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思危：我投了特别国债赞成票
6月29日下午，十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二十八次会议决定：批准发行一万五千五百亿元特别国债，用于购买约2000亿美元外汇，作为即将成立的国家外汇投资公司的资本金。 1.55万亿元，这是中国历来发行的最大一笔特别国债。这项重大的宏观经济调控措施，究竟是在什么背景下出台的，又会给宏观经济带来多大影响呢？我们今天专访了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成思危。
2007年6月18日，全国人大委员长会议开会讨论国务院提出的发行15500亿元特别国债的议案。会议同意将该议案列入第28次常委会的议程。6月27日，全国人大第28次常委会议对这个议案进行审议，29日，通过表决通过了这个议案。
记者：“你投了赞成票吗？”
成思危：“对，我投了赞成票。”
记者：“为什么头赞成票？”
成思危：“我为什么投赞成票呢，因为根据金人庆部长的说明，发行特别国债的目的首先是为了缓解流动性，简单的说流动性过剩就是市场上货币供过于求，发行特别国债可以收回市场上的一部分货币，增加对货币的需求。”
财政部发行特别国债是为了解决流动性偏多、外汇储备过快增长等一系列问题，而作为一位知名的经济学家，成思危副委员长也对特别国债的作用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成思危：“个人认为发行特别国债，从长远看有两点积极的意义，一点有利于我们国家发展多层次的资本市场，我们国家的股票市场比较发达，债券市场不够发达，债券市场也是一个很重要的资本市场，第二个好处就是现在银行外汇拿在手里，实际上它也承担着一定的压力，为什么呢，因为人民币在升值，假如说你有2000(亿)美元外汇的话，人民币升值千分之一就相当于2亿美元的外汇，差不多就相当于15亿元人民币的损失，它就缩水了，减少银行的外汇储备也有利于减少银行因为汇率变化而承担的风险，所以我是投了赞成票。”
虽然通过了特别国债发行的议案，但是成思危副委员长以及很多人大常委对这一议案也有很多的担心。
记者：“有没有人对发行这种特别国债的做法提出质疑或反对意见？”
成思危：“据我所知呢，倒是没有很明确的反对意见，但是呢，有各种担心。”
记者：“什么样的担心？”
成思危：“这个担心我认为也是合理的，债券发行的目的充实外汇投资公司的资本金，但是外汇投资公司的资本金将来怎么监督，怎么样使它的收益高于债券的收益，这个大家都比较关心的，不然的话你就失去了它的作用，所以这次人大审议的最后意见专门提出对外汇投资公司的监管和审计。”
如果把特别国债看成一块吸水的海绵
从刚才对成思危委员长的专访来看，特别国债对宏观经济的作用不同于我们熟悉的普通国债，不过，在很多老百姓看来，这笔特别国债最特别的地方，还在于它的规模，1.55万亿，相当于去年全国财政收入的39%，它能购买约2000亿美元，抵得上2005年我国外汇储备一年的增长规模，这笔巨大的买卖，其中究竟包含了多少关于经济的奥妙呢？
6月27日，财政部部长金人庆在十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二十八次会议上就提请审议财政部发行特别国债购买外汇及调整2007年末国债余额限额议案时，对发行1.55万亿元特别国债做出说明。
财政部部长金人庆：“这有利于抑制货币流动性，缓解人民银行对冲压力。”
当前，流动性偏多已成为我国经济中的一个突出问题，在国际经济失衡的背景下，我国国际收支近年来持续呈现经常项目和资本项目双顺差，外汇储备持续攀升，导致出现流动性偏大，这一问题已波及到经济各个层面，并由此造成贸易摩擦增多、通胀压力加大等问题。
中国社会科学院金融研究所副所长王松奇：“谈我国外汇流动性偏多的规模，以及危害。”
