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一些国家不相信另一个国家的货币呢？有两个原因。第一，担心对方国家货币贬值，你当然不希望比方今天持有这种货币到明天贬了很多，你肯定不愿意。第二，通货膨胀，一个国家通货膨胀率如果高于另一个国家，钱币贬值速度就更快了，所以你不愿意持有一种你不相信或者不放心的货币。但是我们可以用一种指数来挂钩考虑这些货币之间贬值的速度，这样才能够真正有一个货币与货币之间的对比。这样会产生一种可能，如果各个国家汇率协调，即便是名义的评价，可以成为接受其它货币的技术，这也是一种可能，东南亚也许会进行一些汇率的协调，不需要单一的货币进行国际间的贸易。

　　另外一种选择，50年代欧盟国际货币清算银行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它和现在的作用不太一样。当时的作用是在欧洲之间的结算，二战结束之后，法国人不想接受马克，马克也不想用货币，也不想用其它货币，所以没有贸易。国际结算银行就建议可以用国际货币执行贸易，比如可以建立东亚银行，可以用本国贸易进行贸易，到银行里进行余额结算。另一个做法，一旦有债券的指数化，中央银行就可以有更大的一揽子货币，这样购买力就受到了保护，这是一个想法，这样对建立市场有很多好处。当地货币的债券如果按照通货膨胀指数化的话，就是一种非常好的选择。

　　最后，我认为短期来看中国和美国对于人民币的汇率稳定有比较长远的看法，人民币汇率稳定对所有国家来说都是一种好事，人民币汇率稳定，要求中国销售美元，购买人民币，对美国是有好处的。但是对人民币成为一种更为广泛的货币，尤其在东亚国家替代美元成为东亚国家的货币，这是区域货币发展的趋势。在这个时候，我们可以建立替代性的结算体制，不能完全依赖美国或者其它国家来提供流动性，进行国际贸易。在这个时候发展中国家也可以按照本国货币发行债券，拉丁美洲是主要的例子，拉丁美洲在过去八年、十年一直在做，外国投资者、贷款人投资就会出现危机。谢谢大家。

　　李剑阁：

　　谢谢刘校长发表讲演，刘校长对当前国际货币体系做了深刻分析，并且对未来的发展做了描述。对人民币怎样走向国际化或者走向阶段化提出建议，这个讲话非常精彩，对我们的政策决策很有帮助。

　　下面请梅林德-奥提兹先生讲演，他是瑞士国际贸易和可持续发展中心的总裁，曾经作为发言人参与过77国的论坛，并担任联合国商品和贸易优惠政策委员会常务主席。

　　梅林德-奥提兹：

　　非常荣幸参加今天的论坛，感谢中国国际金融有限公司对我的邀请。

　　我要与其他发言人一道对中金公司和其它的机构表示感谢，我要稍微改变一下发言的角度，我按照我们的标题谈一谈全球经济的稳定是不是需要政府的干预，我按照在发展方面的经验谈一谈个人的看法。

　　全球社会稳定是非常大的题目，在十分钟，甚至一个小时之内都很难说清楚这个问题，因此为了简化，我在这里要说明全球社会稳定是一个长期的问题，基于两个因素，一个是发展，一个是环境。发展是全世界人民的需求，全世界人民都需要发展来改善自己的生活，环境也面临了很多方面的挑战，IPCC已经清楚表明，如果我们不能减少二氧化碳的排放，可能会出现的情况。如果发展的时候不尊重环境，就会带来更大的问题和泡沫，全球社会稳定取决于可持续发展。我的组织就是国际贸易和可持续发展中心，影响决策者制定自己适当的贸易政策，对于我们中心来说，科技发展是我们的目标，贸易是达到这个目标的手段。今天贸易关系既受到有形之手，也受到无形之手的制约，WTO和区域性的这些规则都是有形之手，区域性的消费者是无形之手。

　　亚当斯密对此应该感到高兴，但是消费者的选择没有反映出环境的代价。市场的规范不足，被认为是引起金融危机重要的方面，如果看一看亚当斯密说的话，他并不是完全主张自由市场经济，亚当斯密认识到产权缺乏垄断，对于个人的利益非常重要，尤其是无形之手对于市场来说有重要的意义。今天我们把产权和垄断认为是支持市场的不可缺少的手段，市场并不是处在监控之中，自由市场也需要机构的运作。亚当斯密支持对市场进行监管、对货币进行监管，这样维护银行系统的稳定。

