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雁冰

　　全国政协委员、华旗总裁冯军

　　今年全国两会前夕，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在中南海主持召开五次座谈会，征求对提请十一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审议的《政府工作报告》(征求意见稿)的意见。作为民营企业界代表，北京华旗资讯数码科技有限公司(下称华旗)总裁冯军直言不讳。

　　“他们都和总理谈扩大内需，认为这对于我们走出危机很重要，而我的建议是，不但要扩大内需，而且不能放松出口。”3月8日，冯军在接受本报记者专访时回忆说。

　　在冯军看来，目前中国在扩大内需上已经做出了诸多努力，但是对于“走出去”战略还要更加重视。在向总理直接建言重视出口后没多久，身为第十一届全国政协委员的冯军又趁热打铁，向全国政协十一届二次会议提交了关于建立海外孵化器、帮助国内企业“走出去”的提案。

　　中小企业想走出国门，面临的挑战很多。“就像农民工进城一样，如果城市里没有老乡，没有落脚点，或许他就不敢来。”冯军说，这就是他此次呼吁建立中小企业海外孵化器的初衷。

　　“科技部火炬中心就相当于一个企业孵化器，正是通过火炬中心的牵线搭桥，我们与新加坡政府取得了联系，华旗的新加坡分支机构在2个月零十八天后就成立了。”冯军说，华旗在新加坡市场的发展得益于当初科技部火炬中心的“孵化”。

　　福清商会式孵化器

　　《21世纪》：你在提案中说，实现中国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关键途径有两条：一是扩大内需，二是加速“走出去”战略。

　　冯军：国家很重视扩大内需，这有助于我们走出全球性经济危机，我的建议是，不但要扩大内需，千万别放松了出口。因为大家有一种倾向，好像出口不重要了。一定要两条腿走路，既要扩大内需，同时积极的走出去，改变出口产品结构。

　　原来出口的都是制造业，现在要做中国创造，那就要把品牌做起来，怎么做起来，就是靠服务，做服务就需要孵化器。

　　《21世纪》：海外孵化器是个什么概念？

　　冯军：其实，类似的企业海外孵化器机制在更早之前就已经出现了，那就是中国的海外商会，其中最具典型性的是福清商会。现在全世界很多地方都有福清商会。

　　当年，很多福建人身负债务，没文化没背景，去国外创业，福清商会这样一个孵化器，就是一个落脚点，为福建人海外创业起到了很大作用。

　　当初，一群福清人语言不通，依靠福清商会中的同乡帮忙，逐渐在海外发展起事业。福清华侨很爱国，赚来的钱寄回国内不说，只要是中国去的人，都热情接待。

　　现在的福清人是中国人的骄傲，为什么？目前，中国的零售业中有不少外国企业，而在阿根廷从事零售业的基本上是福清人。

　　《21世纪》：国家层面的海外孵化器又是怎样的形态？

　　冯军：这个孵化器一点都不麻烦，由商务部出面，在全球发达国家和地区建立孵化器，比如一栋楼，里面有几百个房间，供国内的中小型企业落脚。就像农民工进城一样，如果没有一个老乡，没有落脚的地方，或许他不敢来。

　　中小企业的海外落脚点

　　《21世纪》：除了提供“落脚点”，中小企业还能从孵化器中得到什么？

　　冯军：第一，签证问题。越是发达国家签证越难，去他们的大使馆要排队。比如，我拿出达沃斯论坛颁给我的全球商务领袖证书，可以给我签5年，可我的同事想签去法国，最多只给你6个月，即使说明工作原因出国，大使馆也不给多签。所以公司派往海外的员工每过6个月就要回国重新办理签证。作为需要在海外扎根的公司，我们没有办法忍受员工6个月之后的签证，命运未卜。

　　第二个是安全问题。现在应届毕业生数量很大，孵化器的作用可以帮助中国的中小型企业招聘应届大学生，让他们消除后顾之忧。

　　拿我们华旗来说，我们派到海外的员工都是年轻人，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素质也比较高，外语能力强。

　　但是，问题也来了，员工派到国外，他的安全问题怎么办？这些刚毕业的大学生，好奇心强，但缺乏社会经验，有了孵化器，出了事情还有人帮他一把。因此，孵化器背后有一个引申的意义，有助于解决大学生的就业问题。

　　第三，可以帮助中小企业解决走出去所面临的一系列法律、税务等问题。面对国外的法律、规定，只要一个企业交学费，让其他企业受益就够了，不要大家重复交。

　　《21世纪》：孵化器如何运作呢？

　　冯军：孵化器不是哪个企业都可以做的，必须要靠政府的力量。而且国家可以不花钱，孵化器可以面向企业收费。从企业的角度讲，能够解决关键问题，我们愿意交钱。这样国家可以不花钱，又可以解决大量中小企业的难题。

　　《21世纪》：孵化器建在什么地方合适？

　　冯军：东京、巴黎、伦敦这样的城市。但我建议孵化器建成之后，企业应该有选择性地进入其他国家销售自己的产品。比如，华旗的数码相机会选择西班牙、美国，不会去日本、韩国。为什么？西班牙本国没有数码相机产业，我们可以打破日本企业在当地的垄断，让他们买到同等质量价格更便宜的数码相机。现在我们去美国没有本土竞争，戴尔现在退出了数码相机领域，惠普也撤销了数码相机部门，所以受到美国消费者的欢迎。

　　要在海外市场提供服务

　　《21世纪》：孵化器的目的是帮助中国企业开拓海外市场，你认为中国企业目前在海外市场的发展状况是怎样的？

　　冯军：我们在广交会上等着外国客户来挑选，其实来的不是用户，更多的是代理商，代理商一定是追求利润的，他不会替你做服务，砸了你的牌子他无所谓，再换一个品牌代理。他没有义务为你维护品牌，更不要指望代理商长期这样做。

　　品牌是虚的，服务是真的，很多品牌做不大，不是因为外国人不买中国货，而是买了之后享受不到服务，从中国制造走向中国创造，必须把孵化器建立起来。

　　《21世纪》：也就是说，孵化器是中国制造走向中国创造的重要一环？

　　冯军：很多中国企业生产的产品卖给国内市场和国外市场的价格不一样，往往出口只能赚加工费，关键是你要能有效地为海外用户提供服务？我们的一款相机产品在国内卖一千元左右，但在海外，比如在西班牙可以卖160欧元，国外的售价超过国内20%。

　　国外市场对消费者保护的要求很高，一个月内有问题都可以退货。事实上，我们的产品质量很好，没有人退货，基本没有返修，代理商跟我说返修率可能在千分之五，而我给代理商签的2%备品。我现在自信了，中国产品质量很好，我以后只给你1%的备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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