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立华：儒家精神带给企业家内圣外王之道

　　

学者杨立华 点击此处查看全部财经新闻图片

　　第三届中国经销商大会暨“金销奖”颁奖典礼2006年8月12-13日在北京举行。本次大会由《销售与市场》杂志社与中国经销商发展研究中心联合倾力举办，新浪财经独家网络直播，以下为学者杨立华精彩发言。

　　杨立华：

　　谢谢大家。我来这有点不习惯，因为没有黑板，我上课只在有黑板的地方上。我来这讲这个课，其实严格意义上也不算是演讲，对我来说就是换一个地方上课而已，除了没黑板以外，别的还都适应。

　　我首先讲的第一个主题是管理和生活，或者说生意与生活。我只是一个念书人，所以不懂生意，是完全的不懂，所以我不知道我在这能够给大家提供什么，我不知道大家想要在我的演讲里或讲课里听到什么，我只是按照我平常想的一些道理讲出来，看能不能给大家一些启发，如此而已。

　　第一点，我想提到的生意与生活的问题，我想说的是，无论我们做什么样的生意，无论我们是做什么工作的人，我们都必须有一个健康的心态，一个健康的、一个包容性的、一种饱满的心态，一种有激情的形态。这样一种心态不仅是工作的需要，而且也是生活的需要。因此，在某种意义上，我不认为我们应该把工作和生活分开，同时我们也不认为一个生活态度不端正的人能够把自己的生意做的很成功。

　　所以，在这个意义上我认为生意和生活是关联在一块的，所以生意和生活我们注意这两者共同有一个字就是生，儒家有一个根本的精神是生生之为易，就是生生之道是儒家的根本的东西。

　　那么什么是生？这涉及一个词就是干活，为什么叫干活，而不是干死？是因为我们干活是把生命和生活结合作一起，因此干活这个词本身告诉我们工作和生活之间，工作和生命之间，工作和生命和生活的态度，工作和心灵的境界之间是有着直接的关系的。我不相信一个天天皱着眉头焦虑生意的人会做好生意，就像天天想着写诗的人一定写不好诗，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功夫在诗外。真正带来给我们成长的东西恰恰不是你专业里面每天思考东西，而是一个生活的整体。因此，对生活的整体感悟，那种心灵感受的力量，那种心灵本身的力量才是我们所追求的，无论是生命还是生活。这是我在这个主题里面能够讲到的东西，这也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我跟诸位的一个最密切的关联。因为我接到这个题目之后在想，我跟诸位怎么关联到一块，我怎么给诸位提供一点有意义的东西，这就是我讲的第一个方面的内容。我们做国学的虽然不穿长衫，但是对现代技术还是有一点不通。

　　我下面讲的第二个主题是现代生活的哲学困境，这是我真正主题的开始。现代生活意味着什么？首先我们先从现代这个词说起，大家不觉得现代这个词是一个非常怪异的词吗？古往今来从有人类文明以来，哪一个时代的人不是生活在他自己的现代，但是除了我们近一两百年的人以来，有哪一个时代的人如此标榜和凸显这个现代？这个现代对我们当下生活的凸显和标榜，这个本人意味着一种理解，这种理解有一个潜台词，是我们当下的生活是人类古往今来没有出现过的，我们当下的生活是人类历史上的高峰，我们当下的生活是人类历史上最好的生活，从来没有这样的生活，而且这个生活能跟我们传统中流传的一切都斩断开来，可以和传统无关，形成这样一个现代生活的喻设，或者这样理解的前提是斩断我们和古代的关联和传统的关联，只有在这个基础上，现代这个概念才成立。

　　但是事情是这样的吗？我们是生活在一个人类历史上的高峰吗？从来没有过这样好的时代吗？的确人类有些东西从来没有到这个程度，所有的东西都围绕我们个人，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们个人生活世界唾手可得的东西，我们生活变得越来越方便，我们有的时候说孔子伟大，大家可以问一个问题，我们说孔子伟大什么？他坐过汽车吗？孔子上过网吗？孔子有网友吗？我们可以无限的置疑这样的问题，我们可以发现所有这些东西都是古代世界没有的。但是，我要问的是当我们在说现代这个词的时候，当我们认为现代生活成立的时候，当我们认为现代生活是古往今来人类最好的生活，我们有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我们有没有意识到生命已经足够古老，文明已经足够古老？我们有没有意识到我们认为的传统与现代的断裂，传统与现代的不连续其实是一个假象。生活的实质变了吗？生活中那些基本的问题变了吗？我们还不是每天面对生老病死这样的问题，生老病死这样的问题变了吗？人性的问题变了吗？人的尊严的问题变了吗？良好的共同生活是如何可能的，这样的问题变了吗？当所有生命中、生活中最基本的问题都没有改变的时候，我们怎么能说我们生活在一个新的世界里？我们过着全新的生活？

