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林

　　放弃提案——3月8日下午2点，全国政协提案的最后截止时间，全国政协委员、安徽省教育厅副厅长李和平做出这样的决定。

　　“本想提中小学危房改造方面的提案，提案都已经写好了，后来我觉得问题出在地方，所以我在全国层面上的两会上提这个议案就没必要了。”

　　做出这样一个决定的时候，安徽省已经消除D级危房。自2001年以来，学校校舍被划分为ABCD四个等级，其中D级危房是禁止师生使用的。

　　提案虽已放弃，但问题依然存在。

　　2008年12月25日，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路甬祥披露，全国普通中小学危房面积仍高达3358万平方米。

　　“少盖几座高楼大厦，也要把资金投入到中小学校舍排危中去。”在北京两会期间，全国政协委员、云南省政协主席王学仁仍然重复着这句他在云南说过的话。

　　本次会议期间，他递交了一份题为《加快中小学危房改造势在必行》的提案。

　　他透露，云南省政府已经和各州市签订了责任状，到2012年，排除云南全省现有中小学D级危房，这意味着这个危房比例全国最高的省份将摘掉这个“高”帽。

　　全国政协委员、宁夏回族自治区副主席姚爱兴也提出了《关于支持宁夏消除中小学校舍安全隐患工程建设》的提案。

　　让人欣慰的是，去年以来，各地类似的责任状正不断推出，各项监督机制也在逐步完善。

　　ABCD加减法

　　“不消除D级危房，县长、市长、省长、省委书记都坐在火山口上。”胡平平如是描述中小学危房改造的紧迫性。

　　胡是众多“赶会”中的一员，她是国家督学、教育部基础教育质量监测中心副主任，来两会现场找地方教育领导了解情况。

　　“除了D级危房，还有B和C级危房。”全国政协教育组委员李和平表示。

　　《中国教育经费统计年鉴》表明，1999年各地上报的危房数据为741.40万平方米，2008年底公布的2007年数据为3358万平方米。

　　这10年来，这条曲线呈现出让人迷惑的“骤升略减”状态。

　　全国教育界代表委员注意到了一个细节，自2001年教育部正式开始实施校舍危房改造计划，国家承诺为此将大量拨款，随即危房数据出现异动。

　　2001年是实施危房改造的第一年，当年各地上报危房总数达5917.08万平方米，而前一年2000年这个数据却只有1075.28万平方米。虽然每年新增危房的面积在2%－3%左右皆为正常，但新增面积仍然令人侧目。

　　2002年的数据再度骤升。

　　根据教育部、国家发展改革委、财政部2003年联合发布的《农村中小学危房改造工程的实施方案》，2001年到2002年两年间，全国改造中小学危房面积3000万平方，按照2001年是5917.08万平方米的数据减去3000万平方来算，即使加上新增的面积，2002年的数据很难高达5390.33万平方米。

　　到了2006年，这个数据减少到4368万平方米，2007年的数据则为3358万平方米。

　　记者手头一份云南省政协2008年底完成的报告披露，“我省确实存在中小学危房数量不减反增的现象。”

　　云南省政协一份调查报告则显示，“部分县(市)、乡中小学为争取有关部门排除中小学危房政策的优惠，也存在超报多报危房数量的现象。”

　　比如四川达州市审计局网站上公布，2009年2月12日，达州河市镇中心校采取先拆除房屋再申请鉴定和将C级危房涂改成D级危房方式，套取危改资金35万元。

　　对此，胡平平认为不容否认还存在一些问题，但成绩还是有目共睹的，“我经常去中西部地区农村中小学去看，危房改造效果整体是很不错的”。

　　配套政策已明确

　　去年以来，各省纷纷树立消除中小学危房的目标。

　　云南省政府已经和各州市签订了责任状，到2012年，排除云南全省现有中小学D级危房，这意味着这个危房比例全国最高的省份将摘掉这个“高”帽。新疆也公开表示将于2009年消除D级危房。

　　1980年12月3日出台的《关于普及小学教育若干问题的决定》中要求用两三年或稍长一些的时间，做到著名的“一无两有”：校校无危房，班班有教室，学生人人有课桌凳；而到了1985年，危房仍较大规模存在，为此，国家再次要求真正实现“一无两有”。

