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友志：环境产业应该是中国可持续发展的生力军

　　由第一财经日报联合中国北京国际科技产业博览会组委会、中国环境文化促进会举办的“环境保护与可持续发展”高层论坛于2006年5月25日在北京京广新世界饭店举行。新浪财经全程图文直播此次论坛，以下为CH2M HiLL加拿大公司副总裁汤友志演讲实录：

　　汤友志：我是广东人，23岁的时候去了加拿大，在加拿大主要讲英语，不过我太太是北京人，我临来之前，她说你到北京，北京人特别能侃，一定要练练你的普通话，刻苦训 练了两天。

　　今天给大家讲的题目是“中国环境产业的可持续发展”。这个课题刚才有位记者问我，这个题目很有趣。我们现在讲可持续发展，为什么你讲的是环境产业的可持续发展。大家注意，我没有用环保产业，用的是环境产业。我讲的是“环境产业的可持续发展”，为什么？因为要搞环境保护也好、环境产业也好、可持续性发展也好，环境产业应该是一个主力军。十年前年问我中国有没有环保产业，我说没有，或者说不成型。现在你问我，我说有，但是不成熟。

　　如果这个产业自己不可以成熟，不可以可持续发展，你怎么作为这个可持续发展事业的主力军呢？作为第三位演讲嘉宾，有好，也有不好。刚才杨主席很系统地分析了一系列环保和能源的情况，还有周教授非常精彩的演说。有很多观点也是我表达的，他们讲了就省了我很多事。但他们刚好没有提这个概念，可能是因为这个概念太基本了，但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在这里跟大家谈一下。

　　江泽民同志讲这个话已经很概括了：“我们发展不能吃祖宗饭、断了祖宗路。”这就是我们要考虑的，从经济社会、资源环境各方面去考虑我们的发展。反过来我们要讲一讲中国的现状与现实。刚才大家已经听我说了，我在中国生活了差不多23年，我在加拿大生活了超过23年，从我个人的思维来讲，我比较北美化，我平时的思维、写文章是用英语的，跟很多中国在国外的学者不一样，他们可能还是用中文思考翻译成英文，听英文再翻译成中文。但是文字的东西不需要看太多，国内的资料也有，看一张照片很说明问题。

　　这是一个多月前北京沙尘暴时出现的场面。但我们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讲，不能否认中国在环境还有可持续发展方面所做的努力。红色的是不足之处，蓝色是一个中国的现实问题，绿色是我认为中国的进步。十年前在第三世界空气质量国际会议上，当时有位联合国发展处的官员讲到世界污染问题的时候也拿中国开涮，讲中国怎么污染。其实我也有同感，但我当时也很不客气地站起来说，不要忘记这个事实，中国有7%的可耕种养活了世界上22%的人口，这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成就。当然我对外国人这样说，家里人坐在一起的时候，我可能还是要不太客气地讲一些建议。

　　中国环境资源的情况是一个概况，简单地说任何资源除了人口世界第一，主要的都低于平均量。这一点就说明了中国在环境、资源方面要做的工作远远比世界上其他的人要艰苦的多。但是我们反过来也要考虑一下，加拿大的水资源拥有量是世界平均量的20倍，但是中国只是世界平均量的40%，也就是加拿大个人的淡水平均拥有量是中国的50%倍，但是我跟大家讲，我在加拿大洗完澡的水还是用来冲厕所的。当然这也是有一个观念的问题，如果我不这样做，我5岁的儿子会说我不环保。

　　从国家高层领导来讲，国家领导人都有这样的远见、目光，都知道要可持续发展，要节约、要建环境友好型社会。我给大家放一张一个多月前照的照片，大街上的汽车，在沙尘暴下灰头土脸的。当时正好开了一个环保会议，温家宝总理正好也参加了这个会议，正好发生了沙尘暴，我想他的心情也不太好。中国制定了世界可持续性发展纲领。中国一直讲天人合一，我个人感觉加拿大确实有着天人合一的环境，中国有很多纲领，我看可持续发展纲领的时候，我也留意了国内的很多文章、报道，专门讲可持续发展的文字。但是还是感觉到，讲了很多别的问题，但是偏偏在环境产业这方面的论述不是特别多，也是我今天要讲的原因。

