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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青:保护为主抢救第一的政策不能变

http://www.sina.com.cn  2012年01月08日 11:39  新浪财经微博
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所长田青(新浪财经 胡秀岩 摄) 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所长田青(新浪财经 胡秀岩 摄)

  新浪财经讯 2012年1月7日-8日,由北京大学主办、北京大学文化产业研究院(国家文化产业创新与发展研究基地)承办的第九届中国文化产业新年论坛在北京大学英杰交流中心举行。图为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所长田青演讲。

  田青:但是欧洲用一二百年的时间,解决工业化和现代化的问题有所区别,在人类的历史上还没有过像中国这样有着五千年历史,有着56个民族,基本处于农业社会的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在30年时间里基本完成许多欧洲国家用一二百年时间来完成的现代化进程。有一个很不恰当的比喻中国的现代化,就像一个大象闯进了瓷器店。在我们现代化过程当中,在如此迅速的实现现代化的过程当中,我们必须面对其他的国家和民族没有面对的如此尖锐的问题,这是我们用30年的时间在这么巨大的领域里取得了这么巨大进步的同时,我们的许多传统文化,许多非物质文化遗产被边缘化了,被遗忘了,甚至有许多已经消失了。我非常高兴的听到在上一个议程里马盛德副司长和我们曹蕾副区长二位的发言,我非常认真的听。因为他们二位,一个是从主管部门,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一个主管部门所做的发言。一个是我们北京有着丰厚文化遗产遗存的政府机构的官员的发言。我感到欣慰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理念和行动,在中国刚刚开始是从2001年,短短的十年时间,我觉得无论是我们的公众,还是我们政府的官员,包括思维方式和理念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用北京人常说的一句话,现在官方的发言越来越靠谱了,越来越符合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实际现状,而且他们都高瞻远瞩的谈到我们成绩的同时,让我们大家警惕很多一些错误的做法不再出现。

  我也非常欣赏我们北大在这次论坛上所拟的题目“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重生”,文化重生,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和活化,活化这个词好,比发展这两个词好。而且活化这个概念还提醒我们有很多非物质文化遗产已经死亡或者濒临灭绝。那些半死不活的,也需要我们在今天,在这样一个社会现实下把它们激活。我曾经在最近这些年做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具体工作或者宣传工作的时候,经常用一个概念,我说在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领域里,要慎谈“发展”二字,因为我们见到太多在非遗保护领域里用发展代替保护,甚至还有很多似是而非的理论,比如保护是手段,发展是目的等等。我想强调说今天我们中国人一定要有清醒的认识在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领域里,我们国家政策没有改变,即使在今天,我们全国都在强调文化大发展,大繁荣,全国举国一致要文化立国的时候,在非物质文化遗产领域里保护第一,抢救为主的政策也没有改变。我觉得在今天的论坛上,我们参会的所有人都应该重新的认识这个问题,不要简单的用发展两个字来代替保护,更不能够用发展这个概念来使我们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许许多多的努力付诸东流。

  谈到活化,谈到保护,马司长举了一个非常好的例子就是西藏唐卡,市场上充斥着印刷品的唐卡对真正非物质文化遗产唐卡的保护,包括正常的生产和销售都是冲击。

  北京有许多国宝级的工艺美术,其中有一个就是雕漆,雕漆在明清达到高峰,在故宫里有很多皇家保存的雕漆的精品。说它是精品,是因为技艺精湛和工艺流程决定了这样的产品,几乎每一件都可以传世。我简单介绍,传统的工艺就是用一个胎,用自然的漆自然风干,再刷一层,刷漆至少80—100层,这个过程就需要8个月或者半年时间,然后再进行手工雕刻,所以每一件产品价值连城。我们中国人每个人都想尽快的来完成资本的积累或者致富,所以在30几年前,北京市政府曾经给当时的北京雕漆厂,现在这个厂已经不存在了,给北京雕漆厂有一个表彰就是科技进步奖。原因是他们用现代化、工业化的生产方式改造了古老的手工技艺,不再用自然的大漆,用聚氯乙烯,不再一层一层刷漆等待它干燥,也不再一刀一刀雕刻,而是做一个模具,像生产塑料鞋底一样做一个模具把红色的聚氯乙烯灌进去,一秒钟生产一个。中华大地上960万平方公里,每个旅游景点小摊上都摆着伪造的雕刻品,这就是北京雕漆现代化之后的下场。北京人讲话叫“臭了街了”,没有人再要。我向大家报告,包括我们重大的国家的场合,一些重大的国际比赛的场合,包括我们国家的最高学府赠送外宾的所谓雕漆的瓶子和盘子都是用这种办法做出来的。这样的现代化的结果,使我们不但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受到损害,不但是我们的传统文化被中断,而且把我们老祖宗几百年来积累下来的他们的天才,他们的智慧,他们本来留给我们子孙万代的遗产糟蹋了。