　　与此同时，我们再看看我们是如何应对这样的生活的，我们真的比古人，比我们那些先辈们，比古往今来的那些伟大的灵魂，那些往圣先哲他应对生老病死、对人性、尊严，我们对待这样的问题我们有更高的心智吗，我们有更饱满的生活吗？这一连串的反问，希望大家能有点感觉。也就是我告诉各位的是，某些层面我们是现代的，但另一些层面，我们还处在传统之中。而且是更根源的层面，我们仍然处在传统的轨道上。

　　如何面对我们的生活？我们还没有学会，我们还没有那么高的心智，能够饱满、充满激情的度过我们每一分钟，我们仍然每天活在琐碎、乏味甚至灰暗的生活。我有一个感慨，我前两天刚刚去新浪作客，聊国学和博客的问题，我当时在新浪直播的时候说了一段话，我觉得也很契合今天的场合，也就是说，在我们今天，我们会发现交换而非交流已经成为生活的实质，我们生活中有太多的交换，而有太少的交流。我在新浪中讲网络和国学的时候，我说我们在网下每天都在交换跟我们肉身存在有关的东西，我们有时间上网，我们到网上交换那些貌似跟我们心灵有关，但是其实跟我们心灵毫无关系的信息的交换，我们不断的做这种交换。但是交流在哪？倾听在哪？心灵在哪？我们找不到。为什么？答案很清楚，答案也很简单，这个答案就是写在讲义提纲的第一行，是因为我们今天生活的时代是一个数字理性统治的时代，什么叫数字理性统治？也就是说我们是理性的，但是这个理性的本质是数字化的，而数字化的同时就意味着纯粹的、绝对空洞的形式化，是不考虑内容和品质的，这是数字理性。所谓数字理性，翻译成更明白的话来说，也就是说一切都是可以用数字来衡量的，一切都是可以计算的，与一切可以计算相关联就是一切都可以交换，一切都可以买卖。

　　我不知道在今天问这样的问题是不是合适，我试一试问吧，也许不适合，大家一笑了之就好，我在很多的讲课场合都会这么讲。在今天我们每个人都面临着一个问题，面对着数字理性的拷问，这个数字理性问你你卖不卖，不管什么东西，你卖不卖？在有一个场合我问完这个问题之后，下面有同学回答说：你要说你不卖，那就是因为价钱没有给够，这个某种意义上已经成为我们生活的实质。这个问题拷问我们每一个人，拷问人之所以为人的最后底线和人之所以为人的最后尊严，我们已经到了这个边界上，我们已经不再有回旋的余地上了。 沿着这个思考，我们进一步的推展，我们发现另一个严肃的问题也提出来了，与这样的一切都可以计算的数字化倾向、数字理性统治相关的，我认为是道德的契约化。

　　什么是契约？契约就是合同，凡是合同都是通过谈判，通过妥协，通过商量得来的，合同没有一个绝对不变的根基、绝对不变的根据，也不需要一个绝对不变的根基和绝对不变的理由，你不需要一个终极的理由。当道德契约化的时候，就意味着道德没有一个终极根据，也没有一个终极理由。所谓道德和不道德的边界，什么是道德，什么是不道德？善与恶的区别？美与丑的区别、高贵与卑贱的区别？所有的区别的界限都是模糊的，甚至是没有界限的，甚至是颠倒的。我们今天去网络可以看到，多么无耻的语言我们都能看到，多么无耻的话我们都能看到振振有辞的在那说。这个就是道德契约化的最尖端的一个表现。一切都可以商量，一切都可以妥协，一切都可以买卖，一切都可以讨价还价。没有最终的道德底线，没有这个东西，与这个没有最终道德底线相关就意味着没有最终人的底线，人变成了没有底线的动物，人越来越像动物。这是另一个方面，如果我们比较古往今来的伟大时代，中国历史上的那些伟大时代，以及世界历史上的伟大时代，我们会惭愧的发现我们是生活在一个何其干瘪的时代，这样一个干瘪的时代使我们的生活何其没有感受的丰富性，我们是何等的没有激情？

　　所有的问题关联在一块，最后一个总结，一个更深层次的当代哲学的诠释，就是意义的缺失，我们找不到生活的意义，或者是为了什么？活着是为了工作。工作是为了什么？工作是为了赚钱。赚钱是为了什么？为了吃饭、为了养家户口。吃饭是为了什么？为了活着。所以，我们发现活着的意义没有了，当意义缺失以后，如果我们每天都过着毫无意义的生活，那这个生活怎么能成立下去，我不得不佩服我们作为现代人的心灵承受能力，如此没有意义的生活，我们居然能这么坚强的承担下去，这一点倒是现代人的一个独特的优点。

