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尔烈：中国批发市场特点与不足

　　中国的商品交易市场经过改革开放20多年的发展，可以借助一句古诗来形容，就是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假冒伪劣的集散地，偷税漏税的特区，藏污纳垢的辟谷所，诸如此类，使得我们批发市场在成长过程当中受尽苦难。但是整而不死，整而不的垮，而且有这么大的发展，这是很特殊现象，这是和世界发达国家相比。但是如果和现在发达国家老祖宗相比，就是资本主义发展初级阶段，实际上这种现象并不特殊。最近因为研究的原因重新看资本论，看资本主义发展史，就觉得其中很多话就像说我们中国今天的事一样，特别是列宁在所谓“论市场问题和俄国资本主义发展”这样一些著作中，那些当时谈俄国和资本主义市场发展的话来念一下，不说时间和国别会以为是今天的中国一样。这就给我们一个启示，我们都说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共产党领导的肯定是社会主义，这是毫无疑问的。

　　但是另外一个角度如果讲市场经济，我觉得中国不仅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很大的过程中，制度的建设过程中，仍然是市场经济的初级阶段。这就可以解释中国有形市场，商品交易市场为什么如此发达，如此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到去年为止全国商品市场一共是69520个，大数就是7万家，曾经98年高峰期达到88000多家，但是近年来在家数上，数量上减少了，但是在个体的规模上和摊位数量上，交易额上都再大幅度的增长。我们现在全国亿元以上的商品交易市场一共有3323个，这是2005年的数字，它的成交额达到了3万亿元。3万亿元是什么概念？就是2005年全国批发

零售业商品销售总额是10万亿，亿元批发市场就占了3万亿，当然这里面有重复计算，有来回买卖这种关系。我们亿元市场仅仅是3300多家，我们总共是69000多家，所以算出来是很大的数。前两年我做过一个统计，就是农产品销售量，粮食大体是60、70%经过批发市场销售出去，生鲜、水果、肉类80%是通过批发市场销售出来，虽然近年来连锁超市有大规模的发展，但是全国而言仍然占很小的比重，在北京吃菜，有10口菜，就有8口、9口从批发市场配送出去。还有工业消费品这一块我也做过统计，工业消费品服装鞋帽，电子产品，家具装饰材料，家电产品这五大类，批发市场销售额占到社会这一类商品的销售额一半以上，占了半壁江山。我们且不说零售末端的销售作用。

　　所以中国商品交易市场在中国商品流通中，在中国的经济发展中，是立了大功的。这种功劳和贡献一个就是它是流通，农产品是流通的主体，工业消费品是流通的重要渠道。还有一个就是它的就业的影响，我们现在全国的就业有一半以上，是由私人和个体户范围里面就业，在这里面安置就业的人数里面，有相当大的一批是通过和商业、贸易有关安排下来的，有的是直接和商业贸易有关，就是在那经营个体户，有的是关联的，比如说运输、餐饮、包装、娱乐，八里桥市场规模不算太大，在北京还算不上前三位，但是市场发展起来以后，周边就出现了餐饮娱乐一条街，夜里到那灯火辉煌，路东都是餐馆，路西都是洗浴中心、娱乐中心，代表周边消费服务业产业的发展，所以带动很大，这是就业的角度。另外对我们农业的发展，农村的发展，对原始资本积累，由一家一家小户积累起来也都有巨大的贡献。像市场里面现在个体商户在我的市场经过6、7年的经营，有的一家买三辆车到五辆车，三辆轿车，两辆货车，买房子山东一个老汉卖白面供三个孩子上大学，他就不干了回山东养老，所以这对于人民生活保障都起到很大的作用。

