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一：中国基金业十年的总结和未来发展

　　2008年1月20由21世纪经济报系主办的2007资本市场投资年会在北京召开。新浪财经图文直播此次大会。以下为“对话一：中国基金业十年的总结和未来发展”实录。

　　周斌：谢谢，接下来有三个对话，先邀请第一个对话的嘉宾：大成基金总经理于华先生，第二位是博时基金副总经理李全先生，第三位嘉宾是银河证券基金研究评价主任杜书明先生，我们有些嘉宾因为临时有事没来。

　　在这个关键的历史时刻，做一个回顾和展望是非常必要的。在座的几位伴随中国基金业一同走过来的。我的第一个要求就是在座各位嘉宾，你们都列举一下十年来您认为印象最深刻，或者记忆最深刻的人物和一件事情，您告诉我它的理由是什么，谢谢。

　　俞妙根：如果说在这几年基金发展过程当中体会最深的人物是谁呢？就是有一次我在市场非常艰难的时候，我到一个边远的省份推介做基金营销，我到了银行的网点上，见到了一位老大爷。因为我当时在银行里和银行的网点负责人聊我们基金的销售情况，我看见这个老大人，我注意到他了，他在柜台前走来走去，眼睛看着显示屏，徘徊了很久。我就主动走上前，我说您在看什么，我跟您聊聊。听说这卖基金我过来看看。我说你下决心买基金了吗？他说我想不好，都是基金这个东西好，我也不知道买了以后能不能赚钱。我说您怎么考虑？他说跟你说句实话，他说我攒了一辈子，我手里就十万块钱，我也挺害怕的，我不知道能不能买这个东西。我说你知道基金吗？他说别人都跟我说好，他说我也不知道我今天买了以后能不能赚钱，能不能亏。

　　周斌：您怎么告诉他？

　　俞妙根：我说大爷我真的没有办法给你保证肯定赚钱，但是我请您相信，你能拿这个基金，你不要今天买了明天就卖了。我说这些钱给谁用的？他说给我的孙子上大学用的。我说现在他有多大了？他现在才高一。我说这样吧，您三年以后这个我敢保证。

　　周斌：当时是什么时间？

　　俞妙根：当时是2005年。

　　周斌：如果他三年之后真正拿到现在的话……

　　俞妙根：那时候在陕西。他说我记住了，说你是哪个公司的，我说我是大成公司的，我也把名片给他了。他说我要是真的有问题我找你，我说没问题。到现在他没来找我，我估计他没有亏钱。通过这么一个老大爷，在全国各地有这么多像他这样的基民。我再向您报告一下，去年12月月底的时候，当时我们学校的一个聚会。聚会把几十年以前的老师请过来了，我的老师是(李德斌)老师，他说你在哪工作，我说我在基金公司。他说我也买基金，我说你买的基金，他说我买的大成基金。这个老师是很纯朴的一个学者，那天的同学聚会我讲话，我又感到到自己的肩膀责任更重，如果我们做不好，不光对不起像我刚才讲的老大爷，也对不起我自己的老师。他是一个学者，把自己的信任感全给了基金。所以你要问我最深的体会，我就体会到这种责任感，压力很大。

　　周斌：我原来以为你会说在基金业是很辉煌的，但是我没想到你说的是这么一个普通的基民。在基金公司的身上，你们在有责任感的同时，你们也享有了持有人给你们应有的荣耀，我相信也是这样的。李总呢？我知道您和投资者交流，你告诉我一下关于这方面的事情。