  “重生”二字不仅仅指的,我们一般想到文化的重生,第一个概念就是我们传统文化古老了,要死了,在现代化语境里让它重生。但是还有一个重生,所谓“现代化和发展”从这样的死亡陷井里重生。北京像文田刚工作室重新从古老,传统的方式制作雕漆的精品,一个雕漆的屏风能卖到上千万,这是一种重生,本来它已经死了,这个死不是因为古老而死,而是因为我们不负责任或者不理性或者在贪婪的欲望下的发展促成的早死,而今天我们的重生就是在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理念下的重生。

  “发展”的确是民族文化前进的动力,但是怎么发展?向哪个方向发展?用什么样办法发展?甚至由谁来发展?都值得研究。几年前曾经有一个戏剧学院讲演的有一个公案,一个年轻学生反驳,他说梅兰芳都改革发展,为什么梅兰芳可以发展,我不可以发展。我就蛮不讲理的说梅兰芳就可以发展,你不可以发展,梅兰芳能演四百出大戏,你在戏剧学院就会演四出折子戏,你还不知道传统戏剧好在哪儿呢?你往那儿发展?讲到中国戏剧的现状我有一种悲愤之切,当年梅兰芳西游到美国、俄罗斯、欧洲,像波来希特、斯坦尼看了梅兰芳的演出大为震惊。在西方美学或者戏剧美学里面,要演骑马会有一匹真马,中国戏剧里用一个马鞭,围绕马鞭所做的一系列的动作,在马上战斗等所有的东西都表现了。看到敦煌里的人物没有翅膀,确是把人画横过来衣带飘飘这就是飞起来,我们就是抽象的,就是写意的。西方演话剧,一个房子,一个屋子一定三合板搭一个房子。但是中国人不是,两个小旗就代表车,一车两椅,我们抽象的艺术延续了几百年。但是现在我们要发展,我们新编的京剧昆曲,在舞台上搭楼,搭大船,我们在发展过程当中不是不能发展,问题是所有发展的理念,我们发展的榜样很可惜,我们还有200多个戏种,进入国家保护级项目190多个。全国190多个地方戏剧只要这个团还存在,只要文化局还给他拨款,他们一定要请一个音乐学院毕业的人学西方音乐的人,根本不懂地方戏的人来做曲,一定要请一个电影导演来做导演。所有地方戏伴奏乐队都加进了大提琴,我问他为什么不加大提琴?他说不加大提琴没有低音。我说为什么要有低音?他说不知道。其实就是因为西方交响乐队要有低音。

  我们在谈发展的时候,我们有限发展的榜样是一个,我们中国人说和国际接轨,和谁接轨?和柬埔寨、坦桑尼亚,我们说的接轨就一个国家,我们说的发展也是一个方向,我们可借鉴的东西也是一个东西。所以我说一定要慎谈发展。在这里我想举一个好的例子,来自台湾的汉唐乐府的创始人陈美娥女士,他们两次进故宫演出有很经典的曲目,它是发展的,但是它的发展我是认可的。为什么?很简单,如果发展的过程中你改变了本来的文化传统,改变了非物质文化遗产作为项目的本体或者最本质,它的灵魂的话,这个发展一定是失败的。那些形式上的发展更注定不会成功。

  汉唐乐府的发展不是简单把馅从饼里拿到外面来,而是它是在传统的基础上,比如说它用男音的音乐和舞蹈动作用一个概念,一个理念来阐述中国古代历史,它是新编的曲,比如《洛神赋》,一个音符都不敢动,因为他对传统有一个敬畏之心。我很欣赏他,把两种非物质文化遗产在一个文化背景下,都是闽南文化,有机的整合到一起了,这也是发展。但是馅饼还是馅饼没有变成匹萨。比如《洛神赋》一个音符没有动的男音,洛神在舞台上走的时候,用高科技让演员走到哪里都有波纹跟着他。不像很多晚会看完之后只记住了声光电,没有一个舞蹈,没有一个声音记住了,这种发展是本末倒置了。

  最后说一句话,在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领域里,保护为主,抢救第一的政策没有改变,千万不要让我们非物质文化遗产在我们的手里变得面目全非,我们要像杂交水稻袁隆平是从海南岛找到了原始的稻种,而且千方百计保护好这个稻种的纯正性才有后来的杂交水稻,千万不要让我们子孙后代我们所发展的一套东西误认为传统。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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