　　那么，这样一个意义缺失的困境，它所带来的诸多的问题已经让我们感受到了，我不知道诸位有没有跟我一样的感受，我每年都有几天的时候会非常偶然的怀疑到自己工作的意义，当然绝大多数时间我对自己工作的意义无比清楚。但是有的时候也许是那一两天身体不好，也许是那一两天遇到什么郁闷的事情，我感受不到我工作意义的时候，我突然就觉得我的工作成为一个绝对的负担，成为一个无比沉重的负担，成为一个我不堪承受的负担，那样一个负担是随时都可能把我压跨的，而这样负担的来源并不是因为生活的重，而是因为生活之轻，因为意义的缺失，意义缺失以后的生活是最倾覆的，于是我们想到在座的诸位很多人都没有读过米兰布来拉的小说，我们知道他有一本非常有名的小说，叫《生命不能承受之轻》，我们正在承受着生命力不能承受之轻。

　　在座的诸位是经销商，我想在座的诸位应该对我刚才说的交换应该有非常深刻的感触，同时我相信大家也能感受到这个交换中心灵交流的缺少对我们心灵带来的什么，如果在交换中，同时为交换注入某种心灵的力量，能够让心灵参与其中，把交换变成交流，也许是我们把工作变得更有意义的一个重要的方面。

　　那么，我们说到现在，我们在前面一段话里面，已经把现代生活的哲学困境推到了一个根源性的问题上，就是意义缺失的问题，那么意义何在？什么是意义？意义从哪来？古往今来的人类是从哪获得意义的？而我们今天为什么意义缺失了？这是我们的问题，这也是我觉得值得诸位思考的问题，为什么意义缺失了？这里面我首先可以把我一点自我的思考拿出来跟大家思考，就是我认为意义的缺失恰恰根源于，或者恰恰跟我们对现代生活的理解，现代人的傲慢是直接关联到一块的，什么时候意义才缺失了？当我们认为我们自己是顶天立地的，世界上最高的，甚至独一无二的最珍贵的存在的时候，当我们认为我们个人是最重要的存在的时候，当我们不再意识到生命中有比我们个人更重要的存在的时候，我们的意义就缺失的。我们现在越来越相信自我中心主义成为一个普及性的关键，每个人都相信自我才是最重要的，但是我告诉你这正是一个自我的幻象，这是对自我的一个虚幻的理解，是对自我的一个虚构，没有这样的自我。我们必须走出自我的洞穴，走出自我的幻象，我们才可能有意义，我们只有体会在生命中、在生活中有比我们个体的享受、有比我们个体的感觉、有比我们个体的生命更重要的时候，我们才有意义。大家不需要想更远的时候，只需要往前面稍微想一点点，只需要往前想20年，大家就可以想起来那个充分意义的生活，20年前我们在一个什么环境？20年前大家活着有没有意义？那个意义很清楚，我们很清楚的知道我们在为共产主义或社会主义事业添砖加瓦，或者是在挖社会主义墙角，还是挖共产主义墙角，因为你每一个行为都是有明确意义的，哪怕你做最琐碎的事情，就是扫地的时候，你也有意义，但是今天没有，这种缺失我认为很严重。

　　那么，在这样的情况里面，在这样一种意义缺失的生活里面，儒家精神能够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启发？能够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帮助？这是我要讲的主题和内容，内容可能比较多，我尽量的充分的讲出来。

　　首先，我们看第一个方面的内容，因为毕竟是跟诸位生意有关，我能想到另外一个跟生意有关的是我的所谓的支配的类型和内圣外王之道，尤其是儒家所讲的内圣外王之道。这个执行的类型是一个德国19世纪末20世纪出的一个伟大的思想家马克斯•韦伯，在他的《支配的类型》里面讨论了政治哲学里面核心的秘密，这个核心的秘密就是支配，当一个人管理时候，我们如何施展自己管理的能力，管理是什么？管理始终跟支配有关，跟调动有关，跟运用权力有关。在某种意义上管理是在经济领域中某种政治哲学的延伸。

　　因此，这导致了一个问题，“我们支配”这样一个神秘的事情是如何可能？一个人如何有资格支配另一个人？在这个主题里面马克斯•韦伯就给出了我们几种最经典的支配的类型。

　　其中一个经典的类型是这样的类型，就是所谓传统型的支配，就是说支配的力量来源于传承，来源于世袭，是一个世袭制度的结果，这个权利不是个人所有的，而是从祖辈那继承过来的，是一个长期以来积累下来的一种习惯的力量，这种叫产生型的支配。另一种支配叫法理型支配，所谓法理型制度是我要靠制度，靠一整套的赏罚措施和一整套的法律制度来控制和约束，形成一种有效的支配力量，这是第二种支配。第三种典型的支配叫“卡里斯玛”支配，这个是英文的音译，就是魅力型支配，那么这个魅力从何而来，他要强调一种什么样个人人格的感染力，一种个人人格的魅力，通过个人人格感染力来调动和支配，这是第三种支配。

