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营资本难趟污水河 进公用事业融资难题是关键

　　本报记者 杨纯

　　民营资本进入公用事业领域的制度障碍，已被“非公36条”扫清，但是市场环境中存在的很多问题，还是让涉足这一领域的民营资本举步维艰

　　9月中旬的一个星期六，左家辉依然没有休息，从广州专程赶到北京。这一次，他要参加的是“中国环境基础设施市场化及投融资论坛”。

　　左是广东海富建设有限公司(海富公司)的财务经理。为了给公司的污水处理项目融资，半年多来，他一直在四处奔走，对这样的周末早已习以为常。

　　“我还不是来得最早的。”左说。尽管提前近半小时就到达了京城西北郊的会址宾馆，但现场早已人来人往。互递名片之后，他惊奇地发现，许多参会者都是和他一样的民营企业人士。

　　左之所以对这个会议如此关心，是因为按照会议日程，建设部人士将针对民资参与公用事业市场化改革的产业政策进行发言，财政部官员也将就利用外国政府贷款的政策做出相关介绍。

　　不过，左家辉最为关注的，还是德国复兴信贷银行(KfW)承诺的1亿欧元新增资金——该行北京代表处首席代表Arne Gooss 宣布，在和财政部合作的框架内，这笔资金将为国内大约10个污水处理厂提供帮助。

　　融资难题是关键

　　“目前最为关键的问题，是如何有效地融资。”左家辉说。今年3月，海富公司中标广东

　　尽管当地银行也表示了支持，但提出的担保方式——要求用25~30年的污水处理收费权作质押——让海富公司犯了难。原因很简单，因为该收费权只是政府的口头承诺，并无法律保障，故难以操作。

　　按照一般的经验，像这样的公用设施建设项目，从中标到开工建设，多数企业能承受的时限是两个月，“但现在已经过去半年了”。

　　不过，Arne Gooss给出的一组数据让他眼前一亮：通过KfW提供的6亿欧元资金支持，中国已经建立了18家污水治理工厂，其中6家在建，其余12家已经建成并投入了运营。

　　现在，KfW又要新增1亿欧元援助。但左在和财政部相关官员谈话后，他很快就意识到，像他们这样的民营企业，想争取到这笔钱并不容易。

　　“该贷款不会直接向民营企业开放。”财政部金融司政府贷款二处副处长陈克文说。实际上，KfW提供的资金，是在中德两国财政合作框架下，利用外国贷款的一种方式，由财政部作为最终还款人，具有很强的政府投资性质。

　　而按照申请程序，在通过项目评审之后，最为关键的环节是地方财政提供担保，同时要由项目单位编制可行性报告，列入利用外资规划并逐级上报到国家发改委，只有通过了财政部和发改委的批准，才能正式提出资金申请报告。程序非常复杂。

　　陈克文说，近期财政部将出台具体文件，简化该程序，但在左家辉看来，单“获得地方财政担保”一条，他就“很难办到”。

　　仍然面临风险

　　事实上，过去五年，海富公司已经在参与城市污水管网、公路、地铁等公用事业建设，并形成了约37亿元的投资。按照发展战略，公司未来仍将以公用事业领域投资为主，并积极筹备海外上市。

　　当然，除了看中投资前景，还有鼓励民资参与公用事业市场化改革的政策。从2001年原国家经贸委《关于促进和引导民间投资的若干意见》，到2002年建设部《关于加快市政公用行业市场化进程的意见》，再到2005年的“非公36条”(《关于鼓励支持和引导个体私营等非公有制经济发展的若干意见》)，左都熟读于胸。

　　尽管在市场准入上，政策对待国资和民资已经没有了差别，但他还是担心，企业会面临巨大的风险。

　　“现在污水处理的价格还没有定，政府承诺的合同也没有签，将来怎么支付？进不进入财政预算？我们的厂子建好之后，没有一滴水送进来怎么办？要知道，管网的配套建设是由当地政府承担的。”

