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托”自爆不法营生内幕 我一天分红拿三万

2001年07月09日 11:55  南方网-南方都市报 

  什么是“医托”?

  在各大医院门口呼朋引伴徘徊,见到“猎物”就主动出击,以三寸不烂之舌说动“猎物”去他介绍的“专家门诊”看病。若拉客成功,他则获取丰厚的提成。干这行的,就是医托。

  问题在于,医托为之服务的绝大多数“医院”是以假医假药或庸医劣药来骗取患者金钱的非法不良医疗机构或私人诊所,让病人白白花费金钱和精神不说,更可恶的是还会耽误治病的时机,甚至胡医乱治直接致人于非命。非法行医害人不浅,而为之服务的医托同样恶莫大焉。

  一位当过医托的人因为良心发现,向本报记者披露了医托的骗人手法。本报记者乔装深入暗访,发现了医托及非法行医的更多黑幕,种种事实令人震惊。

  我们宝贵的身体与健康,我们来之不易的金钱和时间,怎么能让这帮无道义缺良知的家伙糟蹋呢?在此,强烈寄望于政府部门要令行禁止,加强对“医托”及非法行医的打击。

  众多的医托,直接冲击了正规医院的经营,也危害了广大患者的求医。

  从事医托两年时间的徐明(化名),在离开了这一行业后,出于良心发现,终于鼓起勇气向本报记者独家披露医托行业如何骗取病患者前往“窑口”,藉此机会牟取暴利的内幕及其所见所闻。以下就是徐明的话:

  入行背景

  我来自湖南,两年前随一位朋友到广州,后经介绍入行从事医托。广东地区各种慢性病发病率较高,于是有许多诊所及医院不惜巨资做广告吹捧其医术之高明,能妙手回春治好各种奇难杂症。随着这类广告的泛滥,这种医托行业便悄然形成和产生。用我们的行话说,就是开“窑口”,然后找几个或是更多的人到公众场所或大医院门口去游说那些听信广告而来的病友,把他们拉到私人承包的诊所或医院来就诊,这些拉客的就是医托。

  我所服务的门诊部是某医分校门诊部三楼中医科,据我所知,是以湖南人陈××为首的几个人通过各种渠道承包开设的,再聘请两位“有名望”的医师坐诊,由一批大多来自湖南的无业游民为其拉客,并按每个病患者的花费总数进行50%的分红,刺激各医托的积极性,而且拉客越多越能获得高额提成。

  行骗手段

  为“窑口”服务的医托,每天清晨起床,分散到各“广告医院”门前或火车站等处拉客,或赶在其它医院未上班之前堵截就诊的病患者,凭三寸不烂之舌引诱患者上钩。这些“广告医院”或门诊部大都是专治乙肝、尖锐湿疣、性病、前列腺炎、男女不育症、鼻炎、咽喉炎、甲亢等比较难治的慢性病,拉客的人三五成群在各个诊所门口等候“猎物”,各有“伪装”,或背着包扮过客,或拿着雨伞、矿泉水扮病友,或扮成夫妻牵着小孩子。

  一旦有人东张西望看门牌号码时便围过去搭讪:“请问你是不是也找这医院看病?”对方若不是则放弃,若答曰“是”就会马上鼓动如簧之舌,说自己曾在某日某时听电台或是看杂志来这诊所治病,花了几千元未曾治好云云。又装出颇为关心状问对方看什么病,无论对方回答看什么病,他们均能套近乎:“真这么巧,你跟我一样的病。”然后把此病症吹嘘形容一番,说得逼真和入木三分,听得病患者信以为真。对方若迫不及待要求写地址,则正中下怀,迅即奉上地址和怎样乘车前往,让其一步步钻入专心设计的圈套中。

  当病患者如获至宝千恩万谢而去后,或花上三五几千元,或花上数百元,结果,拿来的药只不过是一堆“废物”罢了,哪能真正治好病呢!“窑口”当天便把骗得的收入按每个病人花费的50%分给医托们。

