我想你已经问了问题是吧。

  提问:欧洲往往觉得中国是最污染的国家,排放量最大的,但是人均来说,欧洲人的人均20吨多以上,中国是8吨。什么时候法国政府、法国企业配合中国政府做一个全球变暖的论坛?谢谢!

  马识路:在法国方面,法国的人均排放实际上比中国还低呢,因为主要是由于我们有核能的发电,我们再去看一下欧洲政策,又存在不一致的问题,在2008年哥本哈根峰会上,每个人都要想核能的复兴,还有减少二氧化碳的排放等等。而现在德国决定要去关掉核电厂,因此,在欧洲的二氧化碳排放上升幅度非常的大。你知道当然去批评他人总是更容易一些,批评他人比寻找我们自己的错误更容易一些,在欧洲的能源政策方面我觉得完全不一致的。

  白林:我觉得对于欧洲和中国来说,这个问题都是非常重要的。法国在2015年会主办第21届联合国[微博]气候变化大会,我们希望跟中国合作。我们的总统和总理,跟中国方面说我们要共同提出倡议,这样才能使会议获得成功。这是共同决定的结果,大家都认为生态文明非常重要,我们必须要共同努力来处理这个问题,因为这是全球的问题,全球的问题关系到所有人,关系到整个人类。

  主持人:我们已经用光了我们的时间,感谢大家的参与,我们在讨论的过程当中强调了我们共同的挑战和关心的问题,而且还要努力寻找更好的办法。谢谢大家!

  (嘉宾观点据现场发言整理,未经发言人本人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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