　　到了1992年11月25日，国家教委、财政部、国家计委发布《全面消除和杜绝中小学危房的规定》的通知指出，“中小学校舍的危房比例从16%降到目前的2%，全国大多数地区已基本消除了中小学危房。”

　　进入2001年，国家又开始了新一轮扫除中小学危房的决战。中部某省一度表示“作为省教育厅今年的一项重点工作，对现存的中小学危房，通过2002年的努力，力争到年底前全部消除”。但事实上，这个省份到如今，危房数据仍高达200多万平方米，超过新增危房正常值，历史危房改造欠账明显。

　　地方经费缺乏是危房改造数据居高不下的重要原因。

　　据胡平平介绍，校舍维修经费来源于中央和地方，中央转移给地方的按照“校舍统计数乘以折旧率，然后乘以每平方米多少钱，得到拨给地方的资金数。”

　　根据规定，纳入西部开发的12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对于危房改造资金，原则上按与中央专款0.5∶1的比例安排配套资金。

　　尽管规定明确，然而，危房改造的经费仍然缺乏，记者获得的上述云南省政协的一份调研报告就认为，多年来中小学校舍紧缺，且没有稳定的建设及维修资金来源，致使部分校舍得不到正常维护，超期服役，客观上增加了危房数量。

　　中西部地区的困难尤甚，中西部不少省“普9”的债务还未偿还完，导致县财政压力较大，“很可能拿一部分房子维修专项基金去还这个债了”。上述教育部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官员说，“有些地方有钱也不愿先拿出来，只要房子不倒，就等着上面给钱，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而胡平平告诉记者，由于经费不足，“地方拿了钱，只能盯着D类房改造，等D类改造完了，那些B级和C级房子也快变成D级了”。

　　多层责任状

　　值得注意的是，配套政策中已明确中央责任，但在地方落实时仍然容易出现层层推诿的状况。

　　胡平平表示，“中央规定有部分是地方拿，但至于地方是省、市还是县并没有具体说。有的省自己全部出，有的还要求下面出。”

　　多次调研农村危房的胡平平介绍说，省里将部分资金指标分配给市里，市里往往会给指标县里，而县里甚至会分到乡镇和学校里，这直接导致配套经费不足，“越是基层财力越困难，这是肯定的”。

　　胡平平表示，“危房改造属于大型基础设施建设，要求乡镇和学校出资是严重违反国家规定的，因为乡镇财政不是一级财政。”

　　多次调研农村危房的胡平平介绍，省里将部分资金指标分配给市里，市里往往会给指标县里，县里甚至会分到乡镇和学校里，这直接导致配套经费不足，“越是基层财力越困难，这是肯定的”。

　　“因此我呼吁这些资金应该由省政府出，县政府则负责具体招标等工作。”胡平平对本报记者说，李和平委员对此也很是赞同，“应该由省政府出资。”

　　安徽省教育厅厅长程艺告诉本报记者，“安徽省采取的是资金全部由省里出，每个县负责进行自己县内的统一招标等工作。”如今安徽省D级危房已经消除。

　　考核与监督

　　3月5日温家宝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表示，“实施全国中小学校舍安全工程，推进农村中小学标准化建设。要把学校建成最安全、家长最放心的地方”、“提高中西部地区校舍维修标准。”

　　整个“十一五”期间，中央财政将累计投入100亿元，地方配套50亿元，重点改造7000所农村初中学校，而4万亿大投资中也有部分投入到2009年中小学危房改造中去。

　　为此，更为严格的问责制正陆续出台。

　　胡平平指出国家现在对危房改造抓得很严，“财政部、教育部考核省里，省里去考核市和县，实现不了要责任追究。”

　　上述教育部官员也对本报记者表示，“一旦有小学生因为校舍出现生命问题，那政府负责人就跑不掉了，所以现在领导往往很重视。”

　　而为了防止危房数据的失真，王学仁委员则提议“建立全国中小学校的校舍建筑基本情况数据库，及时帮助地方政府做好中小学校舍的维护和除危”。

　　不过，代表指出，除了资金问题外，目前危房改造仅仅是个别部门在抓，“缺乏人大等外部力量的支持和监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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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两会经济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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