　　亚当斯密也认识到市场失灵的问题，他认为有些方面的提供永远不能仅仅依靠市场，市场仅仅是一个机制，是一个配置资源的机制，对于过去所发生的事情市场要配置这样的机制，我们要现在改变游戏规则，要改变市场运作所面临的限制，我们要进行一些干预，但不能忘记无形之手的价值。

　　现在经济上所面临的挑战，监管需要进行进一步的更新，正如我所说的，亚当斯密认识到市场失灵是可能的，现在市场仍然在失灵。在过去一个世纪以来，全球经济一直在增长，全球有了越来越多的共同利益，包括环境恶化给全球带来共同的挑战，任何一个国家都受到其它国家发展的影响，公共产品和服务也越来越复杂，我们当然需要建立一个国防部队，来保护各个国家。

　　那么各个国家需要合作，来共同解决环境的问题，发展和环境之间的问题并不是一种直截了当的关系，环境破坏是多种多样的，经济发展水平比较低也会导致环境问题的恶化，但是发展也会导致环境恶化，发展到了一定程度之后，环境会得到进一步保护。比如在18、19世纪，美国森林覆盖率在下降，但是20世纪森林覆盖率在上升，1949年，中国森林覆盖率是8.6%，2007年是18.21%，有形之手使得政府能够对环境进行监管。伦敦和其它一些发达国家在1950年污染程度非常高，但现在有了很大改观，二氧化硫的排放也有类似的情况，并不是所有的消息都是好消息，现在在二氧化碳排放方面还没有刚才说到的趋势，随着经济的发展，二氧化碳排放会减少，不是这样的。虽然从1980年到2003年中国GDP能源消耗每年下降4.8%，但中国最近仍然成为全球最大的二氧化碳排放国，决策者必须认识到监管的力度，有时候监管过度会带来恶化的后果。

　　21世纪以来，政府监管对贸易非常重要，在贸易方面，20国集团承诺不采用贸易保护主义手段来应对这次危机，但中国也受到16项措施的影响，整个贸易国家，包括菲律宾、越南、巴西都采取一些贸易保护主义措施，这样会影响中国未来几个月的出口。中国的行为也有所不同，在贸易保护主义当中，WTO说中国在过去3月到6月促进了贸易的自由化，中国的出口恢复了4.2%，中国钢铁出口下降，中国现在考虑采取反倾销措施，尤其是欧盟的钢材。中国现在也正在利用多边体制搞活自己的贸易，采取措施减少二氧化碳的排放，但他们会提出减少二氧化碳排放会调整关税。

　　李剑阁：

　　谢谢梅林德-奥提兹先生的讲演，他对传统的话题，市场对政府作用的问题做了深刻的分析。另外对当前贸易保护主义方面做了一个批评。

　　提问：

　　谢谢主席，我非常高兴来到这里，我来自德里的研究所。首先一个问题是问给萨克斯先生，然后给刘先生和梅林德-奥提兹先生，资产的清理是否对经济恢复有大的影响？在这一方面能够走多远？第二，英国有很大的贸易顺差，导致很大的资本出口，全世界依赖于美国的贸易赤字，因此我想问一下两个时代的区别是什么？你们会采取什么样的货币政策？

　　萨克斯：

　　谢谢，你的问题非常好。我要批评政府的决定，清理不良资产，资产清理条件对纳税人非常不利，我不同意这种说法，当前不会被通过，另外一半不会通过，也许金融机构按照市场的咨询，一些大的机构目前正在做。我觉得或多或少的是一个好的方式，对于美国来说，政府要干预，政府可以持有这些银行一部分股份，而不应该完全把有毒的资产由政府接管过去，我觉得像一些主要的企业、银行仰仗政府的帮助，比如一些大型银行。但是我觉得仅仅通过收购这些银行的有毒资产是否能够完全拯救这些银行呢？像欧佩克等等一些非透明性都要考虑。

　　展望未来，美国政府应该重新审视自身金融市场的制定，日本曾经有一个“失落的十年”，我不非常赞同很多人对日本的这一看法，日本在内需方面还是比较强劲，日元应该有更多贬值，使日本出口更加具有竞争力。问题在于现在日本银行也有一些不好的资产负债情况，实际上很多故事不那么简单，背后的因素都在相互关联。