　　在区分了三种支配的类型之后，我觉得在生活中，在日常的管理中，这三种支配类型都是存在的，但是哪种类型是必不可缺的呢？我个人认为是最后一种，也就是靠个人人格感染力量的支配，他同时是最有效的支配，这是我认为的。所以中国古代儒家思想，有一个人问荀子治国，荀子说我没有听说过治国，我不知道治国的道理，我只听说过两个字，那两个字叫修身，学子在另外一个地方说了一句话，叫有治人而无治法，说有能够治理国家的人，没有能治理国家的法律。所以，儒家说治理就是人治，这是没错的，因为儒家看来，无论多少好的法律，他也依赖于人的发挥。这是儒家的基本观念，在这个观念里面，我们进一步的引申到内圣外王之道，这个内圣外王内圣讲的是个人道德修养，其次才是外王之道，才能走出来应对世间的事情，你必须有相应的道德水准和相应的道德高度，你才能真正的实施你的理想，实现你的理想，去做你管理的工作，支配的工作，这是内圣外王之道的一个简单的理解。但内圣外王之道，还有一层更深的也是更有趣的意思，这个意思是魏晋时期的一个大思想家郭象在庄子注里面讲的，他说真正的圣人，或者真正的圣王一定能做到身在庙堂之上，其心无异于山林之中，也就是说他虽然在庙堂之上每天处理重大的烦琐的事情的时候，但是他内心是平静的，就放佛隐逸于山林中一样，这个是内圣外王另外一个意义。在郭象“庄子注”讲圣王是什么样的呢？是“终日挥形而神气无变”，就是每天我们在工作，但是我们内在的心理是没有任何变成的，始终保持平稳和饱满，这是非常有趣的观念，在某种意义上也对诸位有重大的启发。因为我们今天的生活节奏太过仓库，太过繁忙，而在这样一个仓促、繁忙的时候，每个人几乎都在日理万机的生活里面，怎么样保持自己的平衡的、健康的心态是非常重要的。

　　那么，怎么样保持呢？我在这个地方要提供一点方法，就是说我觉得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要建立阅读的习惯，要保持阅读的习惯，要在自己每天忙乱的劳碌的生活里面，无论多忙乱和劳碌，在这一天的生活里面，我们要找出一点时间，哪怕只有半个小时，我们要安安静静的读几行书，要真正的深入到阅读的书里面的境界里面，跟人家做一点点心与心的碰撞，心灵之间的交融，去做一个短短的倾听的时间。那么这一点点安静的生活，在我看来就能够在一个短时间内瞬间点亮我们忙碌的、仓促的生活，使我们忙碌仓促的生活之上镀上一层光亮的色彩，我觉得这个是我能够给大家提供的一个具体的方法。也就是说，一个真正好的商人，应该是一个有读书习惯的商人，有阅读习惯的商人，大家这个阅读习惯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不是随便读本小说就是阅读了，什么是阅读？阅读一定是慢下来，一个字一个字的深深的体味，那才叫阅读。读图不算，看电视不算，上网更不算，上网是最糟糕的对文字的接触的状态，几乎没有谁在网上认真的阅读过，在网络统治的时代是阅读缺席的时候，并不是说我们看字就是阅读。

　　第二个方面，我要讲授的是跟刚才我们提到的意义的缺失有关的话题，那么意义为什么缺失了呢？我们刚才说意义之所以缺失是因为我们不再相信生活中有高于我们个体存在之上的那样一种存在和意义，这是意义缺失的一个根源。那么，说的更简单一点，实际上意义缺失同时是跟一个现象伴随出现的，这个东西就是神圣感的缺失，或者是神圣性的缺失，我们对所有神圣的存在都开始怀疑了，甚至对神圣本身也开始怀疑。这是意义缺失的一个非常重大的问题。那么，我们会说你说的神圣跟宗教、跟迷信到底有没有关系？你是不是让我们回到迷信的，相信鬼、相信神，甚至相信上帝的时候才有意义，我们相信上帝的时候，每个人的意义是跟他上帝的关系界定而存在的，那是没错的，但是我们可以回去吗？我们可以把理性化的进程逆转吗？还是马克斯•韦伯说过，现代化是一个不可逆转的过程，而所谓的现代化同时就是一个理性化的过程。而理性化的过程本质就是怯魅的过程，魅就是神秘的，不可思议的东西，理性化的过程就是把神秘的、不可思议的东西感触人们视野的东西。这样的东西既然不可逆转，我们重新构造一个有神圣性的东西可能吗？还是有可能的，这个时候我要引入一个我自己非常喜欢的时代，就是北宋，北宋恰恰是既有理性又重新神圣的时代，我们知道其实儒家是极端理性的，儒家人文精神的自觉在世界历史上都是最早的，在孔子那个时代，人文精神的自觉就已经出现了，孔子相信不相信鬼神呢？孔子说过一句话，叫敬鬼神而远之，孔子那个时候鬼神的已经已经变成文化、风俗和政治里面功能性的意义了，这样的理性的精神到了宋代就更加清楚了。宋代的大儒者讲鬼和神的时候，讲鬼者归也，神者伸也。那么归是什么呢？是回去、是终结，他对对应的是阴阳的阴的功能，伸就是延展，就是出新，他对应阴阳二气的阳气。因此，他们说鬼神者二气之良能耳，鬼神只不过是阴阳二气的功能和作用而已，他们彻底的理性化了，在北宋看来，没有死后的事情，人的生命是元气凝聚而来，死了是元气复归而已。