　　左说，污水处理厂主要靠向水用户收取污水处理服务费来赢利，现在政府给的每吨污水处理费是0.8元～1元不等。该污水处理费是由政府代收，再通过财政返还给企业。

　　由于该行业属于市政垄断行业，保本微利，政府对企业实行监管，调控的利润率水平在8%～12%，承诺的投资回收期在20～25年，最长不超过30年。

　　期盼分享盛宴

　　即便如此，左家辉还是认定，公用事业将是一场巨大的盛宴，尽管这是个期长利微的领域。

　　两组数据支持了他的判断，根据建设部副部长仇保兴的说法，在“十一五”期间，中国水务市场资金缺口有1万亿元，仅污水处理、再生利用的设施建设资金的需求，预计就达3300亿元。

　　如此巨大的投资，光靠政府显然力不从心，机会不言而喻。

　　“在污水处理方面，国内民营企业介入的还不多，外资水务巨头更受地方政府青睐。”重庆市发改委外经处处长周林军说。这位公用事业领域的学者型官员，在9月23日，出席了重庆市第二家水务合资公司——唐家沱污水处理公司——的挂牌仪式。

　　而在此之前，中法水务、柏林水务和威立雅等跨国水务巨头的名声，左家辉早就如雷贯耳。

　　现在左担心的是，地方政府往往把公用事业的市场化改革，简单理解为“招商引资”或者“一卖了之”，让像海富这样的民营资本处于竞争的下风。

　　不过也有好消息：建设部人士透露，一个今后五年市政公用事业市场化改革的总体意见即将形成，城市水务、公共交通、城市供气、供暖等方面的法律法规会尽快建立健全。此外，一些在国外已经被证明的、适应中国国情的改革经验——包括制度、技术和管理办法也将被引入中国。

　　这表明，海富的机会还有很多——虽然现在还很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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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污水处理价格将上调

　　建设部副部长仇保兴日前表示，建设部力争今年或者明年，在全国城镇推广完成在普通水价上叠加0.8元污水处理费；工业企业污水处理费则提高两至三倍。“明后年内，所有自备水源用户也都要开征污水处理费。”

　　目前这项制度在东南沿海一带基本已全部推行，现在逐步向内陆省份延伸。仇保兴透露，现有数据显示，因为水价改革导致工业用水量降低7个百分点。

　　此前仇保兴曾经说，目前中国城市污水处理滞后的局面没有根本扭转，48%的城市污水“没经过处理就直接进行排放”。截至2005年底，全国仍有278个城市没有建成污水处理厂，至少有30多个城市约50多座污水处理厂运行负荷率不足30%，或者根本没有运行。

　　建设部官员在分析其原因时说，一是地方政府重视不足，在城市基础设施建设中没有把足够资金投入污水处理；二是污水处理资金来源缺乏，开放市场和打破垄断程度不够。

　　事实上，到2005年底，全国城市污水处理率已由2000年的34%提高到52%。按照“十一五”规划，到2010年，全国设市城市污水处理率将不低于70%，缺水城市再生水利用率达到20%以上。

　　“这是一个巨大的市场，需要全世界来参与。”仇保兴说。

　　供热“暗补”将变“明补”

　　根据国家发改委的消息，城镇供热收费制度改革将从今年冬季开始全面推开。

　　改革的主要内容是：改革实行了几十年的供热收费由职工单位向供热企业统一交纳的福利制度；热费补贴由“暗补”变为“明补”，将以专项补贴的形式按月发放，由使用者直接向供热企业交费。

　　根据建设部的有关规划，各地要用两年左右时间，完成热费制度的改革，建立健全“谁用热、谁交费”的机制，实现供热的商品化、货币化。

　　为了尽快推进改革，建设部等部委已组织起草了《关于做好城镇采暖费补贴工作的指导意见》、《城镇供热价格暂行管理办法》，将于近期下发。

　　建设部副部长仇保兴说，那些不准备在这个冬季完成的城市，要在9月底写出报告，上交到建设部推动供热体制改革行动办公室。

　　有关统计显示，中国目前供热采暖耗能全年约为1.3亿吨标煤，占全社会总能耗的10%，北方地区约占总能耗的20%。“如果实施‘暗补’变‘明补’和热计量制度的改革，就可在其他方面都不动的情况下，节约能耗近30%。”(张平)