　　大家可以看一看基本的数据，这些数据不一定是最新、最准确的数字，我是希望把这些数字跟加拿大对比一下。因为我在1987年在加拿大环境部门工作以后，差不多有20年的经验，不敢讲对中国的环境问题很了解，但是我对加拿大或者是北美的环境、能源问题有所了解，希望我今天给大家讲的可以有一些给大家借鉴的地方。提出问题并不一定能给大家灵丹妙药的解决方法，但是不思考这些问题一定会使这些问题更严重。

　　这是中国环保产业的一些数据，可以看到大概环保产业的总产值占国民经济总产值的百分之一点多。我今天重点是讲环保产业和环境产业。为什么提这个问题呢？从环保产业这个角度来讲，还是从一个比较被动的角度出发。而我在加拿大，我从来不讲我是搞环保的，我说我是搞环境的，我搞环境，包括生态能源、绿色能源整个领域。像刚才周教授讲的是统筹的思考。其实本身搞环境，搞可持续发展，这个本身就是很综合的社会、经济、文化、政治、法律、技术各方面一个很大的问题。但是我个人感觉，现在国内很多人正如周教授所讲的，太注重硬件，不注重软件。这台计算机很好，但没有一个好的软件，不会运作。这是大家都明白的道理，但是当讲到环保的时候，很多时候大家忘了这一点。这有中国的实际问题、实际情况，我们可以再做分析。但是我现在想强调一下环境产业在可持续发展当中的角色和环境产业本身的可持续发展。

　　加拿大人口只有3000万，当然你可以讲加拿大自然资源这么丰富，所以你可以坐在那里说大话，不牙疼。但其实也不是，加拿大即使在资源这么丰富的情况下，大家对环境保护、自然生态非常重视。在中国，环境或者是环保这个事业基本上还是由上到下的过程，广大老百姓都讲要环保，但是能做什么、可能做什么思考的不太多。

　　大家可以比较一下，从这个产业占国民生产总值的比例来讲，加拿大是1.4%左右，相对来讲跟中国现在的环保产业占国民生产总值的比例已经比较接近了，我们也可以有一系列的讨论。

　　环境产业从全球来讲也是一个大市场，总的来讲中国现在240亿，在世界的环保市场上占4%左右。这也是一个很有趣的数据，因为现在中国的国民生产总值也是占全球的国民生产总值的4%左右。不讲大道理，因为我在加拿大一直是在环境产业里面工作，不给大家讲理论的东西，讲一讲它作为产业，在座的如果有经济学家，可能提出一系列的数据是这是一个行业还是不是一个行业，是一个产业还是不是一个产业。我给大家提一点我的看法。中国如果说有一个环保或者是环境的产业，但我说它不成熟、不成型。为什么？有很多点。中国目前这个产业本身没有大型综合问题的解决能力，不具备这种能力。很多低层次的重复各方面技术开发、发展。我们也有很多高等院校、研究单位的研究，但是他们的市场化也是一个问题。杨主席提到融资渠道的问题，我就想问大家，大家有没有投资旅游行业、IT行业？肯定有人投资，因为那是一个挣钱的行业。为什么没有人投资环境产业？或者是投资少？从另外一方面说明了这个产业还不成熟。

　　当然还有一个企业文化的问题，这是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前面提到了全球的环保市场是6000亿美金，中国现在环保产业很多人只是着眼于国内。着眼于国内不是不对，但是有一点，如果着眼于国内，始终在国内也站不稳脚跟，如果有这个行业的同行后面要跟我具体的讨论，我们可以坐下来讨论。

　　行业发展。一个美国老环保者，在这个行业有30、50年的经验，他讲的两点引起我自己的深思：第一点，美国人看事情是看一百年以后的事情，也可以讲现在美国人怕中国的崛起，老实讲五年、十年内中国在经济、军事实力上跟美国是没有任何可比较的，大家应该清楚地了解这一点。但是美国佬担心的不是十年的问题，而是一百年以后跟它竞争的问题。第二点，搞环保20年前在加拿大也好，在北美也好，搞环保那时有90%是动手，10%是动口和动笔的。今天这个情况已经转变过来了，我们实际动手解决环境问题可能只占10%，很多时候我们做的是一些软的东西。从中国环境产业的发展来讲，它不会这么快进入这个阶段，但中国人以前老是讲未雨绸缪，长远的规划，作为一个产业可持续发展来讲我们要考虑的事情是整个行业的架构在对付我们目前这种环境发展、环境保护的情况下，还有今后发展怎么样的框架、怎么样跟国际接轨，全部都要纳入行业规划长远发展。