　　那么在整个这样的生命里面如何建立起神圣，神圣从哪来？我们儒家搞祭祀的时候有五个字叫做天地君亲师，这五个字代表什么？天地代表我们每个个体生命根源的存在，这是先于你的存在。君是什么？就是国家，在古代君就是国家，国家是在我们个体之先还是在我们个体之后？这个逻辑也是很清楚的。亲是什么？亲是我们个体肉身的直接来源，父母双亲当然在我们之前，他们的存在先于我们。还有师是什么？师是我们个人精神的来源。当天地君亲师摆在那个地方的时候，他就告诉每一个个体：第一，你是有来源的，你是来源于一个更悠久的存在。第二，你是向着那个悠久的存在成其为你自己的。第三，你是被那个悠久的存在打开为你自己的，我们之所谓成其为我们自己，我们恰恰是被一个悠久的文化浸润和打开的结果。

　　这个就是我们无论到哪里去，只要你在汉语的环境成长，只要你有悠久的民族文化的熏陶，无论你走到哪里，你都无法改变你中国人本性的原因。由于个体生命中有那么多比我们更重要，更优秀的存在，神圣性就不缺失，我们个体性就是恰恰跟那个神圣的存在和文化的整体的关联中获得意义。我们既是一个生命的传承者，我们传承着父母，我们的总性流传下来的生命的血脉，我们同时也是文化的传承者，我们必须是文化的传承者，而且我们也必然是文化的传承者，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你身上都承载着文化的动力。那么，在这个意义上，文化本身是比个体更具能动性的东西，在某种意义上，每个个体都不过是那个悠久的文化的一个载体，或者是一种工具而已。这个意义上我们是向着那样一个文化，向着那种文化的价值来获得我们自己，获得神圣性，从而获得意义的。

　　第三个问题，我要谈到的是敬畏与和乐的问题，敬畏心的问题。这些问题又关联到一块，当神圣感缺失的时候，当我们认为自己是古往今来最重要的，最崇高的存在以后，我们个体是这个生活世界中最重要的存在以后。我们什么丢失了，我们还会有敬畏心吗？不会有了，因为敬畏心丢掉了，前几天有一个事情是一个电视剧在拍电视剧的时候，把摩崖石刻的字污染掉了，这个已经不是环境保护的问题了，他们自己辩解说我不知道这个是文物，但是摆脱你自己看看这个字比你自己要多多久，你只要意识到的时候，你在涂抹的时候，你心里面没有一点颤动吗？没有一点不安吗？这个说明什么，说明你的内心已经不再有敬畏二字，你什么都不敬畏了，没有任何东西值得你敬畏了，这个情况今天可以说遍地都是。没有敬畏心的生活是不是愉悦呢？儒家很有趣的一个说法是，敬畏心和了和乐是结合在一块的，敬畏心和和乐是一种情绪的两面而已，没有敬畏的，放纵恣肆的生活同时也是没有快乐的生活，这个大家可能有异议，怎么说放纵恣肆的生活是不快乐的呢？我越放纵越快乐，我多快乐，我多自由？但是恰恰不是这样，大家反省一下，当你没有一定约束力和克制的时候，没有敬畏心提供你起码的自律的时候，那种快乐是何等的让我们内心觉得空洞，如果连续三天让你天天喝酒、唱卡拉OK，你每天晚上临睡的时候会不会有极为无奈和空虚的感觉。这里面我要引入的一个重要的区分就是愉悦和快乐不同，有约束的，有自律性的生活才是能够持久在其中的生活，才是能够持久的享受其中愉悦的生活，但是未必是快乐。

　　我们注意快乐这两个字告诉我们这种乐一定是怎么的？是会长久还是很短暂？当然很短暂，因为快乐这个快字本身就是告诉我们乐就一定是快的，但这仅仅意味着快乐，但是快乐不是愉悦，快乐是有刺激来源的，有刺激性的乐。比如大家看过恐怖片，大家为什么看恐怖片，因为看恐怖片很快乐，为什么那么恐怖的东西让我们快乐呢？因为我们要寻找那种惊悚感，但是大家看久了恐怖片以后，恐怖片还能给你带来原有的惊悚感吗？我开始看香港的恐怖片吓的够呛，但是越来越不恐怖，后来看美国的恐怖片，后来发现美国的恐怖片是恶心而不是恐怖，后来看日本的恐怖片，发现日本的恐怖片确实恐怖，但是看完了午夜凶铃之后，就没有什么恐怖了。就是说要达到同样的快乐，必须有刺激源，你要维持同等程度的快乐，刺激效果必须加大，才能维持原来一个小小的刺激就能达到的快乐度。但是愉悦不是这样的，愉悦没有任何刺激来源，愉悦不是对象化的快乐。愉悦是什么呢？是来自于对生活的整体感受，愉悦是来源于对生活完整的把握，愉悦是来源于安静、平静、没有内疚感的心灵。

