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法光：公共财政校正切蛋糕比例偏差

　　陈黛

　　“财政支付体系目前存在着跨级支出太多、共管支出太多和专项支出太多这三个问题。此外，财政资金应该及时到位，而不要等到每年最后一个月才突击给钱。”全国人大财政经济委员会委员程法光向《第一财经日报》表示。

　　2006年，是中国财政收入和税收收入双双攀上新台阶的一年。曾经先后担任过宁夏回族自治区政府副主席、国家税务总局副局长的程法光，有着多年在中央和地方财税系统的工作经验，在十届人大五次会议召开前的3月2日，程法光就财税改革等话题，在国家税务总局办公室里接受了本报记者的专访。

　　此轮税制改革最有代表性的一项

　　简税制,宽税基,低税率,严征管,这12个字是新一轮税制改革的原则。“再过五十年都是对的！”程法光认为。他承认中国的税制改革任重道远，包括一些税种的合并和增设、税率的调整以及税收法制建设等。

　　曾经在宁夏工作过的程法光对于内外资企业所执行的两种所得税税制感受颇深：这是税收制度在“嫌贫爱富”，越是穷的地方税负越高！

　　在此次十届人大五次会议的闭幕会上，代表们将对企业所得税法草案进行表决。程法光认为，这是此轮税制改革中最有代表性的一项改革：“这一轮改革不像1994年分税制改革那样一步到位，而是循序渐进，一步步向深层次渐进。”

　　他坦承目前还有一些税改目标没有实现，如税制结构还存在不少不合理之处，一些相似税种可以合并，还有一些新税种亟待推出。

　　“车船税和车船使用牌照税，

房地产税和城市房地产税等近似税可以合并，一些税制还可以进一步简化。”相反还有很多税种没有设置，如财产税、遗产税和赠与税等，只要

物权法颁布实施，这些税种就要及时跟进。程法光认为，这也是税收法制建设的一个方向。

　　程法光直言，税基不实是目前税收征收率不足的主要原因。税务总局官员曾在解释税收收入增幅较快的原因时表示，税务机关近些年一直在加大税收的征缴力度，并取得了明显成效。

　　程法光表示，靠税收宣传教育、税收案件查处的威慑力来扩大税基，是远远不够的，还是要依靠科学技术和信息技术等手段。“比如高收入者这部分税基流失较多，就是因为很难查到真实收入，目前在开户、现金管理和信息网络等方面都不完善。”

　　所得税改革后，中国的所得税税负与周边国家相比，属于偏低水平。程法光承认，如果从综合税率来考虑，中国的税负还是比较重的，因为中国税收收入的75%来源于间接税。“就是不管你赚不赚钱都要缴税，这是不利于经济发展和市场经济体系发展的，更加不利于就业。”

　　民生问题分经济和社会两层面

　　程法光认为，民生问题从经济层面和社会层面可分为两类：经济发展的质量、资源和环境污染等是经济层面的民生问题；社会层面的民生问题的关键是解决目前分配体制中存在的不合理因素。

　　“过去我们对经济层面的问题关注多，而对社会层面民生问题的关注就比较滞后，所以就产生了比较突出的问题，如就业、教育、医疗和社保等。”

　　近几年来，在构成经济发展的投资、出口和消费这“三驾马车”中，消费一直明显不足。程法光表示，这是由切

蛋糕时的比例失误造成的。“切给国家的多，切给企业的也不少，切给个人的就少了。中国的消费不足就是因为分配不足。”

　　同时，切蛋糕的比例也造成了社会上的收入差距和贫富差距拉大。“我不赞成企业高管和普通员工的收入差距过大，有的企业居然相差几百倍甚至上千倍。我认为，只要不是私营企业，不该差别这么大。”

　　对于垄断行业企业，程法光认为，利润是因为国家给予了企业垄断的权利，企业高管的个人努力并不是企业盈利的主要因素。因此，他提出：“国家应该有个明确规定，企业高管的收入可以由董事会决定，但国家可以规定其收入不能超过企业平均工资的多少倍。”

