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中国人民大学经济研究所联席所长毛振华。（图片来源：新浪财经 骆霄 摄）

　　新浪财经讯 “中国宏观经济论坛(2013—2014)”于11月23日在中国人民大学召开。上图为中国人民大学经济研究所联席所长毛振华[微博]。

　　以下为文字实录：

　　毛振华：中期报告是我做的，报告最后留一行字，我说“我们对即将召开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充满期待、拭目以待。”点评嘉宾说李稻葵[微博]说“拭目以待”这个词用得不好，我是很用心用了这个词。三中全会出什么报告很多人都会拭目以待，三中全会决议稿的出来和公报之间有几天的时间，大家关注到微博、微信这些自媒体，发现那个期间大家批评的东西比较多，为什么？没看到什么干货，觉得不够。等到决定正式公布之后，据有些人讲跟历史上比是提前了2天，为什么？扛不住了，就是点评这么差而我们报告这么好，赶快拿出来给老百姓看看，老百姓说不错，我看了以后觉得还不够。

　　改革在我们国家历史上总是不断随着时间和历史的进程而推移的，我导师过世9年了，他过世前一年开了党的十六大，十六大时候他说不要紧，还要开十七大、十八大，我们党还会延续下去，所以后面还会有。为什么有不满意的地方？我觉得还是不清晰。比如大家认为把“基础性作用”改成“决定性作用”很了不起，我不认为，什么叫“坚持性作用”广泛的，什么叫“基础性作用”？来不及了用榔头敲一下。也许我比较喜欢钻牛角尖，但是它是一扫在前期里面对于市场经济制度、对于改革开放、对于历史很多重要问题的看法，奠定了方向，具有战略意义，所以对十八届三中全会评价怎么高都不为过，。但是我觉得还不够，还不具体。

　　怎么发挥作用？政府想发挥作用，政府不想退出。我们看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的关系，国有企业要发展，也不要退出。就这么大空间，政府大了市场就小了，国企大了民企就小了。三中全会的报告我们还没看懂。前面很多学者讨论，除了元春的报告之外我基本举双手赞成，后面点评专家的方案我不赞成，都是解释三中全会的决定，我们不需要解释，我们需要研究，解释报告没有意义，那个都是以前的事，我们要研究怎么样落实。

　　我提个建议，很具体很小，但是很难，就是要把降低负债水平作为改革发展稳定的聚焦点。负债率这个东西很小，为什么这么重要？要回顾我们过去几年发展历程。过去几年我们在经济上大家不关注但又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政府、我们的企业负债率大幅度上升，为什么我说要把它作为改革发展稳定的一个聚焦点呢？我们的负债跟别的国家不一样，08年以来我们走了一条我们中国版的量化宽松的模式，这条道路的特点是什么？跟美国有一样类似的东西，扩信贷，量化宽松，扩投资，但是中国有一条很重要一条道叫借道国企，它怎么实现的？通过国有企业来实现的，这些钱给了国有企业，包括新成立的政府融资平台我们也叫国有企业。

　　我们有个统计，08年以来发生的债券96.3%给了国有企业和政府融资平台，只有3%点几给了非国有，所以就出现很大的问题。08年以来我们信贷的规模都大概增长了180%左右，

　　货币总量来看08年以前中国跟现在中国比，08年以前只有大概三分之一强一点，现在是三分之二，这三分之二的货币到哪去了？都到了国有企业和政府手上去了。他们起什么作用？配置资源，货币配置资源。货币就是我们讲的一般等价物，在一般等价物一般的情况下产生这么多新的货币，那么这就扩大了政府配置资源的能力。所以可以说08年以来是由于在经济上采取的这些政策直接导致了我们在政治、经济、社会方面的结构性倒退。

　　十八届三中全会我们讲改革，改什么？为什么要改革？改革就是因为现在不够好，但是我们没有把哪些不好说出来。政府和市场要改革那就证明政府有问题，政府有什么问题？没说呀，看了半天也没看见政府有什么问题。那我觉得说清楚就是在政府直接的干预经济、直接运作经济的能力空前的提高，靠什么提高的？靠负债提高。负债怎么来的？炒票印来的，印的基础是什么？摊薄整个货币财富的平均货币单位。所以整个负债问题的降低就成为一个很要害的问题。

　　所以我们讲过去负债率高的办法来发展经济搞投资有五个大的问题：一个是政府直接运作经济，调控力度加大，市场因素下降。第二个是国有企业全面进入竞争领域，国进民退，挤出效应，很多过去的市场领域，比如土地拍卖这些行为你看上去是市场行为，好像是公平的，大家都在举牌，其实不然，国有企业能够拿到低成本的资金，你竞争时候就知道这不是公平的，一个小孩跟一个大人打架，这怎么公平呢，所以国有企业的强势直接导致民企的导出效应。第三个是杠杆上升，降杠杆很重要。第四个是泡沫加大。第五个是本来脆弱的信用体系面临更大的压力，最大的压力来自于人们最信赖的政府，因为它们永远不会还债，那还要社会讲什么信用，这些债务永远被作为基数保留下来。

