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届“中国改革论坛”于2013年11月16日在北京举行。上图为中国职业经理人协会会长洪虎。(图片来源：新浪财经 梁斌 摄)

　　新浪财经讯 第十一届“中国改革论坛”于2013年11月16日在北京举行。上图为中国职业经理人协会会长洪虎。

　　以下为演讲实录：

　　洪虎：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各位莅临会议的朋友，下午好。刚刚闭幕的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是我国改革进入全面深化时期的里程碑，我们要认真学习、全面领会、深刻把握、努力贯彻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的精神，并以此为指导思想，重新认识和研究我国的改革问题。

　　我发言的题目是：关于出资人制度和职业经理人制度的若干思考。

　　企业法人制度、出资人制度和职业经理人制度是现代企业制度的三个基础制度，企业法人制度的核心是企业法人身份的确认、法人财产权的确立、法人治理结构的规范运作和法人财产权的依法维护。本次发言这部分内容从略。

　　出资人制度的核心是企业出资人身份的确认，出资人财产权利的确立，出资人财产权行使的规范运作和出资人财产权的依法维护。本次发言仅就建立国家出资人制度加以分析。

　　职业经理人制度的核心是职业经理人社会身份的确认，职业经理人阶层、职业特质的确立，职业经理人与出资人劳动关系的建立、职业经理人依照企业章程和劳动契约的要求规范履职、职业经理人在市场完善和规范运作和职业经理人权利的依法维护。这部分内容本次发言将做深入分析。

　　一、关于国家出资人制度。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的决定提出了要健全宏观调控体系，全面正确履行政府职能，优化政府组织结构，提高科学管理水平的要求。政府到底有哪些职能？政府的职能取决于政府在社会角色中的身份定位。因此，先要分析一下政府的身份。

　　(一)政府的身份和职能

　　一是政府的双重身份。政府一方面是国家机关，一方面是运营国有资本的民事主体，这两重身份性质是截然不同的。我国宪法规定，各级政府是同级国家权力机关的执行机关，是各级国家行政机关。依照宪法和法律规定的权限，他们可以规定行政措施、制定有约束力的行政文件、发布决定和命令、管理本行政区域内的经济和各项社会事业，维护本区域内的安全。中央政府还要管理对外事务及领导和管理国防建设事业，显然政府是行使行政职权的国家机关。我国的《物权法》规定，法律规定属于国家所有的财产、属于国家及全民所有。国有财产由国务院代表国家行使所有权。法律另有规定的，依照其规定。因为我参与了《物权法》的起草，后面这句话“法律另有规定的，依照其规定”，实际上是我国的《国防法》是这样的规定，《国防法》规定：国务院管理国防经费和国防资产。同时《国防法》又规定中央军事委员会会同国务院管理国防经费和国防资产。“法律另有规定”就是说国务院作为代表，不是唯一的，就像国防资产，加进了中央军委，要会同他一起管理。但是一般都是由国务院代表国家行使所有权。同时《物权法》还规定，国家出资的企业由国务院、地方人民政府依照法律、行政法规规定，分别代表国家履行出资人职责，享有出资人权益。《物权法》是一部民事法律，其中规定了国务院、地方人民政府民事活动的权限，显然他们在民事关系中是民事主体的身份。民事关系是讲平等主体之间的财产关系和人身关系，所以民事关系一定讲的是平等主体之间的财产关系和人身关系。

　　二是双重身份导致的两种不同职能。国家各级权力机关的执行机关、国家各级行政机关履行的是执行国家权力机关的决议，实施对国家和社会的行政管理的职能。作为民事主体的国务院，既代表国家行使所有权，又和地方人民政府一起分别对国家出资的企业履行出资人的职责，行使的是维护国有财产所有者的权益和企业国有资本出资人的权益的职能。

　　三是两种职能导致了两种不同的履行方式。国家行政机关的管理职能是靠行政权力实施的，管理者与被管理者不是处于同等地位的。民事主体维护自身权益是民事权利的实施，民事主体是平等的主体。

　　四是两种履行方式适用两种不同的法律关系。行政权利实施的规范主要靠《行政法》及《行政复议法》和《行政诉讼法》。民事权利实施的规范主要要靠《民商法》和《民事诉讼法》，其中有些构成了犯罪的民事活动，还要靠《刑法》和《刑事诉讼法》。