　　第二个问题是很复杂的问题，我并不认为世界一定要依赖于美国大的赤字才能支持全球的经济发展，大的赤字也会带来一定风险、危险，如果美国有越来越多的赤字，负债越来越多，就会成为特别大的负债国，美元的可信度、美元坚挺的能力就会越来越弱。我认为，从另一个角度来讲，美国政府在不断消减赤字，而且美国公民的储蓄，家庭储蓄也在提高，而且美国也希望在国内长期基础建设的投资来拉动内需，美国现在预算的赤字已经在大大减少，政府希望通过很多方式着眼于长期的发展，像非洲一些低收入的地区和国家，慢慢地可以开发那方面的市场。中国今后顺差也一直是存在的，对于中国极大的拉动自己的内需，我们应该合理的利用世界资源。

　　刘遵义：

　　我想补充几点，像萨克斯教授和我都同意目前的金融秩序，包括这个情况是不可能长期持续的。比方说对于整个世界贸易的结算，不能够完全在今后只依赖于美元一种币种了。另外，中国到底该扮演什么角色？中国到2005年都没有顺差，很多人都说中国有很多贸易顺差，实际上不对。中国在2005年之前是没有特别大的贸易顺差，一直到2005年之后才有大量的贸易顺差，很多人说经济危机由于中国大量贸易顺差引起的，这也是不公平的评价。中国现在也不断地使经济发展由出口导向型变出口内需型的拉动模式，这是一种转型。

　　我并不认为维多利亚时代，就是当时英国有那么多的贸易顺差，英国当时开始了鸦片战争，英国通过大量倾销一些鸦片，因为当时找不到任何东西卖给中国，最后只发现鸦片可以卖给中国，当时大家对鸦片战争的历史都很清楚，不用补充太多。英国通过向中国贩卖鸦片，产生大量的贸易顺差。当然还有澳大利亚等等，并不仅仅是因为英国当时有那么高的储蓄率或者有贸易顺差，所以那种经济发展的模式跟现在不一样。

　　提问：

　　我有两个问题问萨克斯教授和刘教授，萨克斯教授刚才提到，如果美国和其他国家能够共同携手，我想问一下美元国际货币的地位会发生什么样的具体改变？刘教授给予非常好的评价和演讲。我有一个建设性的建议，希望在东亚地区，比方说您提到要建立东亚的货币。你提到的建议要成立一个SDR之外，还有其它方式可以做？谢谢。

　　萨克斯：

　　我们应该考虑美国三个方面，美联储、货币政策、美国大量的贸易赤字，占12%的GNP，我主要担心美国的赤字问题，比较严重，而且要把美国的负债解决，这是很大的问题，也是政治性问题，不是商业界努力就能解决的问题，也不是金融界努力就能解决的问题。从这些角度而言，美国应该采取一个更谨慎的货币政策。另外，要做好预算控制，包括财政上的控制和支出。但目前在美国这些政策没有达成一致的建议和协议，美元对于美国而言，在我看来，如果美国能够有更多的出口，美元升值也会造成一定影响，所以美元不会有那么大的升值，但美国的政策可能会发生一系列的变化，目前美国还没有真正采取有效的货币政策，只是我个人的一个希望。

　　刘遵义：

　　东亚银行之间建立一种共同货币，这是我们可以考虑的一个方向，更重要的是如何把汇率有联合的协商机制来确定，如果考虑国际贸易、国际收支平衡，如果要建立一种稳固的货币政策，就必须有各个国家之间相互的合作，包括对汇率稳定的协作等等，这是很重要的。如果要建立稳固的货币市场，一定要有各个国家政府之间的协作，这样才能够减少一些贸易之间的摩擦和风险。如果在东亚地区有一些协作机制，东亚货币就可以有这个基础和条件形成，这有点像美元和欧元一样，比方说亚洲有这么多国家，目前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愿意让自己的货币去贬值。如果一个国家的货币贬值，周边国家的货币会跟着贬值，从这个角度而言，如果你重新定价或者贬值，你可能会影响货币的稳定性，所以应该有一种协商、协作机制。

　　如果有汇率的协商机制，在东亚地区，比方说大家都认同兑美元升值10%，如果大家都一起这么做，这就是协商、协作机制，这样汇率就会相应保持稳固、稳定。也可以建立自由贸易区，如果没有好的货币政策支持，没有用，就会是一个空设，这是我们可以考虑的未来的方向。

　　李剑阁：

　　谢谢各位讲演者，也谢谢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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