  暴利惊人

  我在“窑口”当医托,每天分红的钱数千元至上万元不等,有时生意红火时最多可分到2万至3万元,而那些干了五六年医托,又有经验的老手基本上天天能保证有数千元进账。

  如果有医托在火车站拉客时被抓获,老板不用亲自现身,只要打个电话或送点红包,就可马上搞掂放人,我自己就曾经被抓过几次,就是送了红包即脱身,事后老板还给我报销这笔花费。在与别的“窑口”发生争执时,我们陈老板的“窑口”势力大,都能摆平。

  “黑话”解密窑口

  医托们对其服务的不良医疗机构的称谓,多为私人或承包性质,往往“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专干以假医假药坑骗病人的营生。架点

  医托们对自己“拉病人”行为的称呼。“架点”之时医托们各有伪装,目前该行业全国各地皆有,在广州从事该勾当的则以湖南籍人为主。善良的人们,你们要警惕啊!(流尘/文)

  避免上当心中有数

  为了避免病患者面对数不胜数的医托干扰,落入他们设计的圈套,造成钱财损失,甚至延误治病最佳时机,记者在此提醒广大市民或病患者有必要在心理上做好防范措施。

  不要病急乱投医。应该相信正规大医院的医疗技术和水平(当然不是承包出去的那些医疗门诊部),慎重选择你认为信得过、有声誉的医院就诊。

  不要因长时间治不好慢性病而产生急躁心理,轻易相信他人寻找所谓的偏方、奇方,期望速战速决治好慢性病。有机会的话应该加深和提高对某些慢性病的认识,获悉目前阶段受医学水平的限制而无法根治的某些疾病的信息。

  患者在前往有声誉、信得过的正规医院就诊时,不要轻易与陌生人搭讪,以免不知不觉中落入陷阱或圈套。

  对那些吹嘘得神乎奇神的医疗广告,应该三思而后行,多想一下假如真的那么有把握治好所谓的奇难杂症,岂不是正规的大医院都要关门停业?

  如果患者万一真的被医托骗了,也可以尝试去其“窑口”退药,因为这些“窑口”都有一个惯例,就是怕把事情搞大而影响他们的长远生意。在某些“窑口”,若病人当天醒悟过来索退药钱,“窑口”和医托一般都会退赔,超过三天时间去退,只由“窑口”负责退赔全部药款给病人。

  总之,只要不轻易相信陌生人花言巧语,就会减少上当受骗的机率。

  医托巧言围猎患者

  收到“线人”报料后,为了揭穿医托的骗人伎俩和真实面目,6月下旬,本报记者乔装成“病人”亲自经历和目击了医托花言巧语蒙骗病人的全过程,所见所闻令人震惊。

  记者暗访女医托上车钉梢

  时间:6月20日上午8时地点:广园路交电新村南穗康复研究中心华南门诊部前

  6月20日,记者一行到广园路交电新村的南穗康复研究中心华南门诊部时已将近8时了,门诊部尚未开门,但交电新村站牌周围已有10多个医托在搜寻“猎物”,围堵那些乘车而来的病患者。当记者手持一瓶矿泉水拿着写有“华南门诊部”字样的纸条往东边走边装着找门牌号时,马上进入医托视线范围,他们有的抱着小孩在晃来晃去,有的装着打IP电话,有的站在那四处张望,细数一下竟有10多人。

  做托

  “我老公就是得了这个病,在这里看了很长时间都看不好……”

  行走中很快有一对自称夫妻的男女悄然靠上来,主动与记者搭讪,他们盯着记者手中的纸条问:“你是找这个门诊部吗?”记者答:“是呀!”他俩颇为关心地问:“是看什么病呢?”记者说:“是看前列腺炎的。”两人马上演起双簧来,“这个门诊部不行的,”女的指着身旁男人称,“我老公就是得了这个病,在这里看了很长时间都看不好,还花上好几千元。”男的附和道:“是呀,不瞒你说,我已花去5000多元了,只在外面拈花惹草了一回,就染上了病,真该死!在与老婆行房时还把病传染给她。”女的接上话又说:“是呀,你们男的就爱这样泡妞,得了病又不敢说,还把我给害苦了,幸好我们及时去大医院看才把病治好。”

  巧言

  “我们是不想你上当受骗,才好心告诉你。”

