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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地
“以天下为己任”,是有志向的中国人不移的传统,这与现代社会所提倡的公民责任似乎有暗道相通,当不失为一种可资利用的本土资源,但两者也有微妙的差别。
首先这责任的主体和客体就不太一样。黄仁宇在《大历史角度看蒋介石日记》一书中谈及蒋于1930年4月11记下的一段话:“中正如有自私不公,而所为无益于党国与民众者,则当立殛余身而速其亡也,勿使重苦吾民则幸矣。”黄评价说:“这样信誓旦旦的态度,不能谓其不诚,在传统社会里应当受到广泛的拥戴与支持。”但是“中文之‘吾民’与外文的‘my people’不同,有帝王口气。”换句话讲,“以天下为己任”其实并非人人可以说得。说这话的人,要么已经是帝王将相,要么就是与帝王将相周旋或不周旋的士子。
这样说并无贬义,事实就是:在传统中国社会当中,政府无疑是有能力承担公共责任的最大平台,有意愿服务社会的个体,以加入这个平台最能实现其理想。在这种一元型的社会架构中,“做大事”和“做大官”成了同一枚硬币的两面——没有“做大官”的资源,做大事的抱负便无从施展。而这一点和公民社会的责任观大相径庭:政府之外的天地恰恰才是公民的舞台,每一位公民都有其责任。
所谓“天下之责”与“公民之责”的内容似乎也不太一样。儒家先哲自许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继往圣绝学,开万世太平。基本的精神是保障老百姓吃饱穿暖、安身立命的基本需求,以维护一个稳定的社会秩序,内容主旨仍然是一元导向的,而且这些事一听起来就是特别大的“大事”。
而公民之责强调社会每一个个体在他所擅长的领域、为他最贴近的利益相关者承担责任、做出贡献。这贡献未必威震四方,未必青史留名,但是必定惠及这个社会的其它某些人,也惠及自己的内心。
有一个今天已经入选小学语文课本的小寓言广为流传:
成百上千的小鱼儿被潮水带到了海滩上的浅水洼里,过路的人们习以为常。 只有一个小男孩,不断地捡起水洼里的小鱼,送回大海。有大人告诉他:“那么多小鱼你根本救不过来的。”
“我知道。救一条,是一条啊。”
“哦,可是你救了又有谁会在乎呢?”
“这一条在乎,这一条也在乎,还有这一条、这一条....。.”
今天我们要褒奖和激赏的这些人,年龄、职业、财富、个性相距甚远,几乎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执着于自己独特的公民责任,把那些别人不在乎或者没有能力去帮助的“小鱼儿”一条条送回大海。
他们当中有企业家、作家、电视主持人、教育家、自然科学家,但他们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政府官员;
他们施展的平台有完全市场化运作的企业、有各种各样的基金会,有以志愿者为主体的小团队,但都不是某一级的政府;
他们所努力帮助的对象,有的似乎可以形象地联想到“浅水洼中的小鱼”,例如残障人士、流浪儿童;但是更多的已经超出具体某一个弱势人群的意象,而是抽象成多元的价值、普惠的情怀和价值,例如:历史真相、生态平衡、文化多样性……
一个星期以前,有责任感的公民谢朝平先生刚刚从看守所走出来。毋庸讳言,当我们站在这样一个时间节点上向前眺望的时候,这条通往公民社会的道路依然显得“路阻且长”。可是正因为这条路上行人稀少、声音微弱,这份褒奖才显得弥足珍贵。就像冯骥才先生所说的那样:“希望给我的同行同道们以支持,以知己般的认可和有力的温暖的支持”。借助这一张薄薄的新闻纸,我们把敬意和掌声献给我们这个时代、我们身边的每一位默默拾起“小鱼”的“孩子”们,告诉他们:这条路无论多么崎岖遥远,那是你们的光荣之路,也是我们这个民族的光荣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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