　　我所在的CH2M Hill公司在全球的营业额是30多亿美金，大概三分之一是做环境服务，不一定买设备，而是一种服务这种服务，是跟律师、会计师的服务是相关的。但是某种意义讲这个行业肯定目前很不成熟，国内叫中介，国外不叫中介，叫环境工程设计咨询这方面，国外严格来讲也不形成一个体系。

　　讲一个加拿大污水厂的故事。国内每年都有很多代表团到加拿大访问，一来到加拿大就说蓝天、白云很美，他们不说加拿大的月亮比中国的月亮圆，但是他们说加拿大的月亮肯定比中国的月亮亮。为什么？因为我们确实没有那么多污染，所以他们觉得加拿大的环保工作做得很好。刚才周教授讲了北京上面有一个黑盖子，如果我要开玩笑地讲，这也有一个好处，因为这样搞国防的同志可能比较放心，因为美国的间谍卫星照不到我们的军事基地。讲加拿大的污水厂的故事是，代表团到加拿大要看污水处理厂，我说没有必要看吧，他说加拿大的环境那么好，自来水一开都能喝的，我就带他们看。看了他们很纳闷，他们说汤博士，这个设备跟我们的污水处理厂的设备差多了。我说你是什么时候建的？他说两年前。我说加拿大的污水处理厂是35年前、40年前。如果中国的污水处理厂建的不比加拿大35年前建的好肯定有问题。

　　这说明了一个什么问题呢？加拿大或者是北美，除了它的硬件以外，是由于它有一套实行了很多年但是还在不断改进的管理系统、维修系统。很简单，我到北京来任何一个房子，新建的时候很漂亮，但两年后惨不忍睹，这就是没有管理、维修。

　　我还是想强调软件方面的问题，至于环保产业怎么样在这里面发挥作用，我可以另外开一个专题给大家讲，就是所谓政府、工矿企业、科研教育机构、公众环境产业和其它各种利益相关者怎么样合作进行环境可持续发展的问题。

　　刚才的讲解也讲到了政策、立法、执法这方面的事情，中国也立了很多发，《再生能源法》、《清洁生产法》，这都是很多国家没有的法律，立的法也很细。但是我想更进一步给大家提的意见是，你立了那么多法，到底是不是行之有效？做过评估没有？或者你有没有不断修改？我相信有，但我说这个话的时候，全部是有比较的，根据加拿大的情况和中国的情况做比较。

　　再给大家强调一下，环境产业应该是中国可持续发展的生力军。很重要的一点，我在国内看到那么多文章，大家都讲环境是一个公益事业，好像是要花钱的事情。其实从我自己在北美做工作的情况来讲，环境和经济不应该是冲突的，应该是可以有多赢的情况。如果大家问我这个环境产业怎么样可以成熟，怎么样才可以可持续发展。我讲这个问题，我这里只是列出来一系列要点：专业化与诚信、企业化和正规化、市场化和市场透明度、长远规划和及时转型、国际化。如果大家在环保产业这个领域里面工作，或者对这个有兴趣，我们会后可以继续私下进行交流。

　　“国家环保总局”我认为应该叫“环境生态部”，这样才能起到协调环境和生态保护、可持续发展的总体力量和任务。

　　我们公司其实在中国也参与了很多项目，包括北京2008年

申奥的环保计划。

　　谢谢大家！

　　这是一张加拿大多伦多的蓝天白云照片，这不是很偶然的，只要不下雨天气基本上是这样的。希望在北京、中国的蓝天也能这样。现在大家可能花了很多钱在营养品、养生品、药品上，但是我就觉得一个很奇怪的事情，为什么大家要喝了受了污染的水、受了污染的食物还有呼吸了污染的空气，得了这种那种毛病以后再想办法花钱去吃营养品呢？而不是把这个钱花在改善我们的环境上面呢？当然大家可能知道为什么我们目前没有这样做，但我只是想大家要认真思考这么一个问题。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