6月13日召开的国务院常务会议已提出，要努力缓解流动性偏多矛盾。综合运用金融、财税等手段，引导和调控资金流动。拓宽外汇使用和资本流出渠道。然而，目前我国宏观调控主要动用上调存款准备金率、基准利率和发行央行票据等货币政策手段。2006年以来，央行已8次上调存款准备金率，4次动用基准利率。今年以来，央行票据已经累计发行超过2.5万亿元。早在2006年3月，财政部就开始考虑通过发行特别国债的方式给与央行新的调控工具。
北京师范大学金融研究中心主任钟伟：“当人民银行通过这次特别国债的发行，最终持有这样一个巨额的特别国债之后，相当于在原来的三大工具之外又多了第四个工具，那么人民银行现在，打个比方，它有了一块儿巨大的海绵，它可以拿海绵来向市场这个吸收一些过多的流动性水分，那么如何去谨慎地使用这块儿海绵。那么人民银行它会审时度势，根据市场的流动性的变化来决定的。”
刚才钟伟告诉记者，可以把特别国债看成一块吸水的海绵。其实，发行特别国债购买外汇，除了有效对冲流动性外，还能有效降低外汇储备规模，积极拓宽外汇运用渠道，提高外汇经营收益水平。因为，到今年3月底，我国外汇储备已超过1.2万亿美元，如何打理好这笔巨额资产？关系到中国经济整体的安全。而这笔特别国债购买的外汇将全部作为即将成立的国家外汇投资公司的资本金，进行外汇投资管理，以实现外汇资产的增值。
目前世界上的主要一些国家都成了国家外汇投资公司。作为世界上外汇储备第一的中国，国家外汇投资公司此次2000亿美元的资本金，和其他国家的外汇投资公司相比，并不算多。
中国社会科学院金融研究所副所长王松奇：“全世界有好多国家都有这种基金，排在第一位的是阿联酋，它有8750亿的这个投资基金，第二位是新加坡3300亿，第三位和第四位是这个沙特阿拉伯和这个挪威——3千亿，我们现在中国成立了这个2千亿的国家外汇投资公司以后我们能排名第五，中国现在国家外汇储备在世界排名第一，但是我们这个主权财富投资基金在世界仅仅排第五，这肯定很不够的，按照现在的这外汇增长速度，我们这个公司应该做的更大。”
按照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规定，这约2000亿美元不再属于外汇储备，可以有效降低我国的外汇储备规模。与此同时财政发债所购外汇作为国家外汇投资公司资本金来源，由其进行境外实业投资和金融产品组合投资。投入的资本金有偿使用，提高效益，收益率要高于特别国债利率。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所长夏斌：“发行的特别国债筹集了大量的外汇资金到国外去购买重要的资源、矿产以及参股重要的矿产资源的股权，这个是有助于进一步提高中国的国家的竞争力，有助于我们继续推动中国经济稳定持续的增长。”
今年5月份，正在筹备中的国家外汇投资公司已同意投资30亿美元购买美国黑石集团部分无投票权的股权单位。随着黑石集团上周末在美国成功上市，这笔投资即将付诸交割。
北京师范大学金融研究中心主任钟伟：“对于广大的民众而言，这1.55万亿的特别国债我想这是一件好事，因为通过这1.55万亿的国债置换出来的将近2千亿美元的外汇，注入了国家外汇投资公司以后，那么国家的财富由此通过国家外汇投资公司再进行有效的外汇投资，增值保值在收益性方面应有保值，所以总体而言的话这是一件好事。”
1.55万亿国债的发行会对中国的经济产生怎样影响？
未来随着国家外汇投资公司的成立，特别国债筹集的资金，将转化为对境外实业和金融资产的投资。那此次1.55万亿国债的发行，会对中国的经济产生什么影响呢？
在很多经济学家看来，此次的1.55万亿国债的发行是分成了两个不同的阶段，而目前财政部和央行之间只是一般的资产置换。
中国社会科学院金融研究所副所长王松奇：“就这次发行特别国债基本目的，它的主要目的是什么呢，就是为了国家外汇投资公司，它不是要拿2千万外汇储备吗。但是这个钱你从中央银行不能白拿走，必须有一笔资产再放到我这，顶住这个2千亿外汇。所以就产生了这个发行需求。这个需求主要目的就是造成中央银行资产是平衡的，是吧，你这个钱不能白拿走，因为现在央行和财政部是两个主题，你白拿走了我这个窟窿怎么补，所以财政部一定要一种资产的形式和这个2千亿外汇储备进行置换。”
