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兆勇/文
2001年5月23日著名经济学家吴敬琏在中国科学院作完《当前经济形势》的学术报告后,就一些听众提出的热门话题作了回答。
私有化问题。
吴敬琏认为中国一般不用私有化这个词,有意识形态上的差异,更有东西方理解上的不同。吴敬琏称自己理解的社会主义的本质是追求社会公正、实现共同富裕,至于说它是以什么样的所有制来实现,目前看来并不是最根本的问题。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美国著名经济学家弗里德曼在80年代末来华讲学时曾给私有化下了一个定义,说只要是国家不对财产实行垄断,财产可以自由交易,这就叫私有化,显然他这个是针对着国有化而讲的私有化。而中国经济学家们理解,财产一定要在个人的口袋里,才叫私有化。有人问国有经济占多少比重才没有危险,私营企业不超过多大的比重才会对社会主义没有危险。吴教授认为十五次代表大会定了标准,就是一切符合“三个有利于”(有利于生产力的提高,有利于国力的增强,有利于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的所有制形式,都可以而且应当用来为社会主义服务。至于说比例关系,大可以由市场去决定。而且十五大和十五届四中全会都讲了,国有经济的比重降低,并不影响我们国家的社会主义性质。
所有者不在位问题。
最近有几件事,一个是不要笼统的提国退民进,还有一个是不要把国有资产量化到个人。吴敬琏理解这是针对一些具体问题说的。有些地方在这两年以搞运动的方式把资产量化到个人,出现了一些毛病,从根上说,是搞改制转制的时候,不是由所有者主动来做的,而往往是打工的人在做,程序的不公正造成他向自己的利益倾斜。他认为要解决这个问题,就需要所有者在位,由所有者来决定。
居民收入差距问题。
吴敬琏认为改革的深化并不会使得收入差距拉大。美国经济学家奥肯在《平等与效率》这本书中提出“效率与平等存在替换关系”的原理,说平等和效率之间具有负相关关系,是发生在结果的平等和效率之间。关于平等问题可以从两个角度观察,一个是机会的平等,也有人把它叫做起点的平等;一个是结果的平等。结果的平等和效率有负相关的关系,就是说平均主义,吃大锅饭,会损害效率,损害人的积极性。而机会的平等一般说来是跟效率正相关的,如果机会平等,大家能够平等竞争,这是能够提高效率的。中国改革以来的收入差距拉大,主要来自机会的不平等。体制转轨不是革命而是改革,是由原来的权力机构来掌握的,所以原来有权力的人往往能够利用这个权力分到一份很大的财富。在法治没有建立的情况之下,不正常的收入,或者叫腐败积累财富有两个来源:第一、叫做“寻租”活动,所谓“寻租”活动,就是说市场经济和计划经济这两套机制同时进行的时候,权力可以创造一部分超额收入,接近权力的人,就可以得到这部分收入。“寻租”活动多种多样,它的一个综合表现就是审批制度。第二,在国有资产重新界定过程中,有权的人蚕食或者鲸吞公共财产。在着重解决机会不平等问题的同时,对市场经济条件下结果不平等的问题也应当加以关注,要采取措施加以解决,比如说加强教育系统;改善社会保障系统;改革税制;对于暴富的人、对于通过资本得到收入的人要征税,要加以抑制,这些方面我们是要做工作。但是从总的趋势来说,改革的推进不会引起收入差距的进一步扩大。
二板市场问题。
吴敬琏直言不讳对二板市场一向持积极的态度。关于二板市场问题,现在的顾虑来自两个方面:一个方面是有人认为,二板市场会分流资金,使主板的股市价格下降。吴教授认为由于现在的资本市场还太不规范,垃圾股太多,使得大量的民间积累不敢进入资本市场。如果二板市场能使众多好的企业进去,那么民间好多储蓄就会进入股市,所以并不会使得总需求减少。另外一种顾虑是,主板市场已经成了这个样子,要规范很困难,二板的不确定性和危险性会更大。他觉得这个顾虑有道理,但是要研究主板市场为什么成了这样,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过去一段时候,各级政府把主板市场看做对国有企业实施救济的地方,所以很难规范。比如“水仙”退市了,有人说因为“水仙”是集体的,比“水仙”坏的那几个都是地方政府的。而二板有一个特点,它是以非国有企业为主的,对它进行规范的顾虑和阻力不会有那么大,这当然还是要依靠证监会以及社会各界真正做好监管工作,如果做好监管工作,它会比较容易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