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亮瑜：其实市场也是一场战争

　　第三届中国经济增长与经济安全战略论坛于2006年12月9日在北京大学英杰交流中心阳光大厅举办。本届论坛主题是宏观经济与金融创新，由新浪财经独家直播。以下为国际著名金融衍生品专家杨亮瑜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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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介绍我是衍生品专家，首先，金融行业没有专家，我今天只是跟大家交流。

　　第二，我讲的是个人的意见。

　　我讲的是经济发展与资源性商品趋向。

　　中国的改革开放和经济的高速发展改变了全世界的经济和政治的格局。寻求价格长期的相对的稳定，同样也是关系到国家经济发展战略及安全的重要的问题。我们中国在市场上，面对是更以前不一样是更为复杂的问题。

　　我们从几个方面来讲：

　　第一，多种主要商品过去几十年价格波动规律及波动范围已经改变。我们可以看到，在过去几十年时间里面，资源型的商品以铜为例，在几十年时间里面，铜波动的基本规律是很明显的。它在几十年时间里面，低点大概是这样的水平。这是过去几十年铜的图形，铜最低的价格基本上是一样的。在2003年以前，它的上面的价格基本上是一致的。我们学经济研究可以去研究这一个课题，在03年以前铜发展很快，但是规律是一样的。低价就是1300，高价就是3000。而且7、8年一次，每7、8年价格从低价到高价。这一个规律到03年的时候就已经打破了。我们面对资源型产品的市场跟过去是完全不一样的。它的价格变动的规律跟范围是完全不一样的，到了一个全新的区域。

　　这是铝，这是金，也是这样的情况。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全新价格的范围。

　　我们可以再看一张图，这是石油。石油的波动过去也是很大的。在03年以前，石油最低的价格是10块钱左右一桶，最高的价格是25块钱一桶，每4年左右有一个波动。不管需求怎么样变化，不管外币怎么样变化，规律是很清楚的。这是4年一个周期，10年一个大周期。石油一般是25块钱左右，但是因为战争的因素曾经跑到40块钱。在2003年，石油一直往上跑，跑到现在最高80块钱，现在回落到60块钱左右。总的来说，过去商品市场和原料型资源的市场跟过去我们认识的波动规律是不一样的。我们在中国研究经济发展的时候要考虑到因素的时候，我们面对的是跟过去不一样的市场。这是第一，规律被打破了，我们面对一个新的规律。

　　第二点，我们讲我们资源型产品跟过去不一样的地方是资金流向。资金流向成为影响价格的重要因素，甚至是最重要的因素。目前越来越多资金进入到商品市场，跟过去不一样，过去商品市场主要是为了消费，为了实际的使用。但是这一些资金进去主要的目的不是为了这一些，而是为了投资获利。它的进去对资金的影响可以是从短期到长期，从间接到直接，而且它的影响甚至超过了供需的需要。大概在3年前，我跟一些朋友说过，当时石油在55块钱左右，在55块钱走了两年的时候我提出一个看法，未来几年时间里面，这一个市场里面大量的资金会涌现。石油出口国组织每天生产的量是3千万，每天每一桶额外多赚25块钱，也就是说每天多了10亿美金出来，在过去两年市场多了7千亿美金，这一个钱会投资到各方面的金融领域，像证券、股票、债券、房地产。从我说完以后大概六个月，路透社发了一篇同样意思的文章提出我的观点。再过了十个月，美国的一个朋友节我寄来了纽约时报的文章，有一篇文章专门提出了我的观点。我们从这儿可以看到，钱在市场上越来越多，我说的是3年前，那个时候每天多了10亿美金，现在已经过了5年了。钱在未来一段时间会出来得更多，为什么？因为我突然给你1千万，你可能不会愿意花1千万，你不会花，你想养老用。第二年给你1千万，你说可以用了。等我持续给你1千万的时候，你肯定会拿出来花了。多出来的资金对市场的影响是很大的。它跑到各个领域也包括商品领域，同时投资在各种基金，比如说对冲基金。现在全世界对冲基金这一个数量介乎14000亿到16000亿，这一个钱也在投入到各种市场，包括商品市场。去年全世界有一个最重要的市场变化，就是商品市场的投资已经成为了退休基金作为资产构成的一个部分。这一点根本上改变了商品市场传统的看法。可以看到现在出的越来越多产品都是跟商品有关系的。也就是说，这一些资金不断参入市场，市场就完全不一样了。过去是用多少生产多少看待这一个市场，现在不是这一个问题。

