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石油民企业倒掉之路

　　本报记者 孙闻

　　与地方政府反目；虽有经营牌照，但却无米可下锅；原油一片涨声当中，海外寻油失利，长联石油难以融资，民营石油第一人龚家龙终于败下阵来

　　2006年岁末，随着湖北警方的一次刑拘行动，在媒体面前长袖善舞的民营石油第一人龚家龙，又一次以另类的方式成为了焦点，只不过这可能是其最后一次表演。

　　涉嫌挪用资金、职务侵占、提供虚假财务报告……身兼全国工商联石油商会会长、全国最大的民营石油联合企业长联石油控股有限公司董事长、湖北天发集团董事长的龚家龙，沉没似乎已成定局。光环尽褪，龚家龙终在世人面前暴露出其无法克服的三大命门。

　　能人被拘

　　在湖北荆州，龚家龙被视为能人。2004年开始，他的事业发展到了北京。连续三年频频在媒体面前出镜，看上去更多的是忙活在一个个秀场。直到去年12月21日被湖北警方带走时，他仍在进行一个演讲。

　　最后一幕看上去很富有戏剧性。当天湖北天发集团正进行成功上市10周年庆典，湖北荆州江津路红苑宾馆充满喜庆气氛。龚家龙正在台上作庆典演讲，湖北警方突然推门而入打断演讲，带走了龚家龙。警方给出的标准解释是：涉嫌挪用资金、职务侵占和提供虚假财务报告，以及更为严重的涉嫌诈骗。

　　熟悉龚家龙和湖北天发集团的业内人士，对此事并不感到奇怪，只感到惋惜。一位业内分析人士提醒记者，“还记得一年前长联石油成立时我跟你说过的话吗？不幸言中了吧。”

　　时间倒退一年多之前，2005年6月29日，长联石油在人民大会堂内高调成立。龚家龙在台上意气风发。而当时，他的这位朋友在台下向记者介绍，天发在湖北已经负债累累，龚家龙成败与否，在此一举。

　　短短一年半之后，答案水落石出。龚家龙最终没能安心跨入2007年。

　　三大命门

　　熟悉龚家龙的人士说，湖北方面选择在庆典大会上带走他，是有深意的，这说明当地政府已经不再给他留情面。与当地政府关系不清并最终崩溃，是龚家龙的第一个命门。

　　从1988年龚家龙贷款20万元成立生活资料产品经销公司，到1996年天发石油股份有限公司(天发石油，000670)成功登陆深交所，再到1998年天发成为唯一拥有油类经营牌照的民营上市企业，龚家龙一直都很顺利。

　　但在龚家龙和天发的身后，湖北地方政府的身影始终在闪躲腾挪。1993年龚家龙在深市私发股票遭到了国务院点名批评。注入国有股是天发正式登陆深市的最佳选择，于是荆州地区国有资产管理局无偿接手了天发集团的630万股股份。天发性质也注册为全民所有。

　　在地方政府支持下，天发于1996年成功登陆深市。1998年，国家石油改革，油品经营管理权集中在了中石化、中石油手中。天发面临着无权经营的困境。此时又是地方政府出手，为天发跑来了经营许可，天发凭借这套稀缺的经营资质名声大噪。

　　但随后天发集团也陷入了与地方政府的纠葛中，天发集团在地方政府推动下陆续吸收了15家地方国企，两年内员工由200多人暴增至2万。集团不断侵占上市公司资金。天发股份2001年、2002年连续亏损，2003年戴帽ST，资金链断裂。

　　龚家龙显然无力摆脱地方政府不断注入资产的尴尬局面。根据目前公开数据，天发集团累计拖欠中国银行湖北省分行、农行荆州分行、建行荆州分行等9家银行多达29亿元贷款。

　　两次自救失败

　　没有及时理清和地方政府的关系，是龚家龙没能跨过的第一道门槛。在天发集团不断背上包袱陷入困境的时候，

国际油价却从2004年开始一路飙升，中石油、中石化进一步收紧了手中的油品。手握经营牌照的天发集团实际上陷入了只有炊具却无米下锅的困境中。缺乏油源供应成为龚家龙的又一道命门。

　　龚家龙此后两次突围北京，试图打破这两重命门。2004年12月11日，全国

石油商会在北京成立；2005年6月29日，长联石油在北京成立。龚家龙强调，要抱团发展、共寻油源。首要任务是赴海外寻找油源。

　　但实际上，抱团找油绝非龚家龙唯一的目标。正如他的朋友在长联石油成立大会上所说，他的目标还是要借长联拯救天发石油。

　　急火攻心之下的突围行动给龚家龙带来了第三重门，对他来说，这一点可能更为致命。那就是石油商会和长联石油的“圈钱”嫌疑。如果真如不少人所质疑的那样，龚家龙将商会和长联石油资金用于填补天发集团的亏空，那龚家龙将不得不面对挪用资金，甚至涉嫌诈骗的质疑。

　　但也有业内人士认为，商会和长联石油真正吸纳的资金有限，龚家龙最大的问题可能是向海外转移资金。如果情况属实，则海外寻油走出彻底的骗局。

　　目前公安机关尚没有发布调查结果，但无论如何，民营石油第一人的前途看来不会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