　　李全：实事求是的讲，我印象最深的是我们博时公司的总经理萧峰先生，他从公司成立到现在一直在总经理的岗位上，我也是有幸加入博时比较早，从这个公司从小到大，经过九年、十年的时间不断成长起来。我觉得除了各方面的支持以外，确实有他作为总经理在基金行业中心情耕耘。他这基金的十年，也是整个公司十年的情况。包括我们公司也是经历了很多风雨，无论在困难的时候还是公司取得一定成绩的时候，其实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我对博时印象很深的一块，就是说我们十面来我们逐渐形成一些博时的文化，我觉得反而给我的印象很深，而不是说今年增长了多少，或者又减少了多少给我的印象那么深。为什么这么讲呢？包括我们有的时候去应标，我记得有一个非常大的标，其中就问到了现在基金行业变化很快，你们怎么留住人才，你们开不出私募基金的工资或者那种激励机构，激励制度，你们怎么保留人才，我们把钱交给你，过两天你说那个人走了，我们又给你换一个，我们又对那个人不了解。我记得萧峰讲了一句话对我印象特别深。以前因为没有想过，我们公司尽量在我们力所能及范围内有竞争里，他说其实这些都不重要。还是大家怎么把心拴在一块，对这个公司有感情，愿意投入。而且从长期来看的话，我们也会有一个比较好的治理结构，大家也会得到好的发展。

　　但是，他最重要的一句话是说，这个公司十年来一直在做总经理，但是在这十年当总经理，我没有骂过一个员工一句话，这个给我印象特别深。

　　周斌：那很不容易。

　　李全：他十年来没有骂过一位员工，没有骂过任何人一句话，这个对我印象最深的，所以那些数字对我来说都不那么重要，包括我自己，在这样的公司中工作的话，我感到很快乐。

　　周斌：我们请杜老师，你认为在基金业十年中您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

　　杜书明：我是第三个回答，我有充分的时间准备这个问题。即使这样，因为我一年有十件大事，我们这么多年十年有一百件。我在这里面说两个，一个好的，一个坏的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先说坏的，坏的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基金黑幕。这个世界是不是这样一回事我觉得还有争议。但是客观上给了我们国家年轻基金行业一个警钟，让它步入了它应该走的，赢得大众的信任的理财轨道上来。这样从积极的意义来说，他的积极意义非常大。

　　周斌：因为我们这个论坛有一个互动环节，大家认为杜老师基金黑幕对于基金是好事还是坏事大家可以投票。我们可以看一下结果。

　　杜书明：我们再说好的方面，对我印象最深的不能说好，但是让我非常难以自信的一件事情就是去年基金当股票买，100亿成为了我们基金的起步规模，这个是我没有想到的。从事这么多年基金业，每年我们都会对市场进行预测，但是这样的发展局面我们没有想到，这个对我印象特别深。但是，这个是好是坏，我们还需要一个观察。因为我们现在比较强调的就是投资者教育，我们中国也出现了很多令人难以解答清楚的问题。包括基金拆分，从几块钱拆到一块钱，多次分红这些现象说明了什么问题？其实对我们专业从事基金因此的人很难解答清楚。

　　周斌：我相信这个问题李总和俞总都可以回答。你刚才说的问题同意的很多，不同意的也很多。对于基金拆分的问题，其实博时没有发新基金，居然做到了行业规模最大。刚才杜老师说这个东西不知道怎么判断。我想先让台下的观众判断一下，你可以基金拆分是好还是坏，好可以按同意，不好可以按反对，大家现在可以投票。

　　投票停止，我想请两位老总评价一下这个结果。

　　李全：我觉得经济现在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首先我纠正一个不正确的说法，应该说我们去年的拆分和分红很多。首先，我们去年没有任何一只拆分，这个得澄清一下。关于分红的话，实际上我们分红很简单，都是按照契约很正常的，对我们来说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样的话，我们实际上也就是一只基金去年分红的两次，其他基金分红了一次。其实每年都是这么做的，也是很正常的。可能我们分红的时机和别人不一样，以前都是比较集中，年底的时候所有基金一次性分，去年的时候不太一样，分开了，这个资金早分了，那个资金就晚分了，可能在不同的时间点，根据市场的发展情况做了一些时机的选择，其实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如果我自己评价的话，我觉得这样的分红还是一件好事情。

　　我们先说它有什么坏处，如果你不愿意分红，你做一个红利再投资，就是没有任何分红。如果你喜欢分红的话，你把它留下。其实在你方便的时候，比如说不喜欢分红的，有些方面自己没有损失，同时喜欢分红的又得到了分红，我觉得是件好事。