  记者故意问:“去哪家大医院看呢?”见记者信以为真,他俩异口同声地说:“去某医院门诊专科。”言毕,就把医院名称、地址、电话和要找的林医师等写在纸上,还注明张发主任这个暗号(每个医托与服务的门诊部都定有识别身份的暗号),以证明是他拉的客人。女的还装着若无其事地表白,“这是中医大的一个主任医师告诉我们的,由于他治不好我俩的病,就介绍他的老师给我们治病,结果仅花去2000多元就治好了我两人的病。”末了还强调道:“我们是不想你在这些不正规的门诊部上当受骗,才好心告诉你。”并指给记者看,那家“门诊部”就在马路对面。

  指路

  “你在这个站乘坐189路车到终点站下车,就能找到这家医院了。”

  见记者深信不疑,他俩就说道:“其实你在这个站乘坐189路车到终点站下车,就能找到这家医院了,因为我们还有事情要办理,不能陪你去了,你自己去就可以了。”说完就面带友善地转身走了。

  记者只好据其指点等候189路车。此时周围10多个医托同伙不约而同地紧盯着记者,生怕丢掉这块到口的“肥肉”。当记者踏上189路车时,一个穿白衣服、扎着小辫子的女医托也跟踪上车站在车的中门处“盯梢”,当车去到童心路西胜街路站时,记者故意下车去对面的士多买包香烟,她也跟着下车在站牌处等候和监视记者的举动,记者买好烟后又回到站牌处等车,再度上了189路车,她才没有跟着上车。只耍了一个小小的花招,记者就把跟踪的尾巴撇掉与同伴会合。

  男医托警惕盘查

  时间:6月21日清晨6时45分

  地点:沿江西路47号南江医疗门诊部前

  6月21日清晨6时45分,记者抵达医托聚集较多的沿江西路47号南江医疗门诊部,在观察了周围环境,同伴选择好拍摄点做好各种准备后,7时10分记者才乔装成从珠海来的病人,绕了一个大圈回到靖远路靠江边的路口,手里拿着写有该门诊部字样的纸条,有如乡下人进省城般东张西望找地方。此时,已陆续有许多医托乘277路公交车向文化公园总站鱼贯而来,走在最前面的穿着白衣服的中年妇女,凭着干这行多年的经验,很快就把记者这个“病人”盯上了,而坐在马路对面人行天桥底下石凳上的一穿紫红衫的高个男子,在透过铁栏观察多时后也断定记者是“猎物”,并快速奔过马路,与此同时周围5至6个医托也都不约而同围住站立于门诊部前的记者,旁边还站着好几个医托,或假装看报,或东张西望。

  搭讪

  “你是来这里看病的吗?”“是治什么病呢?”

  中年妇女首先发话套近乎:“你是来这里看病的吗?是听电台或电视台的广告知道的吧。”见这些“热心人”询问,记者出于礼貌应答:“是呀,我是看到电视广告后才来这里求医的。”见鱼上钩,他们装着关心地问:“是治什么病呢?”记者答:“是乙肝。”他们几个人马上故作惊讶道:“别信这个医院。”中年妇女指着身旁的男人说:“我老公就是听了这些广告来治乙肝的,花去5000多块钱都未把病治好,后来找了大医院(实际指他们的“窑口”,即医托服务的门诊部)才把病治好。”记者面露难色地问:“我从珠海来,不认得路,怎么去找?”这时候中年妇女立即用纸和笔主动介绍一家医院的名称、具体地址和电话号码,并叮嘱乘277路车到五羊新城站下车,过马路乘189路车到终点即可找到。还把是她拉客成功的暗号录清松主任及要找的易教授等写在纸上给记者。诋毁“这里不是正规医院。”

  在这当中,中年妇女的丈夫保持着很高的警惕性,有意无意地查问道:“你老家在哪里?”记者说是在斗门,他又故意问斗门在什么地方?记者答是与珠海紧挨着的,至此他才略为放松了警惕。为了使记者这个“病人”相信,他们几个人还七嘴八舌地揭“南江”的“老底”,称这不是正规医院,只有一个小房间诊室在2楼的夹层里,还是某水产公司的地盘,说什么“为了避免你上当受骗才好心告诉你”。总之,极力让记者相信他们所说的是真的。在记者一再表示感激和恳求下,他们还留下了一个“广州市中山八路光明街13号王海波”的假地址。记者去旁边靖远路乘277路车时,还有其他的医托在“帮点”(即看有无上车),在确保看到记者上车后才放心离开,再去寻找“猎物”。记者乘277路车到爱群大厦站后,见没有医托钉梢就下车与同伴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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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里医托最多?

