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面一阵风,政策市一片浪。第二次国有股减持方案论证的所谓阶段性成果十分谨慎地在证监会网站上露了个头,三大证券报只字未提,但沪深股市却立即作出了强烈的反应,两市股指的跌幅创记录,于是信息发布人又出来说明,称最终方案尚未形成,该方案仅供讨论云云。这种状况十分耐人寻味。
中国股市历来被称为“政策市”。“政策市”的副产品一是“心理市”,一是“ 消息市”,两者都是基于“政策市”而生存、而发展的。“政策市”的特点是多变,“心理市”因此而经常处于动荡之中,变得十分脆弱,弱不经风。“政策市”自然而然地凸现了消息的重要性,各种各样的关于政策动向的猜测、传闻、流言、内幕不胫而走,于是形成了“消息市”。“消息市”的特点,就像抗战时期老百姓设在村口的“消息树”一样,行情不时随着“消息树”的起落而起落,久而久之,人们养成了对于“消息树”的依赖。因此,在某种意义上,与其说“心理市”依赖于“政策市”,不如说“心理市”更多地依赖于“消息市”。
尽管中国证监会一再表明市场的问题让市场自己解决,不会调控行情,但2001年10月23日的一道“刹车令”还是招来了无名的垢病。其实,停止执行损害投资者利益的国有股高价减持方案,属于政策纠错。此举何错之有?难道为了避免托市之嫌,就该将错就错吗?实际上,“刹车令”不过是提供了一种利好预期,本身算不得什么重大利好。而一个时期以来,勉强可与“刹车令”媲美的利好,就只有降低交易印花税。市场翘首以待的降息却迟迟不来,也谈不上什么托市。行情于是又掉头下行,自在情理之中。在下行的过程中,每次似乎要反弹了,可是,由于第二天没有消息,反而引发了一轮更为凶猛的报复性下跌。这里,“消息市”的短期行为,“心理市”的脆弱本质,“政策市”的逆反效应,无不表现得淋漓尽致。
存在决定意识。此次股市连跌七个月,尽管有人主张趁势推倒重来,但大多数人认为推倒重来不适合中国国情,不利于中国经济发展,不符合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这个“政策底”其实谁都清楚得很,这正是股市在走到非理性暴跌的时候必然引发强烈反弹的深层次原因,也是“心理底”对“政策底”的试探性反应。而本周一的信息,将一个仅供讨论的新方案称为“阶段性成果”,导致投资者误以为国有股减持已经形成框架性方案,无形之中伤害了多赢的信心。这样的结果显然不利于政策面取信于民,却与推倒重来的主张不谋而合。对于中国股市来说,要造好股市,必须以保护投资者利益为一切政策的出发点。就此而言,“政策底”应该代表“心理底”,尽可能使“政策底”与“心理底”走比较一致的方向,使投资者有信心。
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扭转“心理市”、“消息市”不良倾向,必须从根本上改变,形成与国际规则接轨的“市场市”。这当然是一个长期的任务,但并不等于可以无所作为。就眼前而言,请那个“消息树”进入博物馆,应该不失为一个切入点。推行这个办法,首先要政策面循规蹈矩,审慎制订和出台有关政策,改一改政出多门、急功近利、搞实用主义的施政作风。其次,要消息面耐得寂寞,审慎设置和清理发布消息的消息源,规范信息披露,改一改哗众取宠、争出风头、口不择言的不良习惯。
投资者信心是建立在“政策底”的信誉之上的。信誉的力量在于信言,在国有股减持方案未能达到多赢目标之前,政策面对相关消息的处理,需要更加谨慎,切不可让言而无信的消息扰乱了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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