　　第三，国家政治对资源性商品市场越来越多的干预及影响。军事外交是国家政治的延续。国家的政治是国家的利益和集团利益集中的表现。资产的积累越来越快的时候，对需求越来越多的时候，会涉及到国家的利益和集团的利益。他们会干预越厉害。最极端的方式就是战争。我们看到当年伊拉克打科威特，也是对资源争夺的干预。还有美国打伊拉克，它是为了民主还是为了市场呢？这一个东西我们不需要多说。我们可以看到，政治对世界资源型的商品影响越来越多。除了这一些很明显用战争干预以外，我们看到很多其他的干预，像中国的中海油要买美国的石油公司，看起来是商业的交易，但是基于政治的因素被迫放弃。这也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

　　另外，有一些可能是在干预，但是他们看得不是很清楚，这样的情况很多。比如说俄罗斯就是用天然气威慑乌克兰的选举。美国一直把石油的价格抬到80块钱，大家一个劲往上看的时候，有的说是120块钱，当时有一个会议举行，开会的时候有一些西方记者就提出，他们觉得不在俄罗斯举办基巴会议不恰当，也就是说俄罗斯不是一个真正民主的国家。普金很轻蔑的回答了这一个问题，他说你知道这一次会议主题是什么，一个会议主题是能源跟能源安全。俄罗斯天然气跟石油的常量等于你们今天来开会7个国家的总和，我俄罗斯没有资格，你们有什么资格。没有俄罗斯你们来谈什么。很轻蔑的说完这一番话之后，石油就开始低了。从石油过去上涨里面，大家以为中国是受害者，但是事实上最后美国也发现受害的不但是中国，美国也并不得意，最得意的是俄罗斯。5年前的俄罗斯的外债累累，但是石油上涨5年时间里面，他从外债累累国家变成了富有的国家。从这一点上，他们发现石油上涨，中国并没有成为美国主要的战略对手，而俄罗斯有机会。这是值得我们去思考的。经济背后的一些政治的因素我们是应该要考虑的。特别是美国要干预这一个市场，是因为有庞大的石油储备。

　　中国在资源性商品方面面对的是跟过去完全不一样的市场。主要是三点：

　　第一，过去的一些规律打破了。

　　第二，资金已经成为了影响价格重要的因素。

　　第三，国家政治对资源性商品市场越来越多的干预和影响。

　　下面讲日益复杂市场环境的应对。我们中国采取了长远、建设性的做法，比如说收购国外的一些资源性的公司，跟他们合作或者是签订一些长期的合作合同，这是有建设性的做法。但是从根本、整体上是远远不够的。在市场上从战略的角度来说，要应对这一个市场：

　　首先，要增强教育，了解市场。刚才上午徐将军说了，中国的军力64年的时候跟美国相差最小，1984年的时候相差20年。我不知道今天的中美军事势力差多少，但是可以算得出来。可以说10、20、30年。中国的其他科技像航天、计算机是10、20年都是可以说得出来的。但是中国的金融差距是最大的，这一个以50年来算，而不是以10、20年算。我们要对我们自己要充分了解。教育也包括我们对市场复杂性的了解。

　　过去中国去分析市场，就像我说的非常简单化，他们只是用简单的供求东西去看待市场，事实上是远远不够的，市场的复杂的。一般的人从简单供求分析这一个市场，实际上这一个市场是立体的。但是供求的分析只是平面的。供求的分析是静止的，但是市场是动态的。这一点来说，我们这一方面还是了解不够。

　　很多参与市场的人员自我估计中国的能力非常满意。在整合资源性商品市场里面，中国人的话语权很少，决定权很少。我们有一些人觉得我们今天可以影响市场，可以去操纵市场。所以由于有这样的想法，过去几年在商品市场出了很多事情，实际上也是他们对这一个市场了解不足，他们自我感觉太良好。中国在这一个市场里面还相差很远。