  在广州市,医托最集中的地方是哪里?记者通过几天的暗访调查,对此已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尽管不全面,但这些地方绝对是医托经常出没之处。火车站是必争之地

  可以肯定地说,火车站广场及其周围、沿江西路47号南江门诊部和广园路交电新村南穗康复研究中心这3个地方,是医托最集中的地方。就说火车站广场吧,各“窑口”均把此处视为一块大“肥肉”,是医托们必争之地盘。前段时间,有关部门开展迎九运整治火车站广场秩序,长期盘踞于此寻找“猎物”的医托,为避免被便衣民警抓住,纷纷撤出这个重要“基地”,仅在外围寻机会施展“拳脚”。待到6月23日,随着行动结束,便衣民警前脚刚走,那些医托们立即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刹那间就聚集在广场一带明目张胆地拉客。公汽总站处医托更是比比皆是,记者到其面前拍照时,除一小部分胆子小些的人显得略为惊慌外,其余的竟面不改色心不跳,有人还自作聪明地安慰其他人说:“他们又不知我们是干什么的。”

  公汽站点医托最多

  记者留意到,拉客最为疯狂的时段在7时至9时这段时间。在“南江”门前,这些医托除了在其对面的天桥下的石凳守株待兔外,更多的是在靖远路277号公汽总站聚集。而广园路交电新村的站牌附近,也是这些医托堵下车求医者的落脚点。

  各大医院门前均有

  除此以外,南方大厦旁边的海堤门诊部前、西华路尾的康华康复中心前、中山八路的仁爱医院前、下渡路的康优门诊部前、广花四路的广联门诊部前以及博爱门诊部前和爱心门诊部前等,还有市内各正规大医院门前,都是这些医托出没的地方,可以说医托出现在全市各医院门前,分布面相当广。医托集中点(部分)

  火车站广场及其周围沿江西路47号南江门诊部前广园路交电新村南穗康复研究中心华南门诊部前南方大厦旁边海堤门诊部前西华路尾康华康复中心前中山八路仁爱医院前下渡路康优门诊部前广花四路广联门诊部前博爱门诊部前爱心门诊部前市内各大正规医院门前

  “托”的是什么货色?

  记者乔装中招病人上门求医被“教授”乱医猛宰

  在“医托”的背后,则是形形色色的各种“专家门诊”等。可以肯定,与医托有联系的绝大部分“门诊”都是挂羊头卖狗肉的非法行医机构。但令人不安的是,有些此类黑门诊却又隐身在正规医疗机构里面,以堂皇的招牌掩人耳目,诱人上当。  

  本报记者此次暗访的由“医托”推荐的某医院“中医科”,虽然尚不能断定其行医的合法性,但所见所闻,坑人蒙钱的伎俩已是遮掩不住。高昂的药费,成为“教授”与“医托”的暴利,而真正的病人则受害无穷。

  在沿江西路医托“指点迷津”之下,记者当天上午11时多乘189路公汽抵达华保花园终点站,抬头就看见某医院门诊部的醒目大字招牌,经向门口传达室打探,得知看乙肝病就在3楼。

  当记者小心翼翼登上该楼房时,一眼瞥见两位穿白大褂的一老一少男子在长凳上坐着看报纸,见有“病人”到来,老者即起身迎上来询问找谁,记者直说是找易教授看“病”的,由于当时有病人在求诊,他就客气地请记者先坐一下等候。

  趁此机会,记者打量一下这个中医科,只见楼道两边分别有教授诊室和专家诊室两个房间,旁边的计价处与药房是相通的。记者环顾至此看见一穿蓝色衣服的中年男子提着一大包药从药房处出来,目测估计至少有20剂,后经询问,该男子是外地来治乙肝病的,这些药共花去1200多元。先收“路条”随意“诊断”

  终于轮到记者看“病”了,用5元在计价处挂号买一个小本子病历,就直入易教授诊室里坐下,奇怪的是这个女“教授”并无任何有效医师证件挂在胸前,仅仅是穿着白大褂,年纪已有60多岁,满头白发。

  她开口就说:“我们这里那么偏僻你是怎么知道的?”