　　孟子有一段非常重要的话，这段话说“君子有三乐”，君子有三种最高的快乐，“而王天下不与存焉”，就是连统治天下都没有这个快乐。第一个是“父母俱存，兄弟无故”。就是父母具在，兄弟没有麻烦，这个时候是人生最完满的时候，是人生至高的快乐。这种快乐是需要一点伦理的幸运的，是需要一种幸运才能得到的。而在这种最高的快乐之中的时候，我们常常不觉得我们快乐，而我们等这样的东西，等我们生活中发生了某种不可逆转的重大缺失的时候，而这种缺失一经发生，生活就不再可能完整的时候，比如父母的离去，当发生这样的事情的时候，我们就意识到，我们才会意识到，这样最完满的至高的幸福是什么样的幸福？是平静的、朴素的、安宁的、愉悦的，他平静如身边的水，唾手可得，但是又是生命中的奇迹，是人生中莫大的幸运。这是孟子讲的一乐。二乐是什么呢？“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抬头看天，我没有任何有反道德原则的事情，再看看我身边，没有对不起任何人。这种安宁、饱满的心灵也是至高的快乐，那这种至高的快乐同样是朴素的，同样是让我们持久生活在其中的。第三种快乐跟大家没有什么关系，跟我关系比较大，叫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主要是对老师说的。

　　因此，我们把这种安宁的持久生活在其中的非刺激性的愉悦跟敬畏联系在一块，没有敬畏就没有愉悦，这句话放在这，大家慢慢体会。 第四个方面，我要讲的是儒家的思与忧的观念，我们知道孟子有一个经常被批评的据说是反动的观点，孟子有一句话叫“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治于人者食人，治人者食于人”。我们在阶级斗争的时候，孟子这个观念是最为批判的一个观点，当时高中的时候老师让我写文章批评，但是我写不出来，我觉得这个对，那个时候我有一个错误，就是劳心者我认为是知识分子，我们认为脑子劳动者应该是统治地位。但是当我深入读孟子的时候，我发现这个字理解错了，第一个是“治”理解错了，我们把这个理解为统治，这个不对？治是什么呢？治是照料，劳心者照料别人，劳力者被别人照料，这是治的本意。第二，劳心的本意是什么呢？劳心不是别的，劳心是什么呢？在孟子的上下文里讲的很清楚，孟子上下文里面讲的例子是尧之忧民也如是，舜之忧民也如是，这个本意实际上就是忧，在儒家很多场合讲忧。这个忧的重要性还有一个另外的核心的观念，就是忧实际上是儒家人的观念的一个最重要的方面，就在某种意义上，在一些出土发掘出现的文献里面，甚至把“仁”的本意就是忧，因为我们知道说仁者爱人，仁在某种意义上是和爱相关的，但是所有的爱之中哪种爱是最深的爱？我喜欢谁，喜欢这种爱在某种意义上是占有性的，不是付出性的，哪种爱是真正付出性的，忧是真正付出性的，这个忧最集中的体现就是体现在父母对于子女的爱上，父母对子女的担忧往往体现在什么地方？往往体现在忧上。忧在某种意义上是自我跟他人之间建立最深入关联的过程，一个当一个人担忧另外一个人的时候，也是这个人最原以为对方承担的时候，那么这种爱是付出性的爱。在这里面顺带讲一下中国的父母关系，儒家传统里面的父子关系，或者中国古往今来的父子关系跟我们在美国看的好莱坞电影是不一样的，好莱坞的电影我现在是越来越不能看了，父母拍着儿子虚情假意的说儿子我以你为骄傲，一听了以后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而中国强调的是君子远其子，君子要和他儿子保持距离。我有一个朋友跟我说一句话，能反应出中国父子的感情，他说他在美国，在给他家里面打电话，如果说他爸爸接电话，他会说“你妈妈在旁边”，就把电话给了妈妈，然后妈妈跟他说你爸爸等你电话已经等了好几天了，这个就是一种中国父子的关系的。这就是忧是爱的重要的表现，是一种承担的爱，这也是儒家仁字最准确的解释。