　　周斌：俞总呢，这个问题你也发表一下看法。

　　俞妙根：到底股票应不应该分红，甚至应不应该拆分。为什么大家这么做，有很多人专门研究这个问题，可能它起到的效果就是股票一百多块钱的时候没人愿意买。拆到25块钱的时候很多人愿意买，这是在美国市场调研的结果。其实它的实质上经济的总量没有发生变化，只是在交易的活跃程度有所影响。我见过美国有一个老太太把上市公司告上的法庭，为什么你不分红上市公司没有尽基本义务。在这么多股民，这么多基民当中，有些人希望拆分，有些人不喜欢拆分，有些人希望分红，有些人不喜欢分红。怎么让大家都满意，市场是自己最后选择的市场。如果你感到有人愿意分红，他需要现金的时候公司管理说我们分一次红，有很多人不愿意分红，你可以把你的资金赎回。就像股票一样，如果上市公司宣布他要分红了，你不喜欢分红你可以卖掉股票，你可以走。只要市场的机制是灵活的，不应该产生正面和负面的影响。

　　李全：分红的事情我再多说两句。从我个人的角度来看我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儿怪。07年以前在攻击基金不怎么分红。包括我们基金，我们去年就有一只基金分了两次红，其他基金都是一次分红。实际上那个是法规要求的，比如说我们的契约里面一年必须分一次红，是一定要分的。而且，我觉得分红本身为什么会出这样的问题，可能不是基民本身的问题，而是有很多人太聪明或者太清楚。他认为没有必要，你直接赎回这些等等。刚才俞总讲的一点特别好，比如说去年的话，我们怎么跟投资者互动的问题。我们说商品，一个大包装，有人喜欢小包装的，所以各种不同的包装，投资者也不同的喜好。

　　周斌：第二个问题就是刚才范勇宏先生讲到，李总也讲到就是怎么留住人，说股权激励。请大家做一个表决，你们赞同基金公司做股权激励吗，赞同的请按同意键。基本上没有反对，是不是台下的我都是基金公司？哦，有反对票，有12票。

　　杜书明：我们说股权极力有它积极的意义，但是我们现在是不是时机成熟了，必须实行股权激励？我们现在可以看到，包括博时你们前一段股权买卖，我们可以看出拍了一个天价出来，4000多万的股权拍到了60多亿。谁得意呢？我们说是最早的信托得意了。基金公司得意了吗？没有，投资者能得意吗？没有。那么(基信)信托得到60多个亿，他应不应该拿到？其实我觉得有问题，为什么？因为我们知道现在的基金公司在设立的时候，我们有很多的条条框框。也就是需要一个特殊审批的行业，它的这种收益怎么样呢？它有垄断的成份在里面。

　　周斌：我相信两位老总愿意来……

　　杜书明：我补充一下，我把我的观点说完。所以在一个完全竞争的市场下，实行股权激励，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实行股权激励是有问题的。

　　周斌：我们听听俞总和李总的理解。

　　李全：可能大家提到基金管理公司工资不错和社会平均比起来，为什么还要股权激励。其实我觉得邓小平很伟大，发展是硬道理。什么东西我们以发展的眼光来看，而且还有很多大道理，小道理，发展的硬道理要管小道理。我们不可能是说在所有条件具备下，搞什么东西都有约束。刚才杜老师讲到了还有审批环境，不应该做股权激励，那上市公司都是要审批的，是不是上市公司也不做股权激励呢？我觉得还是要看能不能让这个行业更好，让参与的各方都能够得力，都能给市场带来更大的发展，给投资者带来更好的治理结构。从这个角度看问题更好一点。