　　为什么讲到降杠杆？只有降杠杆，政府不要拿那么多钱，国有企业不要拿那么多钱，没有那么强的配置资源的能力，这时候政府才能够真正的小一点点。现在大家为什么都要去当公务员？我以前有一个演讲之后媒体报道说“毛振华：中国出大问题了”，我说我没这么说啊，其实我前面讲了很多我们国家好的方面，只是最后一个问题说现在学术界去当公务员是我们的社会出大问题了。为什么当公务员？公务员荣耀啊，权力利益都集于一身。你要说降低政府的杠杆，政府不拿那么多钱、不用那么多钱、不管那么多钱，这才是市场。国有企业也是一样，国有企业是同样一个所有者之间，我们早就学过不同所有者之间的交换是做不到的。所以降低杠杆就是在回应真正市场经济发挥决定性作用，真正实现民营企业非国有企业经济的发展，所以我觉得是非常重要的。

　　第二个，降低国有企业负债利率的这个问题的核心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选择是少借点债，第二个选择是再扩点股，把股份摊薄点这个我不赞成，扩大国有企业的影响力控制力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国有企业带来垄断的地位和行业，民营企业想进去不行，国有企业在没有改变它的管理体制运行机制时候吸收更多社会资本和股本有三重危害，第一重危害，把民间的钱拿来它们去管理了，它们管理的效率低。第二重危害是国有企业拿了以后扩大它的负债率，你的负债率不能超过60%，国有企业现在已经开始尝试明股实债，明着是股份，实际上还是债务，给你搞固定回报，股本加大了又可以把负债水平提高，原来有一个亿的股本金现在变成两个亿的股本，两个亿的股本还可以借更多的债，过多少年之后再把股本还给你，这是个隐形的债务，把债务的水平进一步提高了。所以把一个亿的股本变成两亿的债务它的负债率是22%。所以扩大国有企业股本的第二个问题是进一步扩大国有企业的负债率，这个道路走不得，千万别走。民营企业和国有企业最大的区别，民营企业三个方面是我们国家最需要的，一个是劳动密集型行业，别看它地位不高，中国最重要的是就业，第二个，出口创汇型，国际上卖的产品都是民营企业生产的，国有企业这些东西怎么卖得掉呢，卖不去，第三个叫科技创新型。国有企业是资本密集型、资源垄断型。所以我们要发展的是劳动密集型、技术创新型和出口创汇型，所以一定要腾出空间资本参与到民营企业里，让民营企业解决中国需要解决的经济问题。

　　从我们现在今后发展方向来看降低负债率是有效的选择，国有企业降低负债率很清楚，首先回到60%这个红线内来，不要搞这个也不算、那个也不算，新算一个标准再算60%这不就违法了么。怎么降低负债率？卖点资产，就是要走这个道路，卖电资产、不在新的领域投资。所以政府现在我有一个建议，是要限制政府的扩张，你说动政府的编制、降低政府的机构这很难做到，几次都是机构越搞越大，人越搞越多，有一条可以控制住，把政府债务和钱控制住是有可能的。在这个基础之上来认真的排查现在政府的债务水平。同时建议模拟企业制的政府资产负债表，在这个基础之上确定中央政府、市政府、省政府的负债规模和水平，加上监管，加上追踪，建立一个完善的有限的政府的负债体系。所以我觉得只有降低负债率才能使我们把08年以来的量化宽松、扩信贷接到国企这个临时应对措施回到市场经济决定这个常态中来。所以从这个意义来讲改革通过降低负债率可以有一些实施，发展和稳定、社会结构的改造也是如此，只有降低了政府和国有企业的负债水平，它们资源的配置能力减少的情况下负债反腐败措施才能在制度安排上得到保障。

　　聚焦这个在中国可能是一个超级问题，谁愿意降低？没有人愿意降低。你让政府降低它的权力和配置资源的能力，这很困难。所以我们现在是退出08年这种政策套路的时期了，因为改革三中全会给了我们一个方向。我今年三次去了美国，每次去跟经济学家有些讨论，他们确定美国经济已经走出了危机。我们现在院长已经讲了，说我们现在在“筑底反弹的过程中”，是这个过程之中，不一定是底部，但是美国已经走出来了，为什么能走出？大家分析有很多因素，有两个是共识，一个是所谓的美国企业制度，美国有很好的退出机制，不好的企业就破产，它不再获取配置资源的能力，这些配置资源的能力给了好的企业它们去做。第二个是美国企业的负债率水平进一步下降，美国好的企业在社会上的负债很少，最好的企业是没有负债的，负债率很低就有很强的抗风险能力，不像我们国内的企业负债率太高，这样的背景发生在民营企业、非国有企业身上，我们的国有企业应该做一个参考。所以如果说我们现实降低了政府负债水平、降低了国有企业负债水平，就能够使得我们整个社会经济有一个比较健康的这么一个基础，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使我们降杠杆，使我们这个量化的刺激措施能够得到这么一个调整。

　　现在我们M2是GDP的2倍，最近资料出来了，我们的信贷规模是07年的大概差不多180%，这些规模的数字太大，已经是难以承受，因为我们的实体经济和虚拟经济之间还没有完全打通，这些至今大部分沉淀在虚拟经济层面，如果都到虚拟经济层面去，我们通货膨胀和社会经济秩序都会受到冲击。所以我觉得降杠杆是整个全社会的要求，降低政府、降低国有企业的负债率是我们改革发展稳定的焦点。我就跟大家分享这些，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