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恒山：我们的产业需要有个性城市才会有活力

　　2008年1月6日，中国文化产业新年国际论坛在北京大学召开。新浪财经独家图文直播此次大会。以下是国家发改委地区司司长范恒山演讲。

　　范恒山:谢谢各位代表，这个地方我来了很多次，这次来的很艰难，不仅仅因为交通，更主要是因为手头好多好多事，但是看到这么多同志在这里我还是感到很兴奋，一兴奋就想讲话，一讲话就容易激动，如果出错大家包含。

　　今天的题目叫做创意城市论坛，老实说我不太喜欢用创意这个词，因为这个词容易引起争论，容易引起歧义，如果我这个话说错了，大家翻翻现在对创意有很多辨析，比如创意跟创业是什么关系，创意跟创新是什么关系，到现在为止我没搞明白。但是既然大家都用了，那么我也就随波逐流，我也用创意这个词。

　　但是我想一谈到创意大家更多是想到文化，所以我们现在谈的所谓创意，谈创意文化比较多，或者文化创意比较多。但我想文化是个显著的标志，但是创意并不局限于文化，创意也不局限于某几个方面，一切方面都与创意有关系。从这个意义上说创意既是手段，又是目的，既是过程，又是结尾，创意本身也是一个系统工程。所以我想从这个角度来谈谈我的创意城市，我想谈这么两点认识。

　　第一，城市需要创意，或者说我们的创意城市的建设非常有必要；第二，我们围绕哪些方面来建设创意城市。我的时间不想花的太长，尽量简明扼要。

　　我想跟大家先说一说我们创意城市建设的必要性，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国家正处在一个关键的发展时期，这个时期有很多好的机遇，比如说我们面对着经济全球化趋势深入发展这么一个大背景，科技在创新，产业在转移，我们利用融入世界的机会能够获得更多的资讯，获得更多的要素来推动我们的发展。但是又处在一个爬坡的发展阶段，我们面临很多很多困难和矛盾，必须左右兼顾，必须考虑到国情和实际，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所以在这个过程中间把握住很多要素是非常重要的，抓住很多关键也是很重要的。在我们看来在全民建设小康社会，加快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这么一个过程中间，在这么一个特殊的爬坡阶段，城市起着特殊的作用。我们说首先从城市和农村的关系讲，大家看看中国分成什么？无非除了城市就是农村，但是我们现代化的瓶颈在哪里？在农村，但是农村发展的希望却主要不在农村，而在城市，所以我们提出要统筹城乡，要以城带乡，城市支援农村。所以城市群起着重要的辐射的带动作用。

　　这二、三十年的时间表明中国为什么发展那么快？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们的城市快速发展而带动了我们全面发展的格局。大家看到国外的人到中国来看，说中国了不起，说中国变化快，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看到我们的城市，如果他跑到青海去看一看，云南去看一看，贵州去看一看，他也许就得不出这么个明显的结论。不要说外国人，就是我们自己，比如说三个月不到北京一个角落，你就发现北京这个角落又发生了变化。所以城市本身的变化是我们现代化的标志，同时城市在这个变化中间起到了带动辐射这么一个作用。举几个例子。

　　比如说我们的浦东新区的发展，大家知道90年开发开放以后十多年的时间崛起了一座现代化的新城，而它所带来的效益不仅仅是城市建筑的效益，它带来的是一种理念，一种创新，从而带动了浦西的发展，带动了长三角的发展。再比如说北部湾，北部湾现在是风声水起，现在我们已经感觉到广西不在我们中国的西部，而像东部的城市一样，像东部的地区一样火爆。再比如说我们中原的城市群，你看看郑州周边的这些城市发展跟河南的经济注入了长足的活力。想当年大家对河南是一堆的不屑，但是今天我们对河南的偏见在减少，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这些年中原城市带动河南的发展，使河南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个事实大家也是能看到的。再比如说我们武汉的城市圈等等，还有滨海新区的发展，这是说从一个个城市看，或者小的城市群看。我再跟大家举个更实一点的，我们说长三角珠三角现在是中国的几个增长集，他们给我们带来什么呢？我给大家一组数据，你比如说长三角16个城市2006年的GDP占全国的19%，我们的利用外资占到全国的45%，财政收入占到全国的12%，到了2007年上半年长三角16个城市的GDP占全国的20%，利用外资占到64%，地方财政收入占到了21%，进出口占到了76%，这是长三角。

