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金融研究》杂志理事单位年会”于2011年5月21日在南开大学经济学院召开。上图为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副主席王兆星。(图片来源：新浪财经 梁斌 摄)

　　新浪财经讯 “《国际金融研究》杂志理事单位年会”于2011年5月21日在南开大学经济学院召开。上图为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副主席王兆星。

　　以下为演讲实录：

　　王兆星：尊敬的佟校长，尊敬的各位嘉宾，各位朋友，女士们、先生们，大家好！非常高兴第二次来到南开大学，来到我的第二母校，跟大家共同探讨金融危机之后我们所面临共同的挑战，共同的机遇和迎来的变革。在这里非常高兴我们论坛的主办单位给我这样一个机会在这里跟大家一起座谈。

　　每一次金融危机都是一场灾难，都会对我们的经济、金融以及社会生活带来巨大的冲击。但每一次金融危机也会带来很多财富，因为它也会给我们带来新的变革，也会给我们提供很多有益的经验，提供很多值得我们吸取的教训，而这些教训本身也是一种财富。

　　这次金融危机也同样使我们又面临着一些新的挑战，一些新的机遇，我们已经进入一个新的变革时代。整个金融业，整个金融理论，以及整个金融监管都处在深刻而且深远的一场变革中。这场危机也使得我们对金融创新、金融风险、金融安全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今天我想跟大家共同研究探讨一种特殊的金融风险，它既不是我们监管和风险管理中经常提到的信用风险、流动风险、市场风险，也不是我们经常提到所谓法律风险、战略风险、声誉风险等，我今天在这些风险之外想跟大家重点研讨另外一种特殊的金融风险，那就是金融道德风险。金融道德风险还没有列入我们商业银行风险管理和银行重点监管管理的办法，但它确实是非常特殊，而且危害巨大。关系到我们能否有效预防下一次金融危机的一个非常特殊的风险，而且也有可能这种风险成为其他风险重要的来源。所以我今天主要跟大家探讨这样一种特殊的金融风险的危害和治理。

　　我们知道在这次世界金融危机当中，各个国家的政府为了防止危机的蔓延，为了降低这次危机所产生的重创。更是为了防止这场金融危机演变成一种经济危机，对于实体经济造成更大的伤害，所以各国家政府，各级组织都纷纷伸出援手，对面临困境的金融机构、金融市场进行救助，进行担保。特别是对那些具有系统重要性的机构，政府都提供了巨额的援助，对这些银行所承担的债务进行了全额的担保，由此也带来危机之后各个相关国家主权债务的研究风险。在这种救助危机，防止危机蔓延，防止金融危机对经济造成更大的伤害所采取的措施，确实对制止危机进一步恶化，挽救全球经济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但由此也产生了另外一个负面作用，这个负面作用除了导致主权债务危机和主权债务潜在危机压力之外，它也形成了严重的金融道德风险。所以我们现在金融风险上经常提到一句话，怎么样解决大而不倒的问题，怎么样解决保护纳税人，不至于使纳税人成为这些经营失败，遭受危机金融机构最后的买单人。因为大家对金融机构高额的薪酬激励机制，对金融高管金饭碗的制度，以及对金融高管金色降落伞的制度都产生了重大的疑义，也给予了猛烈的批评，因为这些大都是产生金融道德风险一个重要的原因。

　　首先，我们应该明确金融道德风险它是形成金融系统性风险，及引发金融危机重要的根源之一。什么是金融道德风险？我认为金融道德风险它是一种权利与责任的失衡，权利与风险的失衡，收益与损失的失衡，激励与惩罚的失衡，所导致严重的后果。它是由于这四个严重的失衡，对于人们心理和行为一种扭曲和一种负面的激励和引导。

　　这种金融道德风险危害之一，它鼓励了冒险，鼓励了投机，鼓励了金融的相关利益者去追逐短缺的利益。而牺牲存款人的利益，牺牲纳税人的利益和牺牲金融机构长远的安全可持续发展。