　　中国的商品交易市场的发展，20多年来，经过了5个发展阶段。第一个阶段就是从三中全会到85年，这个时候的发展主要是市场的恢复阶段，文革以后把市场基本上就消灭掉了，这是恢复阶段。从86年开始市场进入初期的发展阶段，86年到92年是第一个时期的初期发展阶段，到93年，因为邓小平92年南巡，南巡以后明确提出来，在文件里面发出来要建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实际上市场经济体制是在80年代初就提出来了，当时有争议一直没有发表，92年提出来后来中央文件就写进去了，92年提出来建立市场经济体制以后，93年商品交易市场就有一个快速的飞跃发展，到了98年达到88000多家。到了98年的时候，中央领导同志又提出来一些批评，就是我刚才讲的三句话，三顶帽子。这个话批评以后，各个地方对市场开始进行整顿，批发市场从98、99年之交一直到2001年进入了整顿规范时期，到2002年以后，批发市场我认为一直到现在开始进入新的现代化的发展阶段，而不是消亡。

　　在不同的发展阶段里面，回头我们看一下中国20年改革开放商品交易市场的发展史，有一个什么样的特点呢？它的水平是怎么样过来的？我概括一下，衡量一个批发市场发展的水平，大体有这么十个标准、评价指标。一个就是市场的交易主体，就是谁在卖，谁在买，这很重要；第二是市场交易的客体，就是你卖什么，买什么；第三是交易的方式，就是用什么方式在那买和卖，到海龙是买和卖，到汽车市场又是一种买和卖，到服装市场又是一种买和卖，比如说秀水街，现在的交易市场还有一些批发市场的交易，实行了网上交易，这不是讲那种期货交易；第四就是考察交易场所，设施水平；第五就是它的辐射能力；第六就是它的功能的完备程度；第七就是它的管理水平；第八就是它的交易规模；第九就是它的经营状况，就是赚钱不赚钱，这个赚钱不赚钱不仅是市场赚钱不赚钱，包括商户的盈利能力；第十就是资产规模和良好程度。当然还可以列出很多，我用这十个标准，抽其中主要的来评价回头看一下我们市场26年来发展的历程。

　　第一阶段当时交易的主体主要是农民，那个时候专业户都很少。曾经有一个文件是长途贩运是非法的，打击长途贩运，所以交易主体只能是农民。那么卖的是什么？是家庭副业的产品，而不是工厂专门生产的东西，他的交易方式就是一种集市贸易方式，在什么样的场所交易？就是圈地为市，那个时候主要功能就是交易。到了第二个阶段就是初期发展阶段，它的交易主体发生了变化，由农民变成了一些专业的商户，所以长途贩运合法化，我们中央给予了政策，这个时候专业的经营户、商户出现了。销售的东西就不仅是家庭副业的产品，在东南沿海一些发达地区又产生小工业家庭作坊式生产的小商品和专业的多余的农产品和加工产品，交易的场所开始有了固定的场所，开始由露天经营、马路经营逐渐进入棚内进入，我们叫做“退入进庭”。到第三个发展阶段就是93年以后快速发展期，这个时期商品交易市场发展又有了一个新的飞跃，一个是主体不仅是一般的商户，而且出来了一些大的，有实力的商户，甚至有一些商户出现了公司化和企业的苗头，他们联合采购，联合销售，形成了这样的销售主体，但是主要还是实力增强了，不是兼职的，不是小打小闹的。这个时候商品的经营者，从生产品这一块来说，大量的，特别是东南沿海出现了一些专业户、专业村，这些专业户、专业村生产出来大量集中的产品，这些产品大量的上市，所以使得交易的场所专业化了，而且是楼房化了。比如说钮扣市场，是全国钮扣销售量的90%，还有义乌小商品市场，还有宁波丝绸市场，还有服装市场都开始陆续发展起来，规模越来越大，比如沈阳五爱市场，海城西柳服装市场都开始发展起来。这个时候市场的功能就更加完备了，就像鲁总讲的一样有了商品交易的功能，价格形成的功能，信息集散和发布的功能，结算功能，资金流动功能，运输的功能和仓储的功能及其他服务性功能，也就是市场功能越来越完备化了。