　　再看我们的珠三角，珠三角大家知道广东这些年发展很快，早些年超过了新加坡，后来超过了香港，去年超过了台湾，他们正在向超过韩国迈进。想当年我们改革开放当时我们的注意力，包括我们政策设计的主要参照系是四小龙，现在我们一个广东的经济总量就开始大部分超过他们，或者最后要全部超过他们，我们的珠三角9个城市在这里面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珠三角的9个市是一个什么状况呢？06年GDP占广东全省的82.6%，人口占到49.8%，它的面积只有30.5%，但是财政收入占到全省的67.1%，实际利用外资占到90%。珠三角对于广东的带动，长三角对于长三角整个地区甚至长江流域的带动作用有多大？所以城市在我们的现代化过程中间非常重要，起着独特的作用。

　　但是城市要起这种作用跟我们的城市发展能力、发展潜力、发展活力密切相关，没有发展潜力的城市不可能可持续，没有发展活力的城市不可能产生辐射和带动。所以我在这个意义上理解我们的城市需要有创意，所谓创意就是创新，所谓创意就是活力，所谓创意就是发展的潜力。因此中国要发展，首先需要城市发展，城市要发展需要我们的城市有创意，我们需要建设我们的创意城市。这就是我跟大家说的第一点，我们建设创意城市的必要性。

　　这儿涉及到第二个问题，创意城市怎么建设？我们今天来了这么多专家，对创意城市建设的意见无疑是多样化的，或者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那么我的看法是什么？我的看法是要做好这么五个着力。

　　第一个着力，是要着力建设形成，或者说着力形成良好的，或者说构建富有特色的产业结构，这一点是我们城市的支撑。一个城市如果没有产业无疑有活力，无疑有潜力，但是城市的产业构建必须有特色，我们的这个产业构建必须以自己的优势为基础，要比别人好，我们必须以区别别人为条件，是别人所没有的。只有这样的城市才是真正富有创意的城市。但是很遗憾，我们现在大部分城市是雷同的，包括产业结构雷同，我最近看到一篇文章，叫做中国的六百个城市的个性已经或者正在丧失。这当然是说很多方面，但是我以为产业结构也是如此，回顾九五，回顾十五，同志们看一看，那个时候我们各个城市，各个地区做的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的规划几乎产业结构是一样的，原来我们是汽车、冶金这些东西，现在一窝蜂的高科技，电子，新能源，新材料，生物制药等等，基本上是一样的，没有个性的产业，没有特色的产业，不建设在自己优势基础上的产业，不仅不能够实现我们的比较效应，还会造成城市间的恶性竞争，其结果不是发展，而是几败俱伤。所以首先我们要构建创意城市，我们就必须着力构建富有特色的产业结构，一个城市是如此，一个城市周边的一些卫星城也应该有明确的功能定位和产业分工。所以我以为这是我们构建创意城市的一个很重要方面。这是第一个着力。

　　第二个着力，要着力打造体现潜力的基础设施。基础设施是我们城市的支撑，也是城市经济社会发展的支撑，所以我们要把它作为重中之重，但是我们基础设施的建设应该以创意城市这个角度考虑我们的基础设施，应该把握一些什么？我觉得最重要的是把握高标准。一个高标准的基础设施才能预示着活力和潜力和可持续发展的能力。这一点我特别想到我们每年在计划的时候都要考虑我们的可行性，比如说我们今年有多少钱，要做多少预算，总体说预算都是从紧的，没有哪一年说给你多少多少钱你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但是预算从紧并不等于我们的建设标准一定要降低。但是我们现在很多城市由于我们预算本身是从紧的，又由于我们现实的体制限制，比如说我们的政府一届一届的换的很快，一届一届中间有的政府主要官员换的也很快，有的平均不到一年，有的平均不到两年，最长的也不过两、三年，你们试试看尽管我们五年一届，四年一届，但是你看看城市主观变动的频率非常高，这就给我们工作带来了短期行为，都想在自己的任内一下子把这个格局突出来，这样就造成了低标准的铺摊子，这是一个方面。

