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颐武：晋商的当代文化意义

　　由晋商发展论坛和《中关村》杂志主办的“晋商发展论坛”于2007年1月27日在北京召开，论坛主题为继承、创新、发展，重振晋商雄风。新浪财经独家图文直播。以下为著名学者、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张颐武先生演讲实录：

　　张颐武：谢谢主席，谢谢各位。今天是非常好的日子，在这里举行这样的大会，看起来好象晋商文化的振兴指日可待，一看这么多人，大家这么热情，都是山西文化或者是晋商文化的热爱者，一看就会感觉到高度的热情。为什么会有这种热情，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情况，就是十多年以前，晋商的文化并不是受到很大的注意。我们说山西，有五千年的文化，五千年文明看山西，看老的文明，明清两代的晋商并不会引起我们大家的关注，为什么今天看《乔家大院》和讨论晋商的问题，为什么大家同感晋商的精神特别是我们需要的。

　　我们经过二十年中国的高速的发展，中国的市场经济有了一个雏形，大家会发现缺少的东西，缺少什么我们就渴望什么。晋商的文化为什么让山西人感觉到骄傲？原来我记忆中山西没有特别的骄傲晋商的文化，山西人骄傲的是我们的老陈醋。但是，现在晋商突然骄傲起来了，这个事很奇怪，当年晋商的形象我记的非常不好，我记得讲到孔祥熙是晋商的代表，他们家是带着他太太，就是宋家的大姐，回家的时候，看到回到一个非常封闭的地方，但是，到这个地方去的路上，他们两个人就拌嘴，大家看到回忆录，和一个非常西方式，中文讲不好的宋氏三姐妹的大姐一块回到山西去，那时候我们从来没有觉得晋商是格外光荣的事情。突然大家都觉得有辱容颜，今天分享他们的健康和荣耀。为什么？很大的原因是中国人民发现，原来中国的

传统文化和传统的价值里面，一直轻视商业，商人、商业一定是搞的东西为富不仁，是坏蛋，是不好的人，这时候我们终于发现有一批好人，在中国的传统文化里他们的兢兢业业的创作一种商业文化，就是中国的商业文化。很多人在讨论，就是中国有没有商业，中国的商业文化是什么？我们大家唯有山西人感觉到骄傲，有一个东西不得了，就是晋商的文化，在明清两代创造这么大的奇迹，因为我们今天有市场经济，大家以经商为光荣了，不再像过去我们觉得经商是不好的事情。现在既然这样，又有一种好的商人，在中国的传统精神里，大家在召唤传统的文化，儒学的复兴，中国传统价值的复兴，在复兴里着急寻找什么，寻找缺的东西，中国也没有商业精神，中国人会不会经商，有没有晋商的能力，突然发现有一些前辈，并不是在《乔家大院》里的，我们比这个高明得多，就是商业的精神，就是商业的精神。大家为什么喜欢看《乔家大院》？是因为大家对这个有强烈的需求。当然现在的坏人突然变成大好人，商人经过二十多年中国的变革，我们知道他们是一些好人，是有价值的人，这本身就是中国社会进入了市场经济一个标志，一个象征。

　　所以，我觉得这里面有意思的就是大家在找的时候，找的是中国人的商业精神，商魂，商业价值在那儿。中国人好象原来觉得不太善于经商，犹太人善于经商，中国人好象是农业社会的精英，像儒学的精神里面，对商人的看法历来偏低，突然大家发现中国有商业精神，现在大家找的恰恰是我们觉得缺的东西，所以，山西的晋商聚集在一起讨论这个东西，发现恰恰是中华民族文化精神里面非常重要的关键的东西。如果传统里没有需要召唤，如果传统里有就发掘它，就看到了它，就是晋商的文化，晋商的精神。

　　第二，晋商的精神究竟是什么？就是今天讨论的诚信。诚信的意识，晋商有儒学的精神，晋商非常高雅，不是见利忘义，而是有利有义兼顾的，这一点对我们来说非常的鼓舞，觉得我们缺少这个东西，现在大家着魔似的，我们经常指责别人不诚信，世风日下，都说现在完了不诚信，什么都是假的，但是其实自己未必那么诚信，我们的道德观，价值观，在媒体上看中国人是最好的人，我们的道德标准是最高的。另一方面，我们发现日常生活的道德标准非常低。这种矛盾，就导致澳门越是谈论晋商的诚信，谈论好几年，也不是刚刚开始，越诚信，觉得越缺少，这是非常有趣的情况，就是晋商的诚信精神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我们特别的渴望它。