　　五是两种身份、两种职能、两种履行方式、两种不同的适用法律关系，需要政府设立两种不同的机构来应对。监督管理国有资产是国家行政机关的职能，国家行政机关的职能易于由政府及其部门来行使，运营国有资本、实现国有资本增值，维护国有资本出资人的权益，属于履行民事权利的职能，行使民事权利易于由政府的特设机构履行各级政府出资人职责的非政府组织部门的机构来行使。

　　(二)建立国家出资人制度要明确的主要内容

　　当前的问题主要是：一是对企业国有资本的监督管理行使的是行政权利还是行使民事权利？是不平等主体之间的关系还是平等主体之间的关系？

　　二是履行监督管理职能的机构所谓的管资产和管人、管事相结合，与履行出资人职责的机构代表本级人民政府对国家出资企业依法享有资产收益，参与重大决策和选择管理者等出资人的权利是一回事还是两回事？这次决定里有句话，要把管资本为主与监督管理结合起来。我对管资本的“管”字提出了异议，这个管究竟是什么含义？如果作为民事权利，不是管，而是资本的运营和权利的维护问题。如果作为国有资产的管理，那是行政管理的权利，所以“管”字模糊的使用就容易把这两种身份、两种职能、两种权利混淆。

　　三是国有资产监督管理机构与履行国有资本出资人职责的机构合二为一，能否在混合所有制经济的企业中政府出资人与其他非政府出资人享有平等的股东权利。这些问题的答案通过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只有将国有资产的监督管理职能回归到各级政府及其职能部门，将代表政府履行出资人职责、明确由政府特设的机构行使方可获得解决。只有这样，在同级政府层面才能真正实现政资分开，才能从根本上解决政企分开的问题，也才能有效地实现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提出的要健全宏观调控体系，全面正确履行政府职能，优化政府组织结构，提高科学管理水平的任务。国家出资人制度以上讲的是政府履行出资人职责的机构，实际上还应该包括人大对国有资本运营情况的监督，这就构成了完整的国家出资人制度。

　　二、关于建立职业经理人制度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通过的决定提出了建立职业经理人制度，更好发挥企业家作用的任务。在我的印象中，建立职业经理人制度大概是在党的文件中第一次提出。职业经理人这个概念在党的文件中出现的比较早，职业经理人队伍的概念也有，但是明确提出职业经理人制度，作为一个制度提出是这次文件中的第一次。

　　(一)什么是职业经理人？

　　一是职业经理人的缘起。一般认为职业经理人最早起源于美国，1841年10月5日，美国马萨诸塞州到纽约的铁路发生了一起两列客车迎头相撞的事故，社会公众反映强烈，认为私人的铁路企业主没有能力管理好这种现代化的企业。在州议会的推动下，对私人业主经营管理企业的制度进行了改革，确定选择不是业主但管理能力更强的人来担任其私人企业的最高管理者，实现了业主身份与企业经理职务的分离，世界上第一位职业经理人由此诞生。这个故事提供了三点启示：一是权力撼动了传统，实现了业主身份与管理身份的分离，产生了一种新的社会分工。大家都知道，企业的发展过程一开始都是私人业主企业，私人业主企业由业主来兼任经理是天经地义的事，就是认为这样一种制度才能维护私有财产的意义。业主自己的财产自己经营管理，这样才能维护私人业主的利益。通过这样一个事件，历史传统被打破了，私人业主企业可以不必由业主都担任经理，这才开启了这样一个新的社会分工。二是以此为开端，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社会职业，一个新的职业阶层产生了。三是选用非业主但更专业的人担任企业经理职务，有利企业的发展，从而形成了职业经理人制度。后来随着公司制度的建立和完善，与之相伴随的职业经理人制度也逐步成熟，现在已经成为国际上通行的一种企业人事管理制度。这就是通常认为职业经理人制度起源于美国，是1841年，但是现在有资料显示，我国职业经理人的雏形至少可以追溯到18世纪末，早在1790年，在浙江金华兰溪市筑玉龙部件业主朱丹山首次委任徽商经营管理，实现了业主与经理职务的分离。另外大家都知道，《乔家大院》这部电视剧剧中的男主角乔志庸被称为东家，其实就是今天所说的业主、企业老板。被他雇佣的掌管各地商号的掌柜们，比如孙茂才等人就相当于今天所说的职业经理人。然而这种社会分工由于缺少持续存在和发展的土壤，并没有像国外一样形成明晰的社会职业和固定的社会阶层，仅仅停留在一种社会分工上。当前我国的职业经理人产生是伴随着改革开放又逐步发展起来的。