  记者答:“我是从珠海来的,碰到热心人介绍来这里。”  接着她问:“那么有无写着什么东西呢?”

  记者说:“有。”即拿出医托留下的写有地址、电话和“××教授”字样的纸条递过去。

  她接过来仔细边看边自言自语地说:“这就对了。”然后顺手把纸条留下再也没给回记者。不过,记者事先已复印留底。

  “易教授”之后叫记者把姓名、性别、年龄和简单地址填在病历上,当记者把化名陈小强写上后,她却用一本大册子也把这些“信息”逐一登记好。开始看病时先是问记者看什么病,记者回答:“乙肝,得病有一年时间。”接着她便发出连串的问话:是大三阳或是小三阳?肝有无涨痛感觉?小便有无带黄?大便有无结硬感?四肢是否乏力?

  当得到记者的“首肯”后,“易教授”并没有提出要记者做化验检查,连最简单的病人躺于床上,用手触压肝部位的检查也没有,自始至终更无问“病人”曾在哪里做过化验检查,然后只是装模作样般进行把脉的简单诊断和观察一下舌头就开处方,共开有中药10多种和一种所谓乙肝散A3型。

  开好后,她便向记者解释治疗手段:“中药的好处在于既能把体内肝毒排出来,又能通过中药相互间的互补,减少和避免副作用,而西医只是一种排毒功能,却无法消除副作用。因而,中药的疗效较西药有优胜的地方”云云。在说明用法时叮嘱一剂中药用一天,上午吃原药,下午吃原渣,均是煲好中药后再冲一包乙肝散搅拌一下即可服食。最后,她道出了最重要的一点:“要吃一个月的药为一个疗程。”

  说完这些,她就亲自拿着处方陪记者去到计价处,把处方直接交给计价员。“处方”保密药价昂贵

  在易教授离开后,记者向计价男青年提出要看一下处方。对方竟颇气愤地说:“你已经吃过很多药,应该知道这些是什么药了。”记者坚持要看,他才极不情愿地递过来。

  当记者询问一剂药的价格是多少时,他则用极不耐烦的语气生硬地回答:“还未计价你就拿处方看,未计算出来怎么告诉你?从没有碰到过像你这样的病人!”

  最终,他在计好价后告诉记者:“中药是15·80元一剂,药粉是45·80元两小包,一天的药钱是61·60元。一个疗程按30天计算是1848·00元。”

  这时记者以从珠海来得匆忙没有带那么多钱为由,提出能否少拿点药,他说:“这样就拿半个月吧。”

  记者说:“不行,只能够付5剂药钱,还要留点钱乘车回去。”无奈,他只好收5剂药款308·00元。交款后,记者旁边已有一名“护士”在恭候,几乎抢着处方硬逼记者去抓药,即使记者提出先上厕所再抓药也不行。

  在药房柜前有两名“护士”坐着,另有3名药剂师是男性。记者目睹了整个抓药过程,这些药剂师仅是用“五爪金龙”随便抓,并没有按处方开列的重量进行过秤。

  领药时,一个年纪偏大的中年药剂师,再教了一遍如何煮中药和药粉怎么用的方法。当记者拿着药走过通道时,望风的医务人员用满口的湖南腔对记者说:“这乙肝治疗一般要两至三个疗程才有效果。”  记者问有什么样的效果,他却顾左右而言他,并无说出具体内容。在记者离开该医院门诊部时,已经是下午1时多了。

  “窑口”怕被识穿骗局不许患者交头接耳

  在正规医院里等候看病的患者,即使是互不相识,也都会就病情进行询问和交谈。然而,那些被医托“架点”回来的患者,在轮候看病时交头接耳倾谈,马上会有“医务人员”制止,该“窑口”怕的是骗局被识穿。

  记者几次前往暗访时发现,只要是被医托“架点”来的病患者,当其一踏入看病的诊所里,就只能坐在长椅子上等候,被专职看护的“医务人员”告之不准交头接耳和相互打探病因,美其名曰是怕影响医师为病患者看病诊断,实际上是害怕病人通过交谈或互探病因,对同一专家或教授看各种各样的病而引起疑心,担心拆穿“窑口”的骗局。