　　另外一个也很重要，就是中国的商业精神有一种强者的意识。中国的晋商在非常困难的环境里，政府对于商业的活动并不鼓励的非常艰难的环境里，但是晋商不断地、含辛茹苦地找到一切机会，把最强的坚韧性和最大的灵活性结合得特别好，他们特别的灵活，善于和政府打交道，擅长做公共关系。另一方面他们的坚强，特别有创造的意志，这样把两个结合起来，这个东西就变成了一种强者的意识。所以，大家看到《乔家大院》就是强者的精神，不畏任何的挑战力量，这是晋商的文化的核心。现在大家着急的就是中国的商业精神，核心在哪儿？可能是两方面，一个是诚信的意识，一个是强者的精神。强者的精神就是中国的市场成功起来的最可贵的精神，不断的进展，不断的发现可能。晋商原来在封闭的小地方，山西这个地方，不好意思，这个说法是绝对错误的说法，说山西是一个土的地方，这完全是谣言，我坚决的反对，但是确实很多人有这样的看法。但是，可以发现，这个地方的晋商，他们有那么大的在东北亚的空间里辗转蓬勃发展自己的空间，不断地抢占东北亚，乃至于到中亚，整个广袤土地里都有他们的影子，这时候你会发现，中国人有探险、开拓，不断发现新空间的力量，这种精神其实是和美国人的精神不相上下的，只是做的可能更含蓄，更愿意表现自己更内敛的那一面。但是，其实他们做的非常的坚韧，非常有强者的精神，战胜任何困难的精神，所以，这是最可贵的精神。晋商的精神不仅仅是诚信，还有就是战胜强者，战胜一切的能力。

　　所以，诚信是做生意最需要的，诚信不仅仅是道德的需求，最近大家经常把它解释成一种道德上的要求，说一个人精神境界高，经常用最传统的儒家式的方法解释诚信，为什么诚信？这是灵魂自我修养的结果，其实，我觉得不仅仅是这样。我觉得靠灵魂的自我修养，一般是靠不住的。所以，刚才两位讲了很多的笑话，非常不好的情况。怎么办？恰恰不应该是靠灵魂的自我修养和升华，这不是核心，核心就是市场经济体的环境，要求诚信，为什么？你的生意要不断地做下去，做下去不能一次把生意做完蛋，怎么办，需要诚信，需要和人打交道的时候是一个可靠的人，所以，诚信的记录和需求，不仅仅来自于道德的修养，而是来自于市场经济的内在要求。所以，这个时候会发现，二十年来我们可能走得很快，发展得很快，商业的文化前所未有地兴盛，这是好事情。多少人说，由于我们的商业不诚信，商人做了不好的事情，现在的晋商名誉上不太好，所以，历史上的晋商被神化了乔治庸式的伟人，但是现实的晋商是糟糕的煤老板，到处买悍马车，到处是为富不仁的坏蛋，是不是这样的情况？不是，恰恰是我们的公共关系，可能我们和公众之间的沟通没有充分的做好，煤老板，我觉得他可能有很多是不好的，和一切群体一样都有坏人，创造财富的人有没有坏人，肯定有，但是为富不仁绝对不是老板们的唯一的一个品质，也不是所有老板们的品质，这些人恰恰在最坚韧的环境，他们内心里和古代的晋商最坚信儿子一面，他们在困难里面对各种挑战取得今天的成功，问题是他们没有发现转型的时代来了，中国的市场经济进入了所谓的临界点，就是大家开展资本商业。而商人是为富不仁的，房地产商变成最大的坏蛋，房地产商现在有一个名目，我的一个好朋友，房地产商到了山西一趟，就能够拿出好几亿的订单，有一个笑话，就是说山西商人不得了，到北京来看房的时候，旁边的邻居就会说“看到好的房子，你给我捎几套”。这个时候你会发现，非常有趣的说法，什么说法？其实是一种扭曲，或者是有意无意地灭失，但是，实际上中国的发展，商人们的作用，这些创造财富的老板的作用往往被我们负面化，或者漫画化。有一个人的说法有意思，大家都知道最近最红的一本书，《纽约时报》著名的评论员弗里德曼，评的是所有的企业家和知识分子流行的，世界是平的。他回答中国的记者一个问题，回答得特别值得我们大家思考，他说一个问题，中国的记者问他，中国现在贫富差距很大，基尼系数很高，你怎么看？弗里德曼回答的是世界级的思想者，他的看法和我们简单的，年轻人的奋斗不一样，他说中国其实有两个“史无前例”，一个是确实贫富差距是史无前例，你和比尔盖茨之间的贫富差距是史无前例的，是不是这样？是这样。但是，第二个史无前例就是你和你父母之间的贫富差距也是史无前例的，因为你比你父亲富裕多了。我们要的是什么，我们看到的是两个史无前例共同的来到中国，我们发现几亿人民通过劳动的煤老板，其实原来也是坏人，也是一穷二白的穷光蛋，泥腿子、煤腿子，他们通过自己的努力变成新的中产阶级，或者是中等收入者，这个过程不是坏的过程，恰恰是创造财富的时候，也拉动整个经济的成长。肆意，他说两个事务潜力，一个是和比尔盖茨的史无前例的创举，还有就是你和父母之间的史无前例的差距。几亿中国人脱离贫困贫困，所以，我们需要改变的就是和比尔盖茨的史无前例，我们要使所有人共同富裕。还有就是你和父母之间的史无前例，两个差距是公正的。我感慨，最近大家经常说，商人们，有钱的人都是坏人的时候，我突然先，如果大家注意到2006年的4月，我们的胡锦涛主席到美国去的时候，第一站是西雅图，他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比尔盖茨的