　　二是职业经理人特征。职业经理人是指具有以下职业特征的人：第一，企业的顶级雇员。刚才我们讲职业经理人最早诞生在美国，他是业主和企业经理的职务分离，因为在企业里还有部门经理，还有一些项目、事业、工程管理经理，那些私人企业里业主从来都不是兼业型的，早就是雇佣其他的人员做，唯一不放手的就是整个企业，主持企业生产经营管理工作的企业经理的职务。所以在严格企业经理时，我们现在好多人把企业中叫经理称谓的人都当成了职业经理，只要是受雇于企业的好象都是职业经理，不是。他必须是企业顶级雇员，最早是一个人的概念，叫顶层。现在说顶级实际上包括一个经理班子的概念，就是经理、副经理、主管什么方面的副经理都包括。第二，企业的核心高管。公司法规定公司的高官人员是指公司经理、公司副经理、公司财务负责人和上市公司董事会秘书、公司章程确立的其他人。这些人里核心的部分是经理、副经理、主管财务的负责人，上市公司董事会秘书不是高管的核心，所以职业经理人是指高管人员，是企业的高管人员。当然企业有大小，公司有大小，在一个公司内都有高管，不包括部门经理、中管甚至低管人员。第三，人才市场能够配置的，企业高端的经营管理人才。从职业化的要求看，职业经理人必须是实现职业化的企业经营管理人员。即比较长时间从事企业经营管理职业，从市场化的要求看，职业经理人必须是能在人才市场上自由流动、可以进入人才市场自主择业、可以被企业或者业主自主选择担任企业经理职位，企业和本人双方自愿选择，从而实现其求职和就业要求的人。从专业化的要求看，职业经理人必须是通过社会化的职业经理人资质评价、取得统一规范的资质认证证书的人。

　　三是职业经理人的作用。职业经理人是伴随着现代企业制度、公司制度逐步发展起来的，建国后兴起的职业经理人是改革开放的产物，当前在民营企业中客观存在着大量的职业经理人，并且社会对这部分人的需求越来越迫切。作用：第一，充分合理发挥企业经营管理，数业有专长的人才作用。从社会层面和企业层面挖掘人才资源，是第一资源的的潜力，实现人尽其才，提高社会人力资源使用的效率和效能。第二，使企业经营管理者有专长的人才充分获取担任企业经理职务的愿望，有效提高企业的经营管理水平，增强企业的凝聚力、竞争力和创新力，促进经济社会发展。第三，可以较好地解决民营企业的代际持续发展，由业主担任事业经理向业主只担任出资人，由雇员担任职业经理转换，既解决了业主的财产继承问题，又解决了业主事业发展问题。当前，我国面临民营企业经营管理负责人事业交接班的关键时期，改革开放已经35年了，伴随着改革开放诞生的民营企业创业者已经到了事业该交班的年龄了，所以面临着事业接班人的选择问题。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民营经济获得了蓬勃的发展，但时至今日已经面临进一步转型和持续传统发展的巨大压力，民营中小企业较多采取的是业主兼经理的经营管理模式。改革开放已经35年了，第一代民营企业的创业者现在大多已经到了事业要交班和寻找继承人的时候了，传统的做法就是子承父业，但是他们的第二代有很多却不愿意选择职业经理人这个职业，或者说不愿担任企业经理这个职务。有个统计材料显示，调查民营企业的业主，有90%的业主表示愿意让自己的子女来担任经理职务。但是这些子女中有82%不愿意担任企业经理职务，这就出现了巨大的需求和供给的缺口。我遇到一个很典型的事情，创业的富二代在中国人民大学攻读博士学位，工商管理，但是他的长辈要求他去接管的企业，他本身不愿意。这里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除了职业选择的多样性之外，民营企业现在创业的很多企业是属于传统产业，而现在新一代的接班人对传统产业是不大感兴趣的，他们希望搞一些成长性更高的企业，所以也不愿意原封不动地接班。这就出现了民营经济事业接班人断档的风险，迫切需要一大批具有良好职业素养、职业能力和职业知识的职业经理人。