　　1、总体中国在市场上的位置。

　　2、我们决定权还是很少。

　　3、我们对市场的分析太过主观。

　　第二，完善自身的市场机制。我们今天的市场是很初步的，是刚起步的。我们市场有十几年了，但是操作模式和思维和概念还是停留在几十年前的模式。比如说，我们的证券市场只能够买。还有，一个最基本的期权买卖都没有。1987年，我在北京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做了一个报告，报告反馈到了国家比较高层次的机关里面去，他们要开始研究和发展国内国外期货市场，所以有了国内的期货市场。到今天为止，这一个市场是很不成熟、很不完备、很不对称的市场。为什么要有这一个市场？这一个市场产生是为了让用家有一个对冲、回避风险的手段。但是如果这一个期货市场只是像今天一样没有期权，用家可以在期货市场上通过期货对冲、回避风险，但是大量的期货的参与者在市场上没有期权其他手段的话，不可能对冲自己的风险。在这一个市场上就是不对称、不公平的机制。不对称、不公平的市场机制总的来说也是不安全的，也是最脆弱的。今天中国的市场首先要发展这一个东西。

　　2、衍生品市场、结构性产品的市场。国内人认为衍生品的产品也就是交易所里面的期权此类的东西，但是我们说的东西是远远超脱这一些东西。国外衍生品市场非常的复杂和非常的大量，但是国内的认识和了解仅是觉得这一个东西是不敢碰，而且觉得风险很大。实际上，外国特别是美国金融能够相对的稳定跟大量衍生产品是有关系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祁博士也提过中国金融最危险、最不稳定的因素就是30万亿的存款，这一些钱放在银行里面，这一个银行不贷不行，因为要给储户利息。给利息有一个坏账的风险，这一点造成了中国金融不稳定、不可预测的因素。要把钱尽量引到股票市场，这一个看法是对的。但是股票市场也是流动的，老百姓的钱投入到股票市场也可以一天之内卖掉，一天把市场给推下来。这一个不稳定因素比放在银行稳定了一点，但是还不稳定。你如果了解国外结构性产品，它的结构产品也是非常多样，跟股票、汇率、商品各种都有联系，他们的结构性产品往往可以让这一些钱一捆就捆10、15、20年。如果谈到资金相对稳定的停留性来说，结构性产品是最强的。最能够长期留下来的就是国库券，但是国库券也可以第二天卖掉。都是结构性的产品可以捆10、15、20年，想动也动不了，这对稳定性起到一个最重要的作用。到今天为止，我们这一些银行基本上没有去研究，更加说不上起步。这是我们自身市场的机制。

　　很多人觉得这一个市场很简单，其实这一个市场也是一场战争，只不过很多人没有意识到。今天徐将军回答问题的时候，有一位提的问题是如果战争打起来我们能够应付吗？其实我们金融战争不断在打。所谓我们对它的严重性和重要性和充分的了解。国内的人对市场看的时候过度书生。徐将军经常用毛泽东的话，实际上我曾经用毛泽东的一句话送给我从事金融的朋友，毛泽东曾经说过，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革命是一个暴力的行动。我说，金融市场里面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实际上在这一个市场里面，归根到底是一个择肥而吃的市场。中间的时候，大家是同路人的时候可以利益分享，当你肥肉肥到一定的时候，人家会把你吃掉。我们要充分认识到这一方面的情况。

　　第三，根据自己的国情建立自身经济发展路向。

　　现在来说，我们很多发展路向都是学国外的先进的经验，但是中国的国情跟国外不一样。中国像国外那样的消费，每人都有汽车，每人都是大花园和大房子，世界上的资源产品会是什么样的情况？中国要有一些想象力，要建立自身有特点的发展。

　　举一个例子，有一个汽车公司老板要发展中国最便宜的汽车，让中国多数老百姓卖得起汽车。汽车是便宜了，要付给道路、交通、环保等等方面的资金是多少。美国人少可以一家有两部汽车，所以我们中国发展要有自己的路向。

　　总结一下，商品格局跟过去不一样，资金对市场影响越来越大，政治也是市场发展背后很重要的因素。我们要做的就是加强教育，对市场增加了解，完善自己的市场机制，发展自己的路向。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