豪宅，那豪宅比我们所有的大家说，山西商人的

别墅好得多，但是胡主席拜访，和比尔盖茨会见，共同探讨实际的问题，为什么？表达了中国人民对创造财富人的肯定，对于劳动创造的财富，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是肯定他们的，不是没收掉，不是杀富济贫，我们国家在支持未来发展，我们当然创造和谐，同时也支持发展的动力，让发展获得不断的动力。

　　所以，晋商的精神，恰恰是发展的动力。怎么让发展走得更好，晋商有两个问题需要解决：第一，发扬晋商的传统的精神，怎么发扬？就是晋商传统的精神，是一种低调的，和社会合作的精神，他们善意地回馈社会，不断低调地面对和别人沟通，不是高调地炫耀自己的财富，而是低调，诚惶地和社会沟通，他们知道，财富不是自己创造的，是社会共同创造的，所以，时刻有一种回馈之心。

　　第二，就是有坦诚之心。把自己的困难挑战、问题向社会讲清楚，自己的兴奋点，自己激动的地方向社会讲清楚。所以，一个是需要回馈你的精神，第二是需要一个坦诚的精神，这两者，我觉得都是晋商的传统，晋商的文化给我们最好的东西。所以，我们要不断地发扬好的传统，所以，现在晋商的形象确实是有点问题。大家都知道，现在一想起晋商就是煤老板，傻乎乎，花钱特别的冲，人是比较糊涂的人，这些是晋商。一百多年前的晋商是大不得了，所有的报纸都说好。而今天的晋商，好象是还不尽如人意，有待于我们进一步改变。怎么改变，就是需要和自己的人民做给更多的沟通，说的浅一点是公共关系，说的多一点，是发自内心对社会的关怀、关照，有了这个，晋商的文化才会有灿烂的未来。所以，对晋商来说，今天的这个时刻，既是一个历史的机会，大家都喜欢历史上的晋商，但是，它又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挑战，我们今天的形象还不尽如人意，我们花钱特别的冲，我们傻乎乎的，我们还有问题，还有挑战，怎么办？要不断地改造，创造我们的新形象。今天的会就是一个起点，让晋商们洗去煤老板的傻乎乎的、花钱特别冲的形象，变成在中国的创造中间，在中国的发展过程中有着更好、更美妙的形象的一些创造者、劳动者的真实形象，更好地展现在社会面前。

　　所以，今天这个时刻是一个晋商的文化自觉的时刻，是晋商们知道自己的文化形象面临着挑战自己的文化形象需要改变，所以，怎么办？我们现在在历史里汲取力量，在一百多年前的伟大的创造者面前汲取他们的创造性，他们的想象力，他们面对世界的能力，我们吸取了这些力量，我们其实是借着古人的话讲今天的话，借着古人的想象，想象我们自己的今天，改变我们形象的时候，也在创造、改变中国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