　　由此，程法光也认为，国有企业应分红给国家，尤其是垄断企业。“可以说是国家是国企的最大股东，为什么其他股东能分红，国家不能分红？”

　　呼吁财政资金应及时到位

　　谈到国民收入的第二次分配，程法光坦言：公共财政的定位还远没到位。国家财力应该尽快从一些投资领域中收回来，回到自己的正确定位上。

　　“只有增加农民和低收入者的就业机会，才能增加他们的收入，从而加大消费，这就需要改革开放和公共财政的阳光照耀到他们。”程法光说。

　　程法光给公共财政的定义是：公共财政就是要解决社会公益问题，让大家都受益。比如教育方面，该免费就免费，要让大家有上学的机会。

　　过去，师范学校是实行免学费制度。程法光建议，即使是在教育体制进行市场化改革的形势下，也可以让贫困家庭学生免费就读，毕业后再从事教育工作。这样做既给了贫困学生受教育的机会，也是给了他为社会作贡献的机会。

　　在近几年的财政预算安排上，中央财政在支持“三农”、教育、卫生、医疗和社会保障等方面的支出都在连年增加。程法光承认，这些在民生方面增加的财政投入，给农民的直接补贴，免除学杂费等，确实解决了很多问题。可是，财政支付体系存在的问题也不容忽视，这直接影响到财政资金的使用效率。

　　“我认为，目前财政支付体系存在的问题是：跨级支出太多，共管支出太多，专项支出太多。”程法光说。

　　比如跨级支出，中央财政管得太细，甚至涉及到基层农村的具体项目。“这些完全可以通过财力转移支付来让地方去做，没必要直接做。”

　　此外，由于很多跨级支出也是共管支出，要两个或者几个单位都同意才行，这使得财政资金的到位率很低。“我到地方去调查时发现，有的地方的财政资金的到位率是一半多一点，另一部分到最后一个月才一下子补齐。”程法光说。

　　这种最后一个月给钱的做法，自然造成了财政资金利用效率不高、使用不透明等现象，影响了公共财政职能的发挥。程法光更表示：“这也造成了分配不公现象，并成为腐败滋生的根源。”

　　除了改进财政支出体系以外，程法光还格外强调要加强收支分类改革，因为收支分类改革是真正遏制乱收费现象的闸门。但他也承认这项改革的难度所在：“实行收支两条线在很多地方落实得不太好，根本上在于地方财政存在着困难，只有通过收费来解决困难。”

　　目前，基层财政困难、如何化解基层债务风险已经成为财政改革的一项重要内容。程法光认为，只有实行真正的收支两条线才能制止乱收费。本报摄影记者/王晓东

　　程法光

　　1942年8月出生，河北雄县人

　　1964年5月加入中国共产党

　　1966年7月毕业于中央财政金融学院会计系

　　中央党校研究生学历，高级会计师

　　曾任宁夏回族自治区财政厅厅长，宁夏回族自治区党委常委、政府副主席，常务副主席，化工部中国昊华化工(集团)总公司董事长，国家税务总局副局长、党组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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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画针砭乱收费

　　程法光自幼喜欢绘画，工作之余，喜欢用漫画形式来书写人生百态，针砭时弊，用豁达、思辨而又幽默的风格表达出对周遭事物的嬉笑怒骂。2004年，北京首都图书馆曾经推出《法眼观象——程法光漫画作品展》；2005年，他的250幅漫画作品在全国省会城市举行巡展。

　　2006年9月15日，国家税务总局主办的全国税务系统反腐倡廉漫画展在北京军事博物馆开幕。这个展览就包括了程法光的150余幅廉政漫画作品，这个事件被评为“2006年十大廉政文化事件”。

　　一些地方上的乱收费现象，也加重了纳税人的负担。程法光的一幅名为“匪化权力”的漫画就表达他对地方乱收费现象的愤慨。

　　此外，程法光以关注民生问题为主题也创作了多幅漫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