  在某“窑口”,记者曾听到一名医师与别人闲谈时,医师亲口说被“架点”回来的患者的病,根本就不可以治好,有些病患者之所以回头再来拿药,一是心理作用,二是求医太滥,也许在别的医院服的药有效果,还把此误作是我们“窑口”的功劳。

  该医师的话说得一点没错,因为病患者在“窑口”取药时,药房就会把医师所开的处方扣下来,即使患者提出要处方(病历没写开什么药),他们就会以种种藉口搪塞,甚至还说是医院的秘方不宜向外界透露,以此蒙骗病人。

  在记者离开这个门诊部时,跟着出来的是一对农村人打扮的一男一女,看样子也是被医托骗来这个“窑口”看病的,正对着花了血汗钱抓的药在犯难。

  记者在门外主动与他俩倾谈。二人透露他们是新会人。女的说,今早刚从新会乘车抵达广州以便找医院看病,在流花车站门前碰到几个挺热心的人介绍他俩到这家大医院门诊部看病检查,在三楼中医科诊室,她对看病的林医师称有偏头痛,对方就开15天的药,她坚持称说那么多钱,于是那位林医师给她开出3天的药,共两种药花掉了300多块钱。

  在附近的大排档吃饭时,这位妇女对记者说:“这么贵的药,总觉得有一种被骗的感觉。那些钱可是我们的血汗钱啊!”接着,她就拿出所取的药,记者看到有两瓶白色的瓶子装的药丸和三袋中药。记者心里明白,她又是一个被医托和不良医疗机构诱骗的上当者。

  医托背后有“黑老大”衡阳人陈某控制广州7家“窑口”笼络医托用尽心机

  对于在广州干医托这一行的人来说,衡阳人陈某的名字可谓“如雷贯耳”,此人名下的“窑口”据说有7家之多,每家他均占大股份,是名副其实的“大老板”。为了让不法之财源源不断流入腰包,此人在控制笼络医托、医师方面用尽心机。拉一个客分一半钱

  据了解,新手要想加盟陈某旗下的“窑口”,首先必须有关系人作介绍,此后,还要给“窑口”老板送礼才能正式入行。入行后,能否发财就靠自己不断琢磨领会骗取病人信任的“要领”了。老板陈某规定,手下医托每拉一个病患者到“窑口”看病取药,该病人花费药费总数的50%就是医托的分红。而一位病人走进“窑口”,不花上2000元是很难脱身的,这样,拉客医托的一笔分红款就高达1000元。有这种高额利益驱动自然就吸引着医托们疯狂行骗,他们绞尽脑汁堵截病患者将其拉回“窑口”看病取药。有知情者透露,如果拉回来的病人花5元挂号,看病后没有抓药,按规定这5元挂号费归看病的医师所有,“窑口”老板和医托都没有分红。

  坐诊医师按股分红而另50%则由“窑口”股东按股分红,陈某为稳住所聘坐诊医师的军心,一般会将“窑口”股份分给他们。这样,贪图分红的医师便使出浑身解数,抓住看病患者死死不放,不惜使用各种手段榨光病人身上所有的钱财。在这种思路下,医师开出的中药大约为60元左右一剂,一个疗程以一个月计,病人取一个疗程的药就得花1800多元。如果病人路程远,要求开两个疗程的药,一般医师是不会答应这样做的,拒绝的原因很简单,如果病人分两次来就诊,后一次的利润则全归“窑口”股东,不用分一半给医托,而一次开两个疗程的药,医托得到的分红就会高出一倍。因此,有时医托会给医师请客送礼,在病人有足够的钱可以榨取的前提下,串通起来一次开两个疗程的药,以提高医托方面的分红金额。

  医托出事老板搞掂

  陈某让医托们死心塌地的另一杀手锏是:假如医托遇上什么麻烦,包括“架点”(即拉客)或与别的“窑口”发生摩擦时,他作为老板都会报销费用并担保医托平安无事,医托们因此有恃无恐,反正出了事有老板摆平,他们无须“担惊受怕”。