　　(二)什么是职业经理人？

　　首先要对职业这个词的含义做一个界定。职业一词有两个含义：一是作为名词用，是指个人所从事的作为主要生活来源的工作。二是作为形容词用，是指专业的非业余的意思。这样职业经理人就有两种不同的含义，一种是职业经理的人。这里职业经理是一个新的社会职业的称谓，这里职业是作为名词用的，经理是定位职业的。另一种是职业的经理人，是指专业的非业余的经理人，这里职业是做形容词用的，是经理人的定语。从社会分工的意义上理解职业，应该把职业作为名词看待。因此，职业经理是指因社会分工的不同而产生的一个以专门追求担任企业最高端的经营管理职务及企业经理为从业选择的社会职业的称谓。这里需要说明的是：担任企业经理职位的人，从称职不称职，专业不专业、优秀不优秀的评价其表现可以分为职业经理人、非职业经理人。这里的职业经理人不是社会分工意义的职业经理人，而从社会分工来看，担任企业现职企业经理职务的人，其社会职业有的是业主，有的是业主兼经理，经理也是他在企业中的职务，但是他的社会职业仍然是业主。有的是公务员，当然这次决定对这个作出了明确的说法。有的是企业上级部门因工作需要而指派的其他的职业人员，他们都不属于职业经理这个社会职业的从业人员，因而都不属于我们所说的职业经理人。从事企业经营管理职业的人员中，客观上存在着大量的职业经理人，但平常我们不易把他们与一般的管理人员区别开来，只有通过社会化的职业经理人资质评价，才能把具备担任不同经理人平台基本素质条件的职业经理人识别出来。

　　(三)到哪里去找职业经理人？

　　企业经理人是指担任主持企业生产经营管理工作的企业负责人，选择经理人特别是民营企业选择职业经理人担任企业经理，主要考虑三个方面：一是为人忠诚可靠。二是工作称职尽职。三是关系和谐稳定。而要确定是否符合这三个条件，企业希望社会提供职业经理人的资质评价服务。企业目前选择经理人主要通过三条途径选择：一是用人者在自己的事业范围内直接选用。这个标准是用人者自己制定，制定标准，选什么样的人，说你行就行，不行也行。他不说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因为最终职务的任命决定权是在企业和业主手上。二是委托专门的人才职业介绍结构选人，比如猎头公司。三是通过职业经理人在市场直接选人，通过第一种途径选人企业可以自己组织对被选对象进行资质评价。企业通过第二种途径选人，就是让猎头公司招人，可以通过职业介绍机构对被选对象进行资质评价。企业通过第三种途径选人就只能希望人才市场提供资质评价，因而社会化的职业经理人资质评价制度是职业经理人在市场中社会公认的担任不同求职不同经理职务的人应该具备的基本素质条件的市场认可制度。职业经理人的社会价值要在人才市场上体现，聘用职业经理人也应该主要到职业经理人市场上寻找，因此把职业经理人作为一个新兴的职业人群，从一般企业经营管理人才市场中细分出来，建立单独的职业经理人人才市场，完善推介职业经理人求职的机制，充分发挥市场配置人才资源的决定性作用，就能提高建设职业经理人队伍的关键作用。

　　(四)建立职业经理人制度与建设职业经理人队伍。

　　建设中国特色的高水平专业化的职业经理人队伍，关键是建立中国的职业经理人制度。建立职业经理人制度的前提或者说是基础是建立社会化的职业经理人资质评价制度。建立社会化的职业经理人资质评价制度是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进一步加强人才工作的决定中提出来的，是在2010年—2020年国家中长期人才发展规划纲要中更加明确提出的。在建设中国职业经理人队伍中要发挥各级党委、政府、社会团体、企业及业主职业经理人、中介服务机构和人才市场的作用。在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的精神指引下，建立职业经理人制度，建设中国职业经理人队伍的事业一定会取得巨大的发展。

　　我的发言完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