　　另外一个方面，当你受到预算约束的时候你就会叫做所谓“就汤下面”，“就汤下面”的结果也会导致你在基础设施上畏畏缩缩，最后导致低标准。反过来说，如果你脱不了这个标准，搞大的就有可能受批评。大家想想五十年代、六十年代，我们在有几个城市铺了大马路，在当时都是受批评的，你比如说武汉的解放大道，大家知道当时非常之宽，成都的人民大道也是很宽，但是在当时都是受批评的，说你贪大求洋，浪费。但是到了九十年代以后我们发现惟有这几条马路才能够支撑我们当地的物流、汽车流，原来我们认为符合标准的都不行了。这就叫什么？这就叫超前意识，这就叫高标准。在预算越约束的情况下，我怎么坚持高标准，那就是循序渐进不要铺摊子。我们现在有些城市铺的多快，但是基本上是粗放性发展，占了很多地，但是看上去没什么特色，最后为下一步发展不是带来了潜力，是带来了障碍。所以基础设施的建设要成为打造我们创意城市的又一个关键，而在这个问题上是要根据我们经济社会发展的未来若干年的需要，把我们标准搞高，把质量搞好，始终使它成为推动我们不断实现创意的硬件基础，这是第二个着力。

　　第三个着力，要着力建设释放心气的生态环境，但是我这里讲的生态不仅仅是自然的概念，还有社会的概念，所以既包括社会生态，也包括自然神态，在这两个中间我想首先是社会生态。我们社会生态在这么一个特殊的历史阶段建设和谐的社会生态非常重要，你比如说我们今天市场经济越来越发展，面临着新的矛盾，比如说企业和员工的矛盾，我们外地人和本地人的矛盾，有户口的跟没有户口的矛盾，还有一些其他的矛盾，总是有些问题，我们怎么去解决它，怎么去释放它？我们需要社会的协调机制，我们要有矛盾的调解机制，我们要有一整套这样的机制解决这样的问题。

　　第二个方面是自然生态，你在城市的建设中间你把环保作为一个重要的构建，我们必须建立很多富有特色的主题公园，使大家各有所需，老人有老人去的地方，小孩有小孩去的地方，所以这样也是我们打造城市创意很重要的一个内容。这是我说的第三个方面，要着力建设释放心气的生态环境。

　　第四个，要着力塑造崇尚文明的人文素质。一般的创意城市它的深厚的文化底蕴，发达的教育水平和雄厚的经济实力为基础，而在这个基础上我们还有一套人文素质，一种特别的人文素质，这种文明素质具有这么几个特点，第一个是开明宽容，能够正确的对待一切发展中形成的事情，不去嫉妒别人，不去打压别人。第二，他奋发向上，始终在往高处走，瞄准目标在前进，不断在想创新。第三，他乐善好施，比如说我们今天大概都是大陆自己的朋友，我想台湾的人可能来的不多，我前不久到台湾去，台湾现在政治上乱哄哄，经济上也是停滞不前，但是人家明显的感觉到台湾人民素质并不低，在接人待物这个方面比内地的很多城市要好。

　　比如举个简单的例子，如果我们在街上问路，包括报刊亭，你如果去问路，不买他一张报纸的话他不会给你好言语，他是爱理不理，你要随便找一个路上的人，你说我要往哪儿去，他随便给你指个方向去。但是我在台湾经常问路，他会非常明确地告诉你在哪里，如果你找不到的话他愿意带你一段。所以这就叫什么？乐善好施，这个乐善好施的背后是有人文素质的基础。