  陈某笼络医托人心还有一个绝招,就是感情投资。每逢过年过节他都会花上一笔庞大费用来宴请医托们吃饭,如果没有时间宴请的话,就会按医托人头数计算,每人发钱50元至100元不等。而对于“业绩突出”的老医托,他还会另发每人每月100元“住房补贴”。

  一周分四万几年买豪宅“窑口”暴利吓死人

  目前,广州市通过各种广告吸引病员的医院至少有200多家,靠医托拉客的“窑口”则至少有60多家,而从事医托行业的人数,恐怕谁也说不出一个准确的数字来。但据记者了解,单是从湖南衡阳到广州干医托这行的,少说就有1000多人,“衡阳帮”已被公认为该行业的生力军,而陈某便是他们的龙头老大。

  陈某名下的“窑口”,每天能从被骗的病患者那里敛取多少不义之财,或许将来查封到账本才可获得准确的数据。但是记者从其7大“窑口”之一————某医院中医门诊获取的一些数据表明,医托们及老板的非法暴利令人咋舌。比如经常在广园路交电新村拉客的一对医托夫妻档,有时一周的分红就高达4万多元。而湖南岳阳黄某姐妹及其表弟两夫妻,被誉为“架点”的实力派人选,他们“业绩突出”深得“窑口”老板器重,每次出马“架点”几乎从不失手,天天有进账,每次分红也都收入不菲,至少有几千元。据记者卧底观察,6月23日当天,“窑口”给医托们分红的数目就达1万多元。

  “窑口”将骗取病人的医药费用分给医托们一半,其余50%则由股东们瓜分。而这些股东还有一个敛财渠道,就是那些不计其数的“回头客”,复诊者的费用医托们是无份分红的,全部装入股东们的腰包。有医托向记者透露,一对夫妻充当坐诊医师,在“窑口”干了几年后,已经在某豪华楼盘购买了一套商品房。而那些股份相对较少的小股东们,每年汇回家乡的钱也至少在20万元以上,据说这还是保守的估计。

  “窑口”老板陈某的支出费用更大,平时请客送礼打点“关系户”不算,手下随时碰到麻烦随时要掏钱摆平,逢年过节还要请客送礼笼络医托,如果他没有巨额的利润收入,恐怕很难负担得起这样庞大的开支。

  分赃难摆平夺利出阴招医托时常“狗咬狗”

  大老板陈某所开的“窑口”,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新老医托分红多少有别,老医托多拿些,新入行的则少拿些。有时老板还会在钱账上做手脚,这些原因经常导致医托之间的冲突,斗殴事件也时有发生。

  记者暗访了解到,当某一医托成功拦截到病患者时,就会有多名医托在周围露脸,这时,老医托们一般会男女结伴(一对或两对)抢上前去充当说客,而那些刚入行的医托此刻只能站在一边观摩。假如诱骗得手,则老医托抢先给患者写地址记下暗号,这样,“窑口”分发病人总费用的50%红利时,钱就记在发暗号者名下。分红到手后,露面的新医托会从老医托那里分一小杯羹,大约20到50元不等。但由于这种利益分配的原则并不总是很明确,因此医托们之间经常发生冲突,有时甚至大打出手搞得头破血流,为此多次惊动警方。

  当“窑口”老板得知警方前往闹事医托的聚居处————红卫新村作调查时,他们会威胁肇事双方不得透露有关真相,并教唆他们说是因小事情引起打架的,警方无法查获真凭实据离去后,“窑口”老板就会拿出几千元给双方平分,作为治伤看病费用,若治好伤还有钱能省下来,那就大家袋袋平安。老板这样做,当然是怕事情搞大会影响医托骗财生意的开展,而这种息事宁人的手段则显然有点“黑社会”的性质。

  另外,一些医托或是经验尚浅,或是嘴皮子功夫不够,未能拉到病人,有时便会使出阴招————退回“窑口”守株待兔,截住那些已经上钩的病患者,假装热心查看此前拉客医托写下的纸条,然后把这一重要凭证销毁,自己带病人上楼去见医师,把功劳占为己有。这一有悖“职业道德”的做法当然会闹得医托间翻天覆地,但也是家常便饭。利字当头,众多的医托间,勾心斗角是无可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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