　　到了1999年以后，批发市场的发展，商品交易市场的发展就更加向现代化的水平推进。当时内贸部和中央文件就提出来，要大力发展现代流通方式，也就是要发展连锁超市、物流配送、电子商务这几样的东西，把商品交易市场看成一个行将消亡，在短暂的历史形成的东西。但是99年以后，特别是2000年以来，商品交易市场是大踏步向现代化的水平推进，这是一个全世界很少有的现象。我刚才讲到在资本主义发展初期阶段，当时在全世界产生很多商品交易市场，我查了一些资料，当时的征服都用一些特殊的手段，来扶持商品交易市场的发展，给批地，给资金支持、立法，给予很多优惠的条件。那个时候主要是农产品市场为主，但是也有一些建材市场、香料市场、木材市场、煤炭市场、牲畜市场、纺织品市场、染料市场在市场经济创始时期都有，但是他们经过100年的发展，到了19世纪以来，他们除了农产品市场以外，其他工业消费品市场和生产资料市场逐渐消亡，所留一点很少。现在考察现在全世界还有这种工业市场很少，日本有一个批发团地，那是政府为中小企业的发展设立的一个交易的地方，那个地方类似于我们工业品市场。比如说秋叶原，秋叶原核心店都是连锁公司，小门店步行街也有我们中国电子市场那种味道。但是总体而言是农产品市场有，但是现在逐渐农产品市场也逐渐萎缩，这个原因是多种方面。

　　中国很奇怪，我们经济发展上午两位专家讲到如此高速的发展，流动如此大，现代化流通方式的建设，中央政府历次涉及到的文件，不遗余力的去鼓吹，各级政府也不遗余力的去推动，而对批发市场却采取了某种漠视、视而不见或者是逮着机会就整一下的办法，可是批发市场的生命力就如此旺盛。现在批发市场的发展，向现代化推进中，我觉得有8个趋势，是它的一个特点。

　　一个就是规模在扩大化。由原来的小打小闹，全国批发市场数量在减少，但是亿元市场在扩大。规模扩大化到底什么样的规模为好？我有一点市场的经历和研究，所以全国有一些批发市场他们改建、扩建和动迁找我做专家论证，这里面就有一个困惑，就是批发市场到底搞到多大的规模，综合到什么样的规模，是发展综合性的还是专业性的，这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国家统计局对亿元市场的统计分析，认为批发市场越来越走向专业化。但是农产品批发市场却走向综合化，我算了一下他们前100家的数字，实际上是综合性，单纯卖菜，单纯卖果的都不如综合性的。可是工业品市场综合性的不多，专业性的越来越多，这是规模扩大化。规模扩大化的原因很多，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除了有规模效益以外，就是有钱能建大规模的市场，这个钱从哪里来呢？就是一些房地产商将房地产的资本由住宅资本和商务楼建设转向商业地产，现在有好多房地产商和我谈合作，要把我们市场动迁改建，他在这里面搞一个新的大规模的批发市场。有时候我出去搞论证，经常是房地产商请我去，他不懂这个事，兜里有钱，看着这个赚钱，又很稳当，想得很简单，所以他们对这种建设投入很大，所以动辄就是上万平方米，几万平方米，甚至最大规模有十几万平方米，二十几万平方米，这是建筑物，而不是占地。交易规模也在扩大，投资扩大，占地面积扩大，这就是第一个特点，规模扩大化。当然从经济学的角度，扩大化有一个最大效益，像百货商场规模超过2万平方米肯定不行，人逛商场有滚梯也不行，超市有超市的标准，生鲜超市3000平方米为合适，小规模超市方便店1000平方米，太小摆不全，太大了经营成本提高。商品交易市场按照专业搞多大的规模会好，这是一个没有人研究的问题，具体靠实践来琢磨。也没有国际经验借鉴。

　　第二就是布局趋于合理化。布局就是向郊外迁移，有传闻讲北京市有的领导对二环、三环以里的商品交易市场深恶痛绝，让我听了以后挺痛苦，比如说天外天市场又起火又发水，像这样一些事情，从全世界的经验来看，后来都变成了城市心了，所以就到郊外发展，这是布局情况。

　　第三就是设施现代化。由原来露天变成进棚、进厅，由厅进楼，原来由柜台到现在的铺面，由铺面销售变成了铺面展示，最近我搞一点家装，五年没上居然之家和宜家，去了以后大吃一惊。原来由我们的投资在里面，那等于是子公司，后来独立了，我有五年没有去，后来一去大吃一惊，我想中国居然还有这样的建材市场，我的市场也有建材市场，还是初级阶段，就是几十排的在郊区还是不错，但是拿到城里面就不灵，现在市场设施确实越来越完善，6部竖梯，6组滚梯，整个设施，另外像检疫检验、仓库、运输、电子邮件，现在有的市场里面计算机终端网入铺面那里去，所以整个设施都是现代化。