　　第四个就是严谨规范，我们开明不是不顾一切，开明、开放也不是想干啥就干啥，它有自己的约束，除了国家的法律约束、道德约束以外，他自己心中永远有一个紧箍咒在约束自己，哪些该干哪些不该干，哪些是符合时代要求的，哪些是损害他人的不能干，所以这一点不是一天、两天，一个创意的城市，它背后是公民的文化素质，塑造一个人容易，塑造一个城市的群体，让所有的人都具备我刚才说的这种精神，很难。但是这对基础设施的硬件来说显得更重要，因为它是一些重要的软件，所以这是我说的第四个，要着力塑造崇尚文明的人文素质。

　　最后我要说的就是要着力形成推动创新的体制机制。任何创新都需要有制度保障，不同的制度给你带来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我就想起中国的农村农业，我们的粮食生产，在改革开放之前我们的人口也就六、七亿人口，今天接近十四亿，我们的土地是多少？至少是在21亿亩开外，今天我们为了守住18亿亩的红线花了多大的精力？我们至少在20亿亩开外，那时候土地是比较多的，但是我们当时相当一部分人解决不了温饱问题，相当一部分人解决不了我们就业问题，所以我们的百万知识青年要下到农村去，跟农民一块儿种田，搞点粮食吃。现在是什么状况？我们的粮食年年丰收，连续四年增产，粮食产量比原来更多，但是我们的人，不仅仅城市的人不需要到农村去，我们大量的农村人口到了城市，都找到了自己的位子，我们的城市利马就成为创意城市。你想想30年中国的城市功能有多少？30年后的今天中国的城市功能又能有多少？从产业这个角度来讲有多少产业是原来从来没有想像到的，那就更不可能有的了。

　　最近北京市在重新界定我们的行业，我们原来叫360行，现在不只了，现在是470行还打不住，有些我们还没有把它标为正常的职业，你比如说帮人讨钱算不算一个职业，给人家指路算不算一个职业，现在还没有算上，今后有可能算上，你只要找北京大学，他不会指到南京大学去了，这本身就是创意。我对这样的题目很欣赏，但是我觉得窄，一提到创意就是文化，不只文化，文化甚至只是一个标志，是一个点缀，真正深层的东西可能不完全是文化。我们这个创意的含义要更广泛一些。

　　我刚才说的产业结构，我们服务功能多少是因为这些年由于创意产生的，由于创造产生的，这里面来自于我们的体制建设，没有30年的改革开放中国不可能有这样的变化。所以我们要按照国际通行规则办事，我们要从自己的实际出发，我们要张扬我们的个性，改革我们的体制，完善我们的管理制度。所以行政体制改革、政府管理方式的变化、法制体系的建设，等等，是我们构建创意城市的关键所在。

　　所以我以为把握了这么五个着力，我们的城市就会成为创意的城市，我们的城市才会不断有创意，我们的城市才能够在创意中间不断发展，不断地焕发它的青春和活力。想到这里我很欣慰地看到，我们刚才说我们的很多城市个性在丧失，我们也在看到我们很多城市的个性正在重塑，你比如说我们北京是首都，人家湖南的长沙它是“脚都”，我听长沙人说长沙是“脚都”，按脚十几块钱就按的非常舒服，中午下班按一下脚，下午精神抖擞，下午下班再按一下脚，晚上精神也抖擞。

　　我们前不仅看到陕西的咸阳，当然现在已经变了，我们去了一个书记，这个书记还是从我们的纪检系统去的，难能可贵，他一去就把洗脚按脚当成咸阳发展的支柱产业，最后给他的财政收入增加了很大一块。同志们，我们不是提倡所有的城市都去按脚，我们提倡的是什么？我们的城市需要有个性，我们的产业需要有个性，有了这样的个性我们的城市才会有活力，才会有潜力。

　　所以今天我想我虽然是一个，刚才介绍我是一个官员，但是大家知道像我这种演讲风格很显然与官员不符，也是有个性，没有个性我想也当不好官。所以在国家的宪法原则和政策原则下，我在国家的法制基础上，我们把我们的个性发扬到极致，我们才能为这个国家，为我们所在的城市做出自己的贡献，这样才能真正体现我们每一个人的价值，实现我们自己的创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