中国人民大学副校长陈雨露：“现在用特别国债来置换外汇的外汇储备、外汇资产，那么在人民银行的资产帐户上，只是把一笔外汇的资产换一笔人民币的等值的资产，所以它不会造成货币投放的增长。”
尽管购买外汇发债无需通过预算安排还本付息资金，但仍然属于政府债务，按照国债余额管理办法，应列入年末国债余额限额。财政购买外汇发行的国债，在本质上不同于普通国债。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所长夏斌：“这个不是赤字国债，不是赤字国债，这是一方面，是发的国债，筹集外汇。另外一方面它是去投资，去持有些股权，它是实实在在有效的外汇资产存在的，所以它不像的一般国债赤字，用于消费，用于支出就吃掉了、划掉了，它没有，它有很多东西在里面。而且这些资产还有可能增值的，我们相信也应该会增值的，这个不会，它和一般的赤字国债不是一回事。”
因此，很多经济学家认为，在目前这个阶段，1.55万亿国债的发行是不会直接对现在的市场造成影响的。
北京师范大学金融研究中心主任钟伟：“因为通过一定的程序和机构发行1.55万亿国债，它既没有直接吸收银行间的资金，也没有直接吸收证券市场的资金，因此对资金的供不应求都不构成即期的直接影响，这1.55万亿国债最终将会体现在人民银行的资产方，有了一个储备和外汇储备和特别国债的，相当于打个比方置换吧，那么这1.55万亿的利器拿在人民银行手里，怎么进行综合金融调控，那是要看后续。”
在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所长夏斌看来，央行使用特别国债的作用应该和发行央票类似。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所长夏斌：“央行拿了特别国债，它不是马上把特别国债全部向市场卖出去，它卖出多少，比如说我举个例子，它原来准备在这个月某个始点上我准备卖300亿央行票据，收回300亿人民币，这时候我不卖300亿央行票据，我卖出300亿特别国债来替代央行票据的卖出行为。”
而即使央行拿到了这个货币调控工具，许多学者分析认为调整也会是温和的。
中国人民大学副校长陈雨露：“那么人民银行可以根据当时的形势，根据市场的形势，根据外汇储备增加的速度来不断地在公开市场上，公开市场的话逐渐、逐渐的往外投，所以这一点的话对我们整个市场的影响是非常柔和的，非常柔和的。”
学者们认为，从目前来看央行不可能把这1.55万亿的国债一下子推向商业银行债券市场。
北京师范大学金融研究中心主任钟伟：“那不是这个，1.55万亿直接地投放到市场上，比如说一次或者分几次，然后迅速地投放到市场上，造成银行间市场上，债券市场上股市特别大的波动，这种可能性是不存在的。”
而且，此次特别国债的偿还期长达10年。专家分析认为，考虑到市场方方面面的承受能力，央行不应该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大批量的把这些国债推向市场，央行完全可以从容地运用这个调控工具。
北京师范大学金融研究中心主任钟伟：“人民银行使用加上特别国债之外的其他的一些综合调控手段的时候，也要看市场之间的资金的供求状况，资本市场的这个走势和这个资金供求状况等等，诸多因素来决定。所以我想这个最终第二步就是，之所以不影响即期的这个资金面的情况主要是因为这1.55万亿国债是在后期人民银行通过调控陆续的，逐渐的向市场释放的，如果市场以后，人民币流动性偏多的问题有明显好转了，那么这1.55万亿国债的释放的节奏就会相对比较慢，方式也会很温和，如果流动性偏多问题比较严重，那么人民银行它释放这些特别国债，去吸收流动性这个操作，力度就会比较大，比较顺境。但是无论是通过何种方式，最终的1.55万亿国债释放出来，吸收资金，那么这个人民银行和财政综合进行金融、财政调控的这个目标都是为了保持市场的平稳。”
主编：张凯华
记者：孟庆海 周羿翔
摄像：张明 毛云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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