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开行否认王益曾批示贷款郑州25亿元
本报记者 陈小莹 李晓晔 张佳
国开行回应“王益25亿元批贷”案
6月25日，国家开发银行以文件的形式，向河南省分行下发了《请协调郑州市政府有关澄清“25亿元贷款”谣言的通知》。这份通知直接要求河南省分行协调郑州市政府，出面澄清此前媒体报道的王益批复25亿元给郑州并挪用一事。
此前一周，处于“风暴眼”中的国开行河南省分行，已紧急进行内部项目的清理，梳理自1999年之后国开行与郑州市所有项目的评审承诺、合同签订及发放情况。
“我们对郑州市没有承诺过25亿的贷款，也没有发生巨额‘财务顾问费’的支付。” 6月30日上午，该行一位负责人向本报记者披露了自查结果。
此前有报道称，2007年3月，前国开行副行长王益曾到郑州考察项目，并批示国开行河南分行为郑州提供25亿元资金用以支持基础设施建设。25亿元贷款中，少林寺和嵩山中学只用了2亿多元，其余款项不明去向。其中王益之弟王磊还收受了“6400万元高额财务顾问费用”。
记者在河南调查期间，通过多种途径得以了解所有国开行对于郑州的投资项目、王益在河南期间签署的协议、以及王益秘书孟涛在河南的落马情况。
这些材料构成了王益与河南方面关联的基本链条。
虽然国开行河南省分行的账目上没有发现财务顾问费的名目，但该行负责人也承认，他无法证实这些名目是否会发生在贷款主体的公司账目之上。
且记者从消息来源处获知，正是相关审计中发现，王益秘书孟涛在贷款发放到项目公司之后，利用了“融资费用”名目收受钱财。这样的套路，却依旧可能重演于仍未被证实的“6400万元”顾问费用之中。
事发审计
缘起于2007年的审计。
2007年，是国家开发银行的改制转型年。国家审计署和银监会分别往国开行各地的分行下派了工作组，进行了3个月到半年不等的审计调查。
审计署人员从国开行的账目出发，检查项目公司的账目，在“延伸审计”中查到了相关名目，并涉及了孟涛。
“总体而言河南省分行的贷款发放是好的，但是个别项目存在着资金不到位、资金挪用的情况。”一位核心人士告诉记者。
他介绍说，在这些个别项目中，孟涛涉及的是2003年国开行河南分行对于当地企业的一个项目贷款。这是国开行正式在郑州开展的第二笔贷款业务。在贷款发放之后，这家当地企业从贷款的资本金中，将一部分钱以“融资奖励”的方式，支付给北京一家名为“荣欣”的房地产企业。
而这家地产企业作为管道，最终将钱输送给了孟涛。其他渠道显示，这笔费用的金额接近4万元。
审计署工作组入驻之前，国开行河南省分行内部随即组织了两次自查。自查公布的结果却与之前不同，认为项目单位不存在抽逃资本金、挪用贷款、提供虚假材料等问题。
有相关经办人士对这个结论曾表示过疑虑，“为何两次调查，结果却截然不同？”
来自国开行河南分行负责人的解释称，自查结果显示，这些项目都是基本建设项目，资金在几个政府项目之间挪用，并没有发现“往个人口袋里装”的现象，所以在自查之后要求资金归位。
“孟涛在这笔贷款中所起的作用应该并不大。因为从这个贷款项目来看，符合所有的贷款要求，是一个正常贷款。是不是因为当时国开行刚刚在郑州开展业务，双方的沟通了解不够，才出现了‘融资奖励’的问题。”上述核心人士说。
2008年春节后，中纪委相关部门曾在郑州市调查一周，了解孟涛案的来龙去脉。
王益的两次河南之行
在孟涛涉及审计的那段时间内，王益两现河南。
2007年3月5日至7日，王益来到郑州，代表国开行与河南省政府签订了《国家开发银行与河南省政府第二次开发性金融合作高层联席会议纪要》。
此前有报道称，正是在这次会晤中，王益批准25亿元贷款给郑州市(一说郑东新区)，其中23亿元不知所踪，且其弟获取了6400万元的顾问费用。
记者通过相关渠道，获得了一份由河南省发改委和国家开发银行河南省分行的文件，这份文件向河南省直单位和有关企业印发了这个纪要。《纪要》中一共出现了三个数字，分别是提及表内贷款规模时，要求国开行河南分行在2007年完成对河南省85亿元新增贷款余额的任务，并在省政府关注项目的软贷款一栏提及了“重点落实郑西铁路的5亿元软贷款和永煤集团的10亿元软贷款”，没有提及“25亿元”这个数字。