　　第五个方面，我要讲的是诚与中庸的问题，对于儒家的精神大家误解的是儒家是凡是都选择不偏不倚的思想和精神，这样的理解是完全错误，第一个是中庸的理解就全错，因为在座的诸位都是小的时候没有读过三字经，读过三字经的时候都知道里面有两句话，叫“中不偏，庸不易”，而且中庸在儒家里面是重要的德行，最罕见的德行。如果有人说这个事我做的中庸的，我非常愤怒，我说你能叫中庸吗？最多是平庸，或者是庸俗。这种见业大家不要有，说我三十而立了，四十不惑了，五十知天命了，大家要知道这是孔子作为圣人自道自己的，也是自己能讲的？很多人活了一辈子也没活到“立”，“立”什么？“不惑”什么了？“知天命”知什么了？你什么也不知道。不是这么回事，三十而“立于礼”，我自己的目标就是一辈子如果能达到这个立字，我也就信心十足了。 回到这个不偏之谓中，不易之为庸，不偏的意思就是不倚，什么叫倚，在座的各位都在倚，就是靠着，倚是把自己生活重心放在自己以外的其他的东西上，不倚的意思就是不把自己生活重心放在自己以外的其他任何东西上，这个是不倚，这个讲的是自立，人的自我的构成。不易是什么呢？不改变，人一生必须有不改变的原则，恒常不变的原则，恒常不变的道德底线。因此，讲到这个地方，其实儒家精神一个重要的东西出现了，那两个字叫做自由，自由和自得，自得相对的是得到自我，找到自我。自由在儒家的本意是由自，一切都经由自己，这是中庸的本意。

　　那么在《四书》的“中庸”这篇里面，中庸这个概念到后面被总结为一个单独的观念，这个观念就是“诚”，实际上中庸这篇文章里面，最核心的概念是诚，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这个诚是什么意思呢？我们常常说诚实的意思，有没有诚实的意思？有。但是我们注意诚这个字，我们只要说这个人是诚的，这个人就一定是有品质的，但是在诚实这个意义上，只要这个人诚实这个人就是有品德的吗？不是这样的。一个人有什么样龌龊的念头都能说出来，这个是诚吗？这个人是小人。所以，我们要看历史性的诚，就是人生是一个整体，就是人生是一个过程，我们由过去、现在向未来展开的一个过程，这个诚必须贯穿于这个过程，这才叫诚。也就是说，今日之我应该诚实于昨日之我，这个就是诚实。讲到这个诚，我们进一步讲推到今天演讲最为核心的观念，就是“确定性”的问题，诚在这个意义上是人生确定性的建立，他意味着确定性，确定性这个东西，大家听起来觉得特别普通，觉得这个不是太过普通了吗？这个难道有什么复杂的意义，有什么了不起的内容吗？但是，我们想一想，确定性的缺失，如果生命力缺乏最起码的确定性的话，生活将是何其可怕？

　　有一位波兰导演叫基斯洛夫斯基，他拍了一系列的短片，叫《十诫》，是用基督教的十个戒律构成的短片。其中一个短片讲了一个古怪的医生，这个医生非常古怪，谁也不能了解他的性格到底怎么回事，有一天他终于有一个机会敞开了他的心灵，他跟人家交流，他的那一段回忆极为动人。他跟人讲那天晚上我离开的时候是11点钟，他是医生，他值夜班的时候是11点钟，他怎么回忆跟他父亲和儿子打招呼，再见，问万安，但是他值班回家的时候，他的家已经不存在了，因为在家原来的地址上有一个大大的炸弹的坑，由于他整个生活世界崩塌了，他用自己的一生都没有再建立起来这个世界。这个炸弹还是物理意义上的炸弹，还有比这更可怕的炸弹，他将颠覆你的生活，这种炸弹体现在什么呢？人生中最可怕的炸弹是背叛，当你最相信的人，当你最信赖的人，当你最亲近的人背叛你的时候，这种背叛对你的生命带来的摧毁力超过了那枚炸弹。背叛为什么是不道德的？我觉得最重要的就是违背了我们说的这样的确定性的原则。在这里面，我希望大家把这个“确定性”这三个字牢牢记在心中，同时不断的反省，当我们抱怨别人没有给我们确定性的时候，我们是否给了别人同样的确定性。我们在抱怨别人不诚信的时候，我们有没有给别人同样的不诚信。

　　这是问题所在，但是到这个地方，确定性在生活中的重要已经揭示出来了。但是确定性来源于哪呢？确定性我们在哪能寻找到呢？

　　我们能在客观世界寻找到确定性吗？有人说当然啊，客观世界有他确定的东西，太阳的东升西落，季节轮换，都有他恒常不易的规律，这个难道不是确定性吗？这个确定性仍然是一种不那么确定的确定性，我们都知道量子力学里面有一个重要的原理就是测不准原理，就是在量子这个级别的存在，当你能够把握量子这个级别存在的速度的时候，越能清楚的计算他的速度，你就越不能清楚的把握他的位置，你越能清楚的把握他的位置，你越不能清楚的知道他的速度，而两者之间有一个恒量，这个测不准原理告诉我们什么？告诉我们人类认知世界的边界、极限，也就是说终极看来，我们是无法穷尽对这个世界的认识的，在我们无法穷尽对这个世界的认识的时候，客观世界在这个意义上是不测的。什么叫不测？不测是一个好词还是坏词？我们能不能在过节的时候相互恭喜，祝你不测？这个不行吧，不测当然是一个坏事，是一个糟糕的状况，不测是意味着生活没有最终的确定性，不测是我们不知道下一刻将要发生什么，这个世界的本质是不测的。