　　这种金融道德风险危害之二，它促使金融机构降低了贷款标准，放弃了审慎的原则，形成了高杠杆的融资，形成了过度的证券化，形成了过度的金融创新，形成了严重的金融泡沫。

　　这种金融道德风险危害之三，它弱化了股东、债权人、存款人、担保人、保险人及金融高管等利益相关者对金融机构制约和监督，形成了严重的内部人操纵与控制。本来股东、债权人、存款人、担保人、保险人，这些都是金融机构成功与失败，收益与损失重大利益相关者，他们应该是这家银行安全的最主要的保护人，也是这家银行安全经营最有效的监督人。但正是由于这种权利、利益、激励、约束、风险、收益，以及激励与惩罚的严重失衡，使得这些利益相关者成为一个利益的共同体，而没有能够形成对银行安全稳健经营有效的制约和监督，形成了内部人的操纵和控制。

　　金融道德风险危害之四，它导致了市场距离和外部监管的失效。因为这些经营者、受益者没有成为风险的承担者、损失的承担者，所以他们对这个银行的安全、稳健、可持续发展没有给予更多的关心，更有效的监督，他们共同的驱动都是追求短期的利益，因此使得这种风险最后由政府、纳税人来买单，这就大大的虚弱了市场的约束，也使得外部的监管失效。

　　这种金融道德风险危害之五，它损害了审慎稳健经营，安全第一，存款人第一的银行良好文化。他损害了银行传统的良好文化，这种文化传统商业银行我们都讲安全性、流动性，然后是盈利性，把安全性、流动性作为银行的第一生命线，这种金融道德风险造成的危害，它虚弱了，损坏了，甚至是摧毁了这种稳健经营，安全第一，存款人保护第一的文化。

　　而上述这些危害的综合影响，那就是这种金融道德风险成为金融风险不断累计，金融泡沫不断累计，最后酿成金融信用风险和金融危机最重要的源头之一。

　　既然金融道德风险它对我们金融，对我们银行，对我们整个经济的安全带来如此严重的威胁，严重的破坏。我们在总结吸取这次金融危机的教训，严重如何有效防范下一次金融危机的发生，最大限度降低金融系统性风险和金融风险的破坏，我们不得不再进行金融业的改革，金融监管的改革，和进行我们有关日常予以关注金融风险控制以外，必须对金融道德风险防范和治理给予更多的关注，给予更多的努力，通过变革有效的根治，或者有效控制这种道德风险的蔓延，防止这种道德风险对整个金融体系安全的威胁，更有效的防范新的金融危机的发生。

　　接下来在我讲到金融道德风险危害之后，我想我们研究探讨如何更有效治理和防范金融道德风险的形成和金融道德风险的蔓延以及扩大。第二个问题，我想强调有效控制和防止金融道德风险的形成和蔓延，必须进行相关的制度设计和相关制度安排。为有效防范和控制这种金融道德风险，首先一个制度设计和安排，必须建立和完善具有强有力的内部制约，内部制衡的公司治理制度，真正使股东董事、独立董事，使董事会、监事会、股东大会真正履行自己的监督职责，真正履行自己保证银行安全稳健和可持续发展重大决策、有效。

　　这次金融危机之后，我认为除了要提高资本的标准，提高流动性的标准，提高拨备的标准等这些外在治标的一些监管安全和监管措施之外，我认为治本的根本措施是有效防范金融道德风险，而防范金融道德风险有效治本措施之一，必须要建立科学、有效，能够真正形成内部有效制约监督和制衡的公司治理结构。

　　第二个制度设计，必须在这种科学的公司治理制度之下，要科学的建立和完善，使权利和责任，收益和风险，利益和损失，特别是和风险，和银行未来可持续发展相联系，相平衡的薪酬激励制度。金融危机之前西方国家金融机构缺乏内部有效制衡，也缺乏和风险紧密联合的这种内部的薪酬激励，是一种畸形，扭曲的，是产生金融道德风险非常重要的来源。这种激励薪酬机制使人们更多的追逐当前的利益，追求当前的业绩，追求当前的薪酬，追求当前的奖金，而不顾未来的风险，不顾未来的损失，也不顾银行未来的安全可持续发展，所以这种激励薪酬制度，是鼓励投机，鼓励冒险，鼓励过度创新和形成金融泡沫非常重要的源头，所以要解决这样的道德风险，必须要重新研究、建立和完善金融机构的薪酬激励制度。要使业绩和风险，要使当前的薪酬激励和未来银行的安全，以及未来银行风险损失紧密的联系。薪酬建立要和风险调整后的收益密切联系，所以我们又对薪酬机制进行了重新的研究和设计，使得薪酬激励和风险的联系更加密切，而且和未来银行安全，未来银行风险密切相连，所以才有我们薪酬的上限，同时还有薪酬奖励的延期支付。这种制度有效的把收益和风险密切联系，防范不科学的薪酬激励，导致新的道德风险。