　　第四就是功能完善化，第五是是管理更加科学化。原来都是谁投资谁管理谁收益，现在投资和管理，投资一些大企业，而且企业现在在我们全国商品交易市场里面已经有四、五家公司了。

　　第六就是股份制改制；第七就是模式多样化。第八就是业务更加专业化。根据这样的趋势，我们商品交易市场正在向现代化推进，在推进的过程当中，我们经济学家有研究的是个别的，农产品批发市场有几个教授和研究员写了几本书，还是比较浅的，理论上深层内涵没有，达不到鲁总讲的没有办法自己研究。

　　批发交易市场选址问题，交易市场规模问题，设备问题、管理问题，资金来源问题，商户扶持问题，就是这些东西理论准备不足，中央的政策要有持续的依据。

　　第二个不足就是法制建设不足，到目前为止没有全国统一的商品交易市场法，面对这么多商品交易市场经济单位，面对这么多直接从业人员和更多的关联从业人员，面临着和农民千家万户的联系和居民千家万户的联系，我们居然没有一部法律来规范它。包括农产品批发市场法这样重要的法律也没有。前一段我受商户的委托，一年半以前给他们起草商品交易市场管理条例，还有一个就是商品交易市场经营管理办法，一个是对内的，一个是对外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写了以后送上去，就石沉大海，觉得还不是时候，实际上是不对的。温家宝总理讲到社会主义初级阶段100年，邓小平讲到100年不动摇，100年甚至还多，100年都是初级阶段，到了中级阶段，我想交易市场还会存在。中级阶段我们算100年，初级阶段100年，200年要存在的一种经济形势，如此规模之大不立法怎么管理。

　　第三就是行政管理不足，我们现在想行政管理提高批发市场管理，去年参观考察商品交易市场平均是3天一拨，频频受政府的光顾，但是光顾的时候主要就是来查事，秩序问题、安全问题、消防问题、短斤少两问题、假冒伪劣的问题，很少有查解决困难帮助一下。行政管理就是一个板凳，缺少一个扶字，更缺少一个研究，如何能够使它更好健康的发展。商品交易市场就是调皮捣蛋的孩子，这就得打，就得骂，出事就是你的。一说不好的商业行为，国务院有一个市场秩序办公室，这个办公室整合起来批发市场就动摇了，所以行政管理缺失不足。

　　第四就是观念不足。观念既包括政府官员的观念，也包括我们市场开办者、经营者自己的观念。我们观念没有创新，是资源往前推着走。 除了农产品交易市场，其他的交易市场在全世界来看有没有现代化的经验可供借鉴，卖车、卖手机，卖电脑的，全世界也不是这样的卖法，我们借鉴别人也能借鉴，但是在借鉴消化过程当中，我们缺少观念的创新。

　　第五点就是我们身份没有定位，就是商品交易市场在

中国经济中到底处于一种什么样的地位，起什么样的作用，它的命运是如何的。国家政府理论界，甚至我们自己，要给他把把脉，给他一个明确的定位，使他能够真正有一个信心官名前途，要死也行，三、五年也行，现在是也不说你长期发展下去，也不说你死，就这样做。我们大家出一点钱，搞一点课题，请专家给我们做一点课题论证一下，不论证别的，就论证商品交易市场或者是交易市场在我国经济中的地位和作用，我们把报告送给中央领导看一看，我们给自己洗一些罪名，我们不替自己洗怎么洗，领导干部有几个去看农贸市场，极少。海龙有时候去打假，作为证明去考察很少，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中国科学院那么多大学，除了学生写博士论文写一写、抄一抄以外其他没有人去写。所以这个事情我们将来建议协会我们出一点课题费，我看搞一个课题就是北京市商业布局网点规划，我看了一下卖场搞的我参加论证，我说对批发市场安排太多就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