　　客观世界里没有确定性，那么我们自己本身呢？我们自己内在的心灵里有没有确定性呢？也找不到，有吗？我们脑子里冒出的那些念头都归我们掌握吗？我们难道没有这个经验，脑子里面冒出一个念头有的时候龌龊的让我们自己都吃惊，或者可怕的让我自己不安。或者有时候一种情绪顽固的把握你的时候，你会发现在那种情绪面前我们是无力自拔的。所以，我们会发现人是生活在“内在的无限和不测”与“外在无限和不测”中间。所以尼采说了一句话，是一句令人绝望又令人兴奋的话，尼采说“人站在哪儿不是深渊呢？”但是尼采同时也告诉我们，生命的意志，强力的意志，确定性的意志，绝不来源于任何外在的以及内在的领域，只在于你自己的当下。因此，确定性来源于你的意志。因此，我们总结儒家的精神实质的话，可以总结一句话，就是在虚无中自立的意志，或者荒芜中自立的意志，这才是儒家的意志，这是儒家的真正的强。那种把儒家读成柔弱如水的人，都是误解了儒家的精神。

　　我把儒家的精神讲的很清楚了，那么儒家精神对我们生活提供的矫正，我们已经能够体会到了，这个课我是希望能通过短短的时间内调动起大家阅读一点儒家的东西，儒家的思想的兴趣。比如大家真的回去可以看一看《论语》，看一看《孟子》，看一看《大学》，看一看《中庸》。

　　最后一个问题是和今天的主题关联的，也是和各位生活相关的，就是意义与个人价值的实现。什么是价值呢？马克思怎么定义价值和价格？是马克思说价值和价格是社会必要劳动时间，价格是取决于什么？取决于生产某一商品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我们主要供一个孩子不容易，供一个孩子上大学，对你们来讲不难，但是对于绝大多数老百姓，包括对我来讲都不容易，据说要40多万。为什么同样是钱甚至有时候不是钱？为什么？因为这40多万是父母对子女关切的数字化，是数字化的爱，不是别的。这40多万里包含的品质是其他多少钱里面都不能拥有的品质。因此，在这个意义上我做一个简单的跳跃，就是我认为价值来源于关切，这里面当然有很复杂的哲学的推理，我没有时间展开。价值根植于关切，我们越是关切一个东西，这个东西越有价值，当我们有200%的努力和激情做一个产品的时候，和我们做50%的激情和努力做一个产品的时候，这个产品可能消耗我们的激情和时间是一样多的，但是这个产品的结果是不同的，这个产品的品质是不同的，这个产品里面包含的价值的多少是有本质区别的，这个区别就在于前者的关切多而后者的关切少，价值来源于关切！

　　那么，我们身上，我们作为每一个成年人，我的价值来源于哪呢？我们为什么是有价值的呢？我们怎么把这个价值实现出来的呢？在我们没有弄明白我们价值的本质和我们价值来源于什么的时候，我们是不会知道怎么恰当的实现我们个人价值，我们的价值来源于哪呢？这个地方我要做一个斯芬克斯之谜的现代解释，什么是斯芬克斯之谜，是来自古希腊的一个

神话，这个谜的内容是这样的，有一种动物早晨是四条腿，中午是两条腿，晚上是三条腿，这个

谜语问我们这个动物是什么？俄狄蒲斯解决了这个问题，他说这个东西就是人，人小的时候四条腿爬，长大了双足立在大地上，一个强者的姿态，到老了我们又回到了拿着一个拐棍。

　　现在我愿意这样来解读这个谜，就是说我们每个人曾经是弱者，而且将是弱者，我们每个人都曾经得到了他人的容忍、照料和关切，而且将得到他人的容忍、照料和关切，我们身上的每一根毛发里面都凝聚着他人的关切，我们身体从来都不是我们自己的。儒家有一句话叫“身体发肤授之父母”，这个绝对不仅仅是生理意义上的，而是社会文化意义上的。因为我们身体每一根毛发严格意义上都不属于我们自己，而我们所有的价值恰恰是来源于整个社会他人对我们的关切，我们的价值其实是他人对我们关切的在我们身上的凝聚。那既然如此，我们要实现这个价值，无非是把他人对我们的关切再实现到别人身上去。上天让我们人有这个阶段，能够以双足立在大地之上，能够以一个强者的姿态立在大地之上，他让我们承担的不是别的，让我们承担的是呵护、关切和照料弱者的责任。这是我对这个斯分克斯之谜的现代解释，也是我对个人意义本身和个人意义实现的一个理解。

　　我今天的讲课就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