　　第三个制度设计，要科学的设计和建立，使所有金融机构利益相关者形成利益共享，损失公担的股权、债权制度。当银行经营失败，当银行发生损失的时候，承担损失的不应该仅仅是股东，而不应该是纳税人，而应该是股东、债权人都要承担银行的损失。现在巴塞尔协议三也在开始设计要使那些长期银行的债权，当银行面临失败，银行需要补充资本的时候，将强制要求这些债权要转变成股权，要和股权一样承担银行的损失。或者说在股东百分之百承担损失之外，债权人他的债权也要被打折、剃头，也要承担相关的损失，由此使得债权人更加关注银行的安全，使债权人也成为银行安全稳健经营有效的制约和监督。

　　第四个制度设计，我们要科学设计和建立有限补偿的存款保险和债务担保制度。存款保险制度，从世界来看有隐性的，有显性的，其实是对存款人的一种保护，同时也能在金融失败之后能退出市场，所以存款保险制度，维护存款人的安全，维护存款人对银行的信心，保证金融机构在失败之后稳健的退出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但是存款保险制度也有产生金融道德风险的空间，因为存款受到保护的情况下，存款人不会再关心银行的安全，不再关心银行未来的可持续发展。所以我们要通过有限的存款补偿，保险制度，一方面保护小额的存款人，维护他们的信心。同时也要由此限制、防止产生的金融道德风险。同样，债务担保也能够对一些小额的，普通的进行担保。

　　第五个制度设计，我认为必须要建立严格的，充分的信息披露制度，使银行的安全稳健，使银行的债务，使银行资产质量和补偿风险能力，能够使投资者、存款人、担保人都能得到了解，从而对银行风险安全进行判断，进行监督。所以严格充分的信息披露制度，是强化市场约束，强化对银行管理层，董事会约束一个非常重要的市场基础。

　　第六个制度设计，必须要设计、建立和完善独立客观的外部审计制度和信用评级制度，使他们能够更客观，更公正，更及时的披露银行的安全状况，银行的风险和损失状况，从而加强市场，加强投资者对金融机构的监督，而不是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第七个制度设计，要设计和实施更加严格，更加审慎，并能够进行有效的提前干预的金融监管制度。这种监管制度除了资本的监管、流动性监管、市场风险集中监管、交易帐户监管等等，同时还有一个提前干预的制度，一旦发现银行潜在的风险和重大违规、损失的可能，监管当局有权提前进行干预，可以要求他提高资本，提高流动性，提高拨备，甚至停止某些风险高的业务，要求进行及时补充资本等等，要进行体现的纠正，体现的干预，甚至可以提前介入接管。这样使得风险能够及时得到化解，不至于最后形成倒闭，可能会影响金融体系的安全危机。

　　第八个制度设计，对超大，超复杂的系统重要性金融机构实行特别的监管制度。现在巴塞尔银行监管委员会和金融稳定理事会都在研究，对全球系统重要性监管机构，对流动性、公司治理以及业务架构要式行特别审慎的监管。

　　第九个制度设计，要建立更加科学有效，对有问题金融机构的接管、出售及破产清算制度。

　　第十个制度设计，要对金融机构经营失败的相关责任者进行严厉的责任追求和惩罚制度，使得银行的股东，银行的高管要为他们经营失败承担经济责任，承担监管责任，承担法律责任。

　　我上面所列十项制度设计，并没有包含所有能够有效防范金融道德风险的全部因素，但我认为它是我们下一步有效制止金融道德风险，维护金融体系安全，实现我们金融监管改革的目标，非常非常重要的制度因素。我希望通过这些制度，更有效的限制和防范金融道德风险，同时使我们监管制度，监管标准，监管的理念得到很好的贯彻，共同供给金融安全的防线。我也希望在我们各位共同研究努力下，为这些制度的设计，为金融安全做出我们的贡献。谢谢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