　　周斌：我相信俞总也要他的看法。

　　俞妙根：在讨论这个问题我先问大家一个问题。我们中国的汽车行业算不算竞争的行业？

　　周斌：我认为不是竞争的行业，它也是有审批的，也是有牌照的。

　　俞妙根：我们讲汽车，我们不讲公司，讲进基金业可以。这就是区别，我认为汽车行业是一个竞争，有四种竞争结构，一个垄断，一个寡头，还有一个完全竞争。完全竞争是一点品牌都没有，我要告诉你基金行业比汽车行业竞争还厉害，汽车行业有很多种车的类型，基金连车的类型都没有。咱们听的报纸就是说你们基金行业全部是同质化，为什么同质化？因为它是管制的，每个公司能搞几种产品？能搞的全搞了，就是平衡式的，股票式的，债券式的，指数式的。大家搞的东西完全一样，现在三、四百只开放式基金没有多少区别，现在就是给大家排名能够看出一点问题。基金的同质化说明它的竞争最激烈，一点区别都没有。我想在座的各位都有共同感受，在银行里面，一打出牌子几百只基金一块在卖，这肯定不是一个垄断。如果你说进入行业它的槛算是一个垄断的话，现在已经是60多家公司了。一个算是寡头，四个、五个算是垄断，十六个以上就不算寡头，也不算垄断了，已经进入竞争了。

　　周斌：我再给您一个机会，我们让底下的观众投票。

　　杜书明：经济的根本问题就是激励，如果激励解决好了。我们的经济和社会都能发展。所以激励问题是所有经济问题的一个根本的问题。所以，我别不反对激励，而是一个如何激励。在一个公平竞争的环境下，你比如说我们不能设立基金公司，你已经进入这个行业了，如果通过你的竞争能力，通过你这样差异化的竞争应该奖励，而且这种奖励没有边界。但是有很多是政策的利益，是这种环境下得到的利益。这种把它转变成个人的利益，我是反对这一点。

　　周斌：我想直接投票吧，大家对刚才我们三位嘉宾进行辩论你们赞成哪一方，赞成股权激励的按同意键，仍然不赞成的就按反对键。我认为杜老师讲了一个本质问题，基金开始是一个管制的，现在这个行业的竞争越来越激烈。所以，我们真正要呼吁的是证监会把基金公司的牌照赶快放开，我认为那时候在股权激励就没有任何问题了，这是在座的各位愿意看到的。因为你们都相信公司的实力。

　　因为时间的关系，我们做第三个简单的概括。你们展望一下，因为前面十年我们不回顾了，你们展望未来十年，大家用三句话展望行业会怎么样？

　　俞妙根：我觉得未来十年中国的基金业和中国的宏观经济面临巨大的发展机遇。今天到目前为止的发展仅仅是一个台阶，今后还有第二个，第三个，规模是一个量化的指标。我觉得今后基金的业务发展会多元化，不仅仅限于现在的领域，包括各种形态的资产管理。最后，会达到整个国民经济当中占有一个很重要的地位，我相信它的总体规模有一天能够超过整个银行存款的50%。

　　周斌：这是一个很宏伟的目标。

　　李全：我觉得也是在走发达过的路子，就是银行、证券、保险三分天下，证券主要一块我觉得应该是来源于基金的大发展。而且基金在未来十年可能是三条腿齐头并进，公募、零售和养老齐头并进。而且还会给中国人走向富裕带来更好的机会。谢谢。

　　杜书明：基金业发展可能有很多种条件。首先，我认为基金是一个代人理财的行业，所以它的发展第一个条件就是要赢得投资者的持续的信任，这是它的一个挑战。第二个它是有一定这样社会发展的条件。我们现在来看，我们有一个广泛引用的数据，就是我们现在基金投资人有一个多亿了，我在这里想澄清一个问题是什么呢？基金投资人数要远远少于一个亿，为什么？我们在座按平均一个投资者持三只基金来说，我没有一个调查，但是我相信一个投资者持有两三只基金是比较普遍的现象，从这个来讲我们的参与度还是很低的，我们就是3000万这样的情况。

　　我的结论就是这个空间还是非常大，但是需要好好的珍惜。我曾经写了一篇文章，就是对于明年的一个说法，去年我们发展太快了。相对而言我们还是处于一个新兴市场，我们这样一个总体规模并不大。所以在保持每年20—30%规模的增长，我觉得还是一个很好的情况。

　　周斌：我也总结一下，在21世纪人们关注基金的成长。我们希望像三位老总一样，基金在未来十年以20—30%的速度增长，我们跟您携手并进，谢谢各位嘉宾，因为时间的缘故，我们这场对话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