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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9月16日,2011年中国企业家论坛夏季高峰会在河北廊坊隆重召开。本次会议的主题是“新机遇、新商机、新产业——寻找发展的共识”。图为清华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历史系教授秦晖。
秦晖:感谢大会给我这么一个交流的机会,亚布力论坛主要是企业家和一些经济学家,像我既不是企业家,也不是经济学家的人,可能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会议。关于企业经营这样一些方面我得听大家的,我只能讲一些虚的,我讲一下我理解的将来的全球经济和中国经济可能的不稳定性。
大家都知道,整个全球经济都在发生很严重的问题,这个问题原来是在美国,现在又发生在欧洲。这个世界上不管是中国还是国外,都有很多朋友很高兴,说这是资本主义碰到问题了。实际上在这些国家,实际上与其说是资本主义碰到了问题,不如说是社会主义碰到了问题。我这里并不是说福利国家没有它的问题,但是目前全球经济出现的问题,大家想想一个很简单的逻辑,不管福利国家各自有什么问题,但是理论上讲都不会出现一个巨大的债务危机,不管是高税收、高福利,还是低税收、低福利,理论上讲都有一个平衡。
可是最近不管是美国还是欧洲发生的危机,一个核心就是债务链的锻炼;当然在美国主要表现为个人消费和债务;在欧洲表现为国家负债,但是这两者背后是一样的。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现象呢?其实我觉得无论是自由放任还是福利国家都是不能解释的,直接的原因我觉得不是什么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危机,而是目前的民主制度碰到了问题;讲得简单一点,如果在过去背景下,不一定它的效率一定是最高的;但是民主制度有一个特点,不管是左派还是右派,它都要讲老百姓喜欢的那些主张。讲得简单一点,左派喜欢讲高福利;右派主张减税,但是要减福利就不容易。
那么你就想,不管高福利、高税收,还是低福利、低税收;可是假如左派一上台就要增加福利,但是也增加税收;右派一上台就要减税,但是减福利也很困难。这样发展下去,折腾几次,财政不破产才怪。如果民主制度按照这种模式来运作,不早就破产了吗?实际上在民主国家发展的历史上,老百姓接受降低福利和接受增加税收,都是很常见的事情,不是不常见的。如果民主国家不能征税,它早就完蛋了。但是为什么现在民主国家这几十年都在追求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这种发展,其实很重要的就是全球化。全球化有它非常大的积极的一面,但是它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全球化指的是全球投资、全球做买卖,这个问题不大;但是这个金融的全球化,我们看到欧洲发生问题,欧盟是一个经济一体化的,但是并不是政治一体化的,有欧元,但是没有统一的财政政策,所以就造成了希腊吃欧盟的大锅饭。
但是更严重的就是美国透支全世界,就是美元和巨额的贸易逆差,美国印钞票,就可以从全世界买东西;当然它又有巨大的透支的功能。而且有了这个功能并不是主要的;美国这个国家由于它的体制,左派得势,福利就提高,当然税收不提高也很困难;右派得势,税收降低,但是福利降低也很困难。可是今天加入全球化的另外一个很大的经济体就是我们中国,我们中国在这一点上跟他们正好是相反的,中国模式和西方模式有什么最大的不足?我觉得既不是市场经济搞得不足,也不是社会福利搞得不足;而且在今天,纯粹的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都没有了;中国和他们不同点在哪里呢?老实说就是这个平台不一样。由于这个平台不一样,就造成这个循环跟西方全然相反,西方是政策一左,福利增加,但是减税很困难;政策一右,它要减税,但是减福利就很难。
而我们中国,不管是左还是右,首先要满足政府的利益,而不是老百姓;于是政策一左,政府的权力就不断膨胀,反映在经济社会和税收越来越多,但是社会服务的提高不足;政策一右,政府就会推卸责任。因此在这个问题上,我们跟他们是相反的。政策一左,政府就拼命收税,但是公共服务增加的不多;政策一右,政府就把公共服务都废掉,但是它的权力一点都不受制约。这就造成了我们跟西方有很大的区别是,他们的政府负债累累,而我们似乎有用不完的钱,于是就造成了中国这样一个消费欲很低的经济,大量的生产是用于外需的,是供美国经济来透支的。
但是这样的一种模式,不断使中国、欧洲还是美国,都造成了它的问题。在欧美造成的问题,我们现在看到了,债务链条中断,透支不可持续;而在中国大家也知道,我们这种模式本来就是以我们加入了全球化,在这样一个体系下延续下来的。这个体系的任何一方如何换成另外一方,也会是这样的结果。大家知道,劳动力成本和各种要素成本也在上升;再加上政府由于公共服务欠债太多,最近几年也加大了公共服务方面的政策。我觉得对中国经济未来的转型也提出了很高的要求,中国的企业家在未来这些年,外面要对付外需的萎缩,传统游戏规则的变化;在内部,其实包括现在我们讲的,国进民退和劳动力成本的上升。劳动力成本的上升,我觉得不仅是不可回避的,而且也是应该的。
但是另外一方面,国进民退,或者是国家权力的增长和它的增长不可追问,这一点是制约中国发展的最重要的一个方面,也是中国下一步如果要改变增长模式,要能够摆脱中国的困境关键所在。这种游戏只要有一方面玩不下去了,另一方面也不可能继续玩下去。中国的改变,我们当然不能压缩企业的生存空间,同样也不能压缩劳动者的利益,那么我们怎么办呢?我们当然只能通过设定政府的权力边界;政府的责任可以追问的机制,从这个方面来着眼,使得中国无论是企业界还是劳动界,都有一个更为宽松的环境。我就讲到这里,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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