“一般这样的开放性协议，很少具体签署金额的。”一位知情人士评论说，“即使有，也不是某一个领导个人能够批准的。”
国开行河南分行的负责人也向记者否认了“25亿元”这个贷款数字，“我们给郑州市贷的款没有一个或者一捆涉及到25亿这个数字。”
其提供的国开行内部数据显示，在2007年3月王益来郑州考察之后至今，国开行河南省分行对郑州市承诺的贷款共为1.35亿元，投向了3个项目，分别是郑州市道路改建、登封市嵩阳初中以及北环西路建设项目、郑州商业技师学院。
“我们还查阅了档案，里面也没有王益个人关于郑州贷款的批示，这些贷款的发放与他个人无关。”该负责人强调说。
此后，2007年4月25日至27日，王益再次来到郑州，出席第二届中国中部投资贸易博览会。在这个博览会上，国开行与中部六省7个开发区签订了一张大单。这张大单总额高达70亿元，基本都是基础设施项目的借款合同和贷款协议。
当月26日下午，郑州经济技术开发区和国开行河南分行签订了一份意向合作协议书。意向书内，郑州经济技术开发区提出在“十一五”期后几年在基础设施建设领域对国开行的项目融资需要为10亿元，主要项目为开发区内城中村环境综合整治改造项目，融资平台为一家名为河南正和实业有限公司的企业。
到目前为止，这笔贷款仍停留在意向阶段，并没有直接支付。
同时，河南省内的另一个开发区——开封经济开发区，也与国开行签订了一份借款合同，借款总额为8309万元，用于道路新建工程项目建设。
签署时，国开行河南分行时任行长刘勇代表国开行签字。
近日，该位行长已经前往国开行总行就任业务发展局局长。国开行河南分行目前的负责人表示，该次调任为已有安排，包括河南省分行一些中层的调动，“都属于正常调动”。
三大开发区与王益案
在一张2004年以来国开行河南分行在郑州地区的信用项目基本情况表上，记者发现国开行对于郑州地区的贷款主要有三个借款人，分别是郑州市建设投资总公司、郑州高新国有资产经营有限公司和河南正和实业有限公司。
其中，郑州市建设投资总公司主要负责郑州市内的基础设施建设和郑东新区项目的融资，郑州高新技术开发区的融资平台则是郑州高新国有资产经营有限公司，郑州经济技术开发区的融资平台是河南正和实业有限公司。
这三家政府的公司是郑州范围内三大开发区的投融资主体，背靠政府信用，这三个开发区在短短数年间迅速崛起。
截至目前，国开行对郑州市的承诺贷款达156亿元，签订合同总额为142亿元，累计发放额约为88亿元左右。
此前也颇有传闻称，这三大开发区与王益案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且王益之弟王磊用于购买太平洋原始股份的资金，也是来自于此。
传闻最盛的是位于郑州东北部的国家级开发区郑东新区，国开行和农业银行两家是这个开发区最大的贷款行。此前报道称，2007年3月签署的25亿元贷款和王益之弟王磊的6400万财务顾问费正是来自于这个开发区的账目。
记者则从国开行了解到了准确数据，目前国开行与郑东新区签订了56亿元的贷款合同，贷款余额为30亿元，且合同时间均发生于2005年。
在王益案发之后，郑州市层面正着手对这三家融资平台进行账目检查和问询，但至今并没有正式公布结果。
“它们与王益案之间有没有联系，以及它们本身在运作中有没有纰漏，这是两个层面的问题。总之这次的检查，估计会有一个交待。”一位知情人士判断。
“王益事件可能会成为行内整顿的开始”，国开行总行人士告诉记者，国开行的定位一变再变，从最初的“政策性银行”到“开发性银行”、“综合性开发金融机构”，再到“商业银行”，随着定位的变化，业务也因之而调整，中间有过调整磨合的一个时期，“人事变动将不可避免”。
有消息人士称，今年3月份，有关部门已经对王磊展开了调查，但是最后结果还没有对外公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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