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信(华盛顿) 资深媒体人

　　美国政府通过立法设立的“房利美”和“房地美”两大公司目前的状况有多糟糕，从股神巴菲特日前在接受哥伦比亚全国广播公司采访时的评论中可见一斑。他直截了当地说：“已经没戏了。”

　　仅在一年前，房利美的股票每股高达69.93美元，8月20日跌入最低谷，每股股价只剩3.53美元。同样，房地美一年前的股值高峰为65.88美元，8月22日跌到每股2.26美元。“两房”股值跌幅都在95%上下，的确已到山穷水尽，濒临破产边缘。华尔街对“两房”未来的命运猜测更是满城风雨。

　　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前主席格林斯潘认为，政府应该对“两房”进行收购，然后再把其割裂成若干个小公司，出售给私有投资者。这样，可以撤销美国政府对这两大公司的支撑，有利于市场机制发挥作用。克林顿时期的财长萨默斯也主张肢解“两房”，保留部分国有企业作用，其余的私有化。重量级的前政府高官大都认为，要肢解“两房”并私有化其中的相当部分，前后恐怕要经历数年。

　　实际上，“两房”在美国的经济体系中是个“怪物”：说其是私有企业，却是根据美国法律设立，政府内外都期待其在房地产市场发挥部分政府功能，国会更是明确对其施加压力，要“两房”承担起降低房贷利息的责任。在投资者的心目中，“两房”也一直被认为有政府最后兜底而备受股民青睐。可如果要说“两房”是政府企业，资本却来自于民间，经营也基本不受政府直接控制，只遵循市场规律和相关法律，盈利是其追求的第一目标。可能恰恰是“两房”的这些特点，加剧了其在次贷危机中的困境。

　　从发展趋势看，“两房”脱胎换骨、肢解重组势在必然，但具体如何操作，只有财长保尔森等极少数政府高官心里有预案。但他们对此却守口如瓶，怕的是一旦泄露玄机，本可自救的“两房”，反会因投资者的猜测和恐慌而破产。保尔森希望的结局是“两房”近期内能自保，是否以及该如何国有化，留待新政府上台后面对。尽管这样，金融界仍根据以往美国政府的做法，编织出政府被迫接管“两房”的种种方案。

　　多数人估计，由于“两房”仍支撑着美国房贷市场的半壁江山，各类房贷资产总量高达5.2万亿美元，“大而不倒”效应迫使政府不能任“两房”破产而把美国金融体系拖入万丈深渊。一旦迫不得已，政府将通过现金购买的方式接过“两房”，持有“两房”的分红优先股。1954年，美政府在把“两房”私有化过程中，就是用的这一模式筹资。市场的担心是，目前金融机构已持有的优先股可能被置于政府优先股分红之后而受损，非优先股更会损失惨重。如最近政府协调的同类重组，非优先股往往都被缩水三分之二乃至更多。这也正是为什么最近“两房”股票狂跌的主要原因。

　　部分专家认为，美国政府早该介入“两房”困境，但直至现在仍作壁上观，重要原因之一是政治方面的考虑。以共和党为主的保守派认为，政府如果拯救“两房”，就等于变相鼓励不负责甚至欺诈行为。“两房”乃至按揭贷款者们由于自己的不负责行为而陷入困境，他们就应面对破产的惩罚。如果政府此刻加以援手，其他人未来就会效仿。从保尔森等政府高官的角度看，他们也不愿在新政府快上台前出手拯救“两房”，而是希望让新政府上台后再出台拯救方案，如需购买或重组，也会有更强的连续性。民主党对“两房”未来的态度与共和党的重要区别是，要设法保留“两房”在房地产市场的政府功能，这就体现出两党大、小政府主张的差异。部分民主党人士甚至担心，由于拯救方案现在实施，主导的将是共和党现任政府高官，民主党议员难以处于决策中心。为此，民主党议员不热心立即着手处理“两房”困局，而是匆忙让国会休会，回本州休假和为竞选连任打基础去了。

　　看来，“两房”未来的命运，很大程度将取决于大选后美国主导政治力量的倾向。奥巴马8月25日在谈到“两房”时称其为“奇怪的混合体”，他说：“如果它们是政府机构，那就该放弃营利目的。如果是私有企业，那政府就不该拯救。”麦凯恩更是直截了当呼吁切断“两房”与政府间的关联。现任众院金融服务委员会主席富兰克也希望下届国会认真考虑“两房”的属性问题。他说：“我的确相信，往前走一年左右，我们得认真看看在现行的市场形势下，这一两栖机制有无道理。”

　　不可否认，美国政界多数派别都希望对“两房”进行重大改造，“两房”被肢解重组，相当一部分被私有化，另一部分成为清晰的国有机构而发挥政府作用，将可能是最终的结果。然而，这一过程将会历时数年，进展如何且还要看“两房”能否依靠自己的力量暂渡难关等相关因素的发展态势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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