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棋手还是棋子：张海庭审现场落泪否罪

　　本报记者 魏黎明 佛山报道

　　在被羁押19个月之后，身形明显瘦削的张海一脸微笑地首次出庭受审。

　　11月2、3日，佛山市中院连续两天开庭审理“张海案”。根据佛山市检察院指控，张海涉嫌职务侵占和挪用健力宝集团巨额资金。

　　法庭上，张海逐条否认一系列指控，坚称自己是清白的。张海及其律师强调，相关资金流转的主体并非张海本人，主要应是公司行为。而法庭相关证据似乎也支持了张海的这一辩驳。这令“张海案”陷入扑朔迷离的境地。

　　与此同时，一系列隐于张海身后的关键人物，各自“收获”了迥然不同的命运。一场基于实业公司平台的疯狂的资本盛宴曲终人散，但平静之下似乎余音未绝。

　　两宗罪

　　11月2日，佛山市检察院指控张海在任职健力宝集团董事长、总裁期间，涉嫌职务侵占、挪用资金罪，金额分别为1.2074亿元、9472万元。

　　2001年底，张海以上海东方时代投资有限公司的名义委托浙江省国际信托投资公司，向广东健力宝饮料厂收购该厂持有的健力宝集团75%的股权，须支付股权转让金3.38亿元。

　　此后，按照协议提前入主健力宝的张海，指使健力宝集团执行总裁张金富等人前后挪用健力宝集团款项共计8500万，转给健力宝饮料厂所属的佛山市三水区公有资产投资管理公司(下称三水公投)，作为股权转让金。

　　2002年5月左右，浙江国投退出收购，张海联合武汉市正天科技投资有限公司(后更名为三水正天科技投资有限公司，股权构成为张海占40%、祝维沙占28%、叶红汉占32%)共同向三水公投收购健力宝饮料厂。

　　由于上海东方时代公司的控股公司北大方正退出收购，张海向祝维沙借款1.58亿元给武汉正天公司，用以向三水公投支付转让金。后祝维沙多次向张海追讨该款，张海利用职务之便，先后多次侵占健力宝集团资金共计约3474.8万元用以偿还。

　　检方据此指控张海涉嫌职务侵占共计1.2074亿元。

　　而为了偿还祝维沙的借款，张海先后4次指使张金富挪用健力宝集团资金共计约4176万元。张海还被控指使张金富挪用健力宝集团资金共计3950万元，为张、祝、叶三人控制的CASA公司收购了健力宝集团15%的股权。

　　此外，张海还被控侵占资金用于偿还欠款、购买别墅等。

　　检方由此指控，张海涉嫌挪用资金共计约9472万元。

　　张海及其律师认为，上述张海在任职健力宝期间所发生的种种资金转移行为，都是公司行为。

　　在法庭上，张海一旦得到发言机会，便针锋相对地展开辩驳。口才极佳的他一度说得比检方还要多，以至于检察官多次抗议要求张海征得法官同意再发言。

　　法庭质证阶段，张海对检方出示的每一份证据都表示怀疑。其中，对于原健力宝执行总裁张金富的证词辩驳最多。

　　11月2日，张金富的证词由检方在法庭宣读后，一直平静的张海开始有点激动，“请问张金富有没有说，我是以何种形式指使的？张金富作为一个曾经服务于多家境外公司的高管，会因为我的一句话就随便把几千万划来划去吗？”

　　张海一再表示，所谓“他的指使”，很多他并不清楚，很多都是以“三水正天公司”的名义实施的。他说，“我虽然是大股东，但是叶红汉和祝维沙联手则占去60%的股权，而且我从来没有当过一天三水正天公司的法人，许多事情完全可以绕过我。”

　　作为该案的另一个关键人物，祝维沙也通过检方出具了证词。听完张金富和祝维沙的证词，张海激动地说，健力宝卖掉之后，祝维沙和叶红汉都落得上亿的实惠，可他却要在这里坐牢。“如果说为了朋友义气，我可以做替死鬼。但是，我不想做替罪羊。”

　　张海及其律师请求，法院应传召张金富和祝维沙两人出庭质证。

　　据悉，张海案发之后，张金富一度去向不明，而此次检方出具的张金富的证词均取自香港。而另案处理的祝维沙目前已取保候审。

　　关键的借款协议

　　张海及其律师认为，到目前为止，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以三水正天公司名义进行的资金流转是张海个人的行为。

　　11月2日下午近4时40分，在张海及其律师的一再要求下，检方出示了一份确认书。这份由三水正天公司于2003年6月出具的确认书证实，有一笔2000万元的进款确实是三水正天公司的应收款，而非某个股东个人的。

　　见到这份确认书，张海一度激动落泪，认为这份证据将为他洗脱部分罪名。而在庭审进行到下午5时30分时，一份更为关键的证据也被出示了。

　　这是两份总金额为1.58亿元的借款协议，分别在2002年不同时间签订。同时出示的还有一份相应的还款协议，发生在2003年间。借款协议中，签字人为叶红汉和张海，并加盖有三水正天公司的公章。还款协议中除了上述两人的签名还有祝维沙的签名。

　　张海的辩护律师之一张民对本报表示，这份借款协议充分表明，借款的性质是公司行为，是公司之间的拆借，而行为人并不是张海个人。张民认为，这份协议将足以洗脱张海的一系列涉嫌侵占的罪名。在这个罪名上，他将和另一位律师徐玉发为张海作无罪辩护。

　　而看到这份证据之后，张海也明显长舒了一口气，并表示不对证据的真实性进行辩解。而之前，他多次为自己辩护称，向祝维沙的借款，不是其一个人的事。

　　谁是最终受益者？

　　2002年入主健力宝，到如今锒铛入狱，其间经历疯狂的资本扩张，乃至被逼宫，张海显然不是健力宝乱局之后的受益者。

　　健力宝的控制者是三水正天公司，该公司三大股东如今命运迥异。股东之一的祝维沙通过借款收购健力宝，并进而入主。在匆忙转手之后，最终也未能逃过一劫。知情人士介绍，祝维沙被警方控制之后，再出来时头发全白。如今虽已取保候审，外界猜测其今后应可脱罪，但其在三水正天公司的股权据称已被迫全部交出。

　　占三水正天公司40%股份的大股东张海，同时还拥有健力宝饮料厂的后身——健康产业公司10%股份，但目前身陷囹圄。三水正天公司曾经的三大股东，如今只剩下叶红汉一人平安无事。张海是否会重蹈祝维沙覆辙，交出所有股份从而脱罪？

　　在张海任职期间，曾出资购买了平安股份7400万股。平安股份在香港上市之后，股价稳步提升。张海当初以每股3元购入的这只

　　而作为投资方的正是健康产业集团的两个股东——叶选生和张海。据今年胡润百富榜，三水正天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叶选生以10亿元排名第324名。而在今年胡润金融富豪榜中，叶选生位列第十二，叶凭借的正是来自

　　而有媒体调查发现，叶选生其人在三水相当神秘，从政府部门到所在公司，对此人均讳莫如深。据悉，三水正天公司的实际控制人为叶选基，叶选基正是叶红汉的叔叔。叶氏家族正是广东本地老牌的显贵家族。

　　知情人士透露，事实上，叶氏家族才是三水健力宝的幕后老板，而资本大玩家张海则只是一个被推上前台的人物。

　　对于张海来说，与健力宝的是非纠葛就像一局棋，而他是一个下棋的人，还是一颗被人下的棋，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来源：经济观察报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