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法外汇两路入中国股市 央行酝酿金融情报机构

　　本报记者 钟文倩

　　随着国内股市连日上演近乎疯狂的蹦极大戏，恍如幽灵的热钱也变得更加的炙手可“热”。

　　但进入中国，乃至进入中国股市的热钱的具体数字是多少，还是一个谜。

　　按照传统的热钱计算方式，2006年流入的热钱数量应为，2006年新增的2473亿美元外汇储备，剔除掉2006年的1774.7亿美元贸易顺差和694.68亿美元外国直接投资(FDI)总量，剩余的3.62亿美元为去年流入中国的全部热钱数。

　　“3.62亿美元即使全部流入中国股市，也不会在股市掀起太大波澜，况且，热钱肯定还要分流到包括

房地产、能源和粮食等为主的其他行业。”复旦大学中国反洗钱研究中心秘书长严立新称，“这种计算方式并不符合中国实际。实际的数量应该在四五百亿美元，这部分资金才真正成为目前中国股市‘泡沫化生存’并巨幅震荡的重要幕后推手之一。”

　　“在国内股市中兴风作浪的热钱数量大概达到数百亿，而且这部分资金并不是坊间通常认为的对冲基金。”上海睿信投资管理有限公司董事长李振宁估算。

　　在李看来，欧美的对冲基金其实相当规范，相当注重资金的安全性，因此通过非法的秘密渠道进入中国股市的可能性非常小。即使有，也可能来自港台(地区)和日本，但量不会很大。“因此，目前国内股市中的所谓热钱更多的可能是通过外籍华人或明或暗的非法跨境汇兑流入的。”李说。

　　非法跨境汇兑两路径

　　其实，李振宁提到的非法跨境汇兑活动在南方某沿海口岸长期存在，并呈现出不断“发展壮大”之势。

　　在那里，非法跨境汇兑主要以两种组织形式存在。首先是依托小商品店铺进行的非法跨境汇兑。人流密集的口岸处一般都聚集着不少明为出售台湾地区槟榔、烟酒糖茶，实则从事非法跨境汇兑活动的小商品店铺。它们“批零”兼营，一边直接从事小额汇兑活动，一边伺机招揽“大生意”，交易金额从几百元到几百万元不等。

　　其次是隐匿于居民小区进行的非法跨境汇兑。隐蔽在一些居民小区里的从事大宗非法跨境汇兑活动者多以住宅为掩体，只做熟人生意，而陌生人根本无法接近，交易金额则从几万元到几百万元不等。

　　该口岸非法跨境汇兑活动的交易过程，主要涉及境内人民币资金和境外外汇资金的交割与清算这两方面，而且它们就如同“硬币的正反两面，既独立又统一，缺一不可”。

　　在交割环节，当“客户”需要外汇资金时，通常要先将相当数额的人民币资金交与汇兑者，收到人民币资金后，非法汇兑者立即通知其境外同伙按要求兑付外汇资金。而有些情况下，为取信于“客户”，非法汇兑者也会先行兑付外汇资金再收取人民币资金。反之，则反向操作。

　　在清算上，一段时间内，当人民币资金与外汇资金的需求量大体相当时，非法汇兑者一般采用境内外资金对冲的方式清算资金；否则，便雇佣“水客”走私货币以平补头寸。

　　对此，严立新认为，汇兑者之所以选择货币走私，一是因为经济成本低，由于珠澳陆地相连，通关便捷，因此“水客”可以蚂蚁搬家式地走私货币。二是因为违法成本低。由于每天通关旅客流量巨大，因此，该口岸海关只能对旅客进行抽检，这就使得走私活动被发现的概率极低，即使被发现，我国相关法规对货币走私的处罚也较轻。

　　据司法机关透露，汇兑者雇佣“水客”一次携带8000港元通关的费用最高为10港元，最低为3港元，一般为4.5港元。

　　事实上，非法跨境汇兑还远不止上述方式，热钱还通过其他如地下钱庄、外资赠款、虚假贸易以及个人利润或股利账户等方式曲线进入国内。

　　例如，2005年10月，央行总行北京营管部反洗钱处人士就发现有某账户突然新增境外汇入款80万美元，国际收支申报为利润股利。但经核查，司法机关发现此人之前从未有大额资金收付纪录，而通过对这个人的间接了解，得知其在某能源公司任职，月收入在2万人民币左右，80万美元的股利明显与其身份、收入水平不相匹配。

　　而与上面例子相似的是，上述反洗钱处人士也发现境内十余名居民集中借捐赠款或遗产名义调大额资金入境，资金来源的真实性同样无法确认。

　　对此，李振宁认为，在目前中国股市中，这类热钱可能会占据比较大的成分，因为几百万外籍华人在国内股市走好的情况下，通过这种小额跨境汇兑进来，并积少成多，而且监管层也无法统计具体数量。

　　“中国金融情报机构”或将成立

　　非法跨境汇兑尽管一直受到监管当局的严厉打击，但仍“顽强”地生存了下来，并日趋规模化、专业化。

　　“这一定程度说明其存在具有一定生命力，也从侧面反衬出我国合法跨境汇兑体系即银行汇兑体系存在很大不足，并倒逼我国金融业的改革进程。”严立新说，“由于跨境汇兑需求是刚性的，因此当合法跨境汇兑无法满足需求时，其所留下的空白必然被非法跨境汇兑所填补。”

　　事实上，非法跨境汇兑也确实具有合法跨境汇兑所不具有的三大“竞争优势”：在经济上，非法跨境汇兑不但

汇率优惠而且费用便宜；在服务上，非法跨境汇兑通常无信用之忧，手续简单、汇路畅通，并可根据“客户”需要提供“个性化”服务；在制度上可以摆脱约束，进而满足包括非法汇兑者在内的各类主体的多种跨境汇兑需求。

　　对此，严立新称，国内必须提高合法的银行汇兑体系的服务效率和安全性“如果我们提供的服务能够使地下钱庄等无钱可赚，那么非法跨境汇兑的有害部分就会得到极大遏制”。

　　另外从监管层面来讲，严立新认为，目前国内反洗钱的监管网络并没有完全建立，而中国反洗钱监测分析中心也仅是一个收集各地金融机构可疑交易数据的庞大的数据库而已，可提供的有效信息有限，因此对提高反洗钱的质量和效率方面的意义仍显得不足。

　　为此，知情人士透露，央行可能会成立一个新的覆盖面更广、触角伸得更深的、国家层面的金融数据监控信息中心——中国金融情报机构。“一旦该机构成立，那么它将担负起对我国金融经济各领域实施有效的统计和监控的职责，它也能够实时地从工商、税务、贸易、海关、司法等部门调集相关数据，而原先的中国反洗钱监测分析中心将更加专注于反洗钱和反恐融资的目标诉求，不必承担本不应由它提供的数据信息功能。”

　　“届时，堵截非法跨境汇兑最为关键的实时监控和数据共享可能得以实现，因为只有实时监控，效率才能提高；只有数据共享，才能进